第91章
有些人,談了戀愛就是不一樣了。
鄭西遙還記得,曾經的劉校霸對學習是多麽的抗拒,不到考試關頭絕不發奮圖強,是臨陣磨槍類型學生的典範。
看看現在,一吃完飯就拉着鄭西遙去活動樓單獨補習的人還是那個堅決不日積月累的劉校霸嗎?
不,這是個被戀愛蒙昏了頭腦的大傻逼!
“我說啊。”鄭西遙百無聊賴的和難得上線的周澄同學雙排游戲,“你找冉棠不好嗎?她肯定非常願意教你。”
劉楓烨立馬拿出一副“世界絕佳好男友”的形象,義正言辭:“她中午得休息,不然下午的課會累。”
鄭西遙不是很想理解這種思想,故意拉了長音讓聲音聽起來很累:“她累我就不累了?我中午也需要休息。”
“放屁!”劉楓烨立即戳破鄭西遙的僞裝,“你他媽勁頭來了能精神一天。再說了,粱淺說你就算上課睡覺考試也能穩坐第一寶座,午休對你來說不重要。”
完了,我方出現了叛徒。
即便是這樣鄭西遙也不想給浪費一中午劉楓烨開小竈。
轉眼又找了個新的理由:“那你讓我去約會行不行?我可憐的男朋友天天跟望夫石似的等我呢。”
劉楓烨真誠無比的看着鄭西遙:“可你們晚上睡在一起。”
鄭西遙:“……”
我方敗了。
劉楓烨其實不笨,有些題給他講一遍他就能舉一反三,他反三反幾次就能徹底掌握了這道題,但他有個挺嚴重的問題,他總是在細節上面出錯。
有時候錯在算數,有時候錯在沒加負號,有時甚至能錯在看錯數,就讓鄭西遙很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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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道題。”鄭西遙筆杆連着戳卷子,“符號啊我的兄弟!cos2α變tan是上減下加,不是上加下減,你要不把三角函數寫100遍吧。”
劉楓烨也發愁自己三角函數的問題,聽鄭西遙這麽說還真誠懇的看着他:“寫100遍管用嗎?我會考前念叨了那麽多遍都沒記住。”
鄭西遙回答的誠實:“對你這種死活都記不住的,我也不知道管不管用。而且你為什麽幾何題這麽差?你立體感不好嗎?”
劉楓烨搖頭:“我立體感是真的不好,我初中的時候,那種給你三視圖讓你還原的,我都還原不出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鄭西遙小老師的教學生涯遭遇了瓶頸。
“要不……”小老師開始走彎門邪道,“你試試素描?素描就特別培養立體感。”
“兄弟!”劉楓烨怒了,“我都高三了,你讓我現在為了幾何題練素描?我弄這麽幾道破題都讓我頭疼,你居然還讓我分神去素描!”
鄭西遙連忙安撫他:“行行行,那你總不能不要幾何的分吧。”
劉楓烨被潑了一盆冷水,蔫巴了下來:“是不能不要,所以我才愁啊。”
“那你就多做題吧。”鄭西遙也是實在沒辦法了,“做的多了就會做了。來,讓我看看你都需要多做那些題。”
劉楓烨把筆記本攤開。
三角函數,立體幾何,導數,坐标系和參數方程。
“漂亮。”鄭西遙由衷的發出了感嘆,“一套高考大題。”
劉楓烨發出了靈魂疑問:“我是不是死定了?”
鄭西遙抿着嘴,覺得這位同學很需要安慰:“死的應該不會特別慘,至少你數列和統計概率還有救,方程不馬虎的話也還可以。”
這點安慰起了效果。
但只是稍縱即逝,劉楓烨很快就想到了一個可怕的事情:“萬一不考數列咋整?”
“咋整……”鄭西遙措了措辭,鼓勵意義十足的拍了拍劉楓烨肩膀,“等死呗。”
……
粱淺發現,最近遙哥有點忙。
忙到連下課後和男朋友聊天的時間都沒有。
自肖老師和俞老師重新回來上課後,專業課班裏平白無故多了好一些子人。平常都只盯着肖老師犯花癡的女生們開始分享視線給第一排前面角落坐着的俞老師。
上次粱淺出于好奇,也聽了堂課,很榮幸的坐在了遙哥身邊。
下課時收集了一堆小道消息。
還全都跟遙哥分享了。
現在的女孩子都特別有意思,盯着肖清和俞期發呆,幻想着成為他們女朋友,轉眼就被“他們兩個都喜歡男的”這個殘酷的現實打倒,緊接着又被“他們都有男朋友了你卻還單着”這句話打的徹底站不起來。
俞老師确實很有魅力,比肖老師還更吸引人喜歡一點。
個子高,眼睛會說話,長的帥氣,身材比例好,盯着人看的時候不經意的會透露出那麽股子柔情,笑起來更是勾魂奪命。
還有個淚痣。
太滿足女孩子心裏對于男朋友的幻想了。
粱淺也是後來才意識到的,美人老師只對他家的小朋友含情脈脈,也只對他家小朋友笑的時候眼睛也跟着笑。
呵,雙标。
粱淺就完全想象不到,這麽個雙标的老師,背地裏居然是個粘人精。
據粱淺長達一個月的觀察,他發現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只要下課後遙哥沒有主動和美人老師聊微信,美人老師就要用死亡刷屏的方式來博取男朋友的注意力。死亡刷屏刷上大概半分鐘還沒回音的話,就要打電話。
果不其然。
在09:00,可能還差30秒就09:01的時候,遙哥的書桌裏準時開啓了振動模式。
鄭西遙一如前幾次那樣,熟練的挂斷電話,手指頭飛快的打字。
草莓味可愛多:在忙
粘人精:忙什麽?
草莓味可愛多:給劉某人整理筆記,助力高考
草莓味可愛多:是不是超級偉大?
粘人精:……
粘人精:所以你中午又不能陪我?
草莓味可愛多:……
草莓味可愛多:粘人精!
“遙哥遙哥。”
粱淺版十萬個為什麽已上線。
“你能不能透露一下,和大6歲的人談戀愛是什麽感受嗎?”
這個問題有點深度,鄭西遙同學可以勉強回答回答。
“嗯……怎麽說呢。”鄭西遙習慣性轉筆,轉了一下還要看看有沒有甩出筆水,“其實挺好的,年紀大有年紀大的好處。”
沒得到理想的答案,粱淺同學乘勝追擊:“比如嘞?”
鄭西遙細想:“比如……他就很疼我啊,他基本上很少拒絕我的請求,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要親給親要抱給抱,還能哄着睡覺,跟他在一起我就跟個廢人一樣,你要是好奇的話也可以找個大你6歲的女朋友。”
最後一句話殺傷力太大,直接給敵人殺到了千裏之外。
正說笑着,鄭西遙手機忽然又開始振動,從頻率來看,十有八九是死亡刷屏。
鄭西遙打開手機,一看是倒黴後哥在問自己什麽時候可以去接他出院,登時就尴尬不已。他,完完全全的,把這件事給忘了。
現在請假也晚了,估計還得被王瑟嘟囔一頓。
草莓味可愛多:多住幾天,周末再接
宋榮:我操/你啊?
宋榮:我他媽東西都收拾好了!
草莓味可愛多:別他媽廢話,信不信我不接了?
迫于“房東”的威嚴,宋小悶炮兒忍了,還真乖乖巧巧忍到了周末。
周六中午看見倒黴傻逼弟弟帶着個神似紅顏禍水級別的男人一塊進來的時候,還沒帶慰問品,宋小悶炮兒一下就炸了。
“卧槽你!又他媽空着倆爪子來!還帶個男的來幹嘛?這誰?誰?”
鄭西遙扯着脖子就吼回去:“管——你屁事,接你出院還帶屁的東西?我肯來接你就夠給你面子了,再廢話信不信我讓你打車回家?”
在俞老板面前不能說髒話,不然屁股會挨揍。
鄭西遙忽然不明白自己帶着俞期來見宋榮的目的何在,連對吼的氣勢都沒了,氣焰一下子削了一半,顯得他非常好欺負。
接拐的時候,宋小悶炮兒那聰明的腦袋瓜子飛速旋轉,幾乎是在站起來的一瞬間,就知道了跟着鄭西遙的這個男人是誰。
“周路黎的……”
話沒說完,被傻逼弟弟攔腰折斷。
“不是。”鄭西遙扣着宋榮手腕,樣子極其兇狠,“我男朋友,跟周路黎沒關系。”
那就很顯然易懂了。
“周路黎最近有聯系過你嗎?”
“沒有。”俞期說着,拎了病床上的包準備往外走,“我換了所有的聯系方式,能聯系上我算他本事。”
多了個行動不太方便的宋小悶炮兒,鄭西遙和俞期也配合着他放慢了步調。
等電梯的時候,俞期忽然看向宋榮,問:“你什麽時候和周路黎分開的?”
宋榮想了想,說:“記不清了,肯定超過了半個月,可能在我住院前的一周?誰記這個啊,這不給自己添堵嗎。”
他說的挺随意,那種“我在努力忘掉”的感覺很強烈。
俞期也不逼他非要去想不願意回想的事情。電梯門緩緩關上,看着門上反射出來的自己的臉,這個瞬間俞期忽然明白了點什麽。
“我哥,鐘俞,你應該聽說過吧?”俞期沒回頭看宋榮,聽他“嗯”了一聲後心反倒提了起來,“前不久,我哥跟我說,周路黎要包他,你好歹也跟周路黎在一起生活了兩年,你能不能猜到,他想幹什麽?”
宋榮沉默了下來。
一直沉默到電梯“叮”一聲打開,到鄭西遙把他扶上車,到經過了幾個路口,不知道在等第幾個紅綠燈的時候,才慢吞吞的開口:“他……從不搞包人這一套,他說的‘包’……其實就等于是追……”
俞期握着方向盤的手不由得緊了一下。
終究還是顧及了有個外人在,沒當場表現出自己的失态,只是說了句“沒事”,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慰誰。
……
俞影在醫院待了多久,俞期就有多少天沒在家裏睡過覺。
最開始覺得在哪裏睡覺都無所謂,他也不挑剔,給他一張床一個枕頭他哪裏都能睡着,後來他眷戀鄭西遙在懷裏時候的溫度,讓他覺得很安心。
但是今天,俞期卻莫名其妙的想回家,躺回自己的床上。
鄭西遙一向都懂事,俞期不想讓他過問的、不想被他知道的事情他從來都不會主動開口去問,俞期想一個人靜靜的時候他也不會來打擾。
不過此時此刻,鄭西遙覺得俞期可能需要他。
他連兒子都抱來了。
“哥?”
鄭西遙推開卧室的門,裏面黑漆漆一片,客廳也沒有開燈,一點光都透不進來。
俞期坐在床上,雙肘撐着膝蓋,臉埋進手掌裏。
他從來都沒在鄭西遙面前展現過脆弱的那面。他給鄭西遙表現出來的一直都是不管什麽問題、什麽麻煩,總能有辦法化解,就算遇到煩心事也會對着他笑的樣子。
俞期一直覺得,有些事不該和鄭西遙一個涉世未深的小朋友分享,鄭西遙這個年齡不該知道這些事情,但他又覺得,鄭西遙比別的小朋友經歷的要多,思想要比他們成熟,就算真的和他分擔了也沒什麽。
這個問題他糾結了蠻久的時間,一直糾結不出個結果來。
不過,在鄭西遙蹲在面前,強行把自己的手扯開,讓自己和他在黑暗中對視的那一瞬間,俞期忽然覺得,他家的小朋友其實已經是個大人了。
“哥,其實我覺得你沒連累了你哥哥。”鄭西遙看着他的眼睛,一本正經的跟他說,“你看宋榮,他搶了屬于我的那些榮耀搶了10年,他媽還家暴我,你看他有對我愧疚嗎?”
說完鄭西遙意識到這可能不是個很好的比喻,又慌亂的改口:“不是,就算他有愧疚,他也沒……不是,我的意思是,他……”
鄭西遙“他”不下去了。
“唉算了算了不說他了,反正就是……就是……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雖然周路黎極有可能是因為你才找上的你哥,但是你……你你你……你對你哥有點信心啊!我才見過你哥兩次,我就覺得你哥賊厲害,賊猛,他這麽硬氣的一個人,能、能屈服于小小的周路黎嗎?”
鄭西遙自己也知道語無倫次了,但那些安慰的話到了嘴邊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全憑着即興發揮,發揮的還特別差。
但偏偏就能說進俞期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