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鄭西遙忽然想起來,王司樂好像很注重家裏的看法,不敢被家裏人知道喜歡男人,在學校的時候都小心翼翼的,小心到都有點欲蓋彌彰,反倒是讓人家懷疑他的性取向。

如果他手機的鎖屏真的是自己,那他确實挺煩心的。

鄭西遙嘆了口氣,也是很沒有辦法:“那你跟我說有什麽用?誰撿了手機的第一件事不是打開看看?估計早就被看見了吧。”

王司樂低着頭,雙手握拳,拳頭細微的抖着。

“我上午剛剛告過老師。”鄭西遙又說,“班主任說會上報主任,估計這周之前就能給出董瀚宇處分。”

“你告他幹嘛?”王司樂又吼,完全顧不得旁邊圍觀的人,“把他逼急了他不得……”

“我怎麽知道你手機丢了?”鄭西遙絲毫沒有提高音量,但眼睛直視着王司樂時,卻給了他莫名的壓力,“一上午的時間你不說,偏偏要在這個時候說,你到底怎麽想的?”

話音剛落,一個想法猝不及防竄進了鄭西遙的腦海裏。

是不是因為董瀚宇威脅了他什麽,或者是董暢?掌握了這麽大一個把柄,董暢又剛剛被俞期威脅過,被鄭西遙打過,他有可能乖乖受着這份委屈嗎?

鄭西遙覺得不太可能。

鄭西遙倒是不怕被曝出說他喜歡男人,或者是已經有了個男朋友什麽的,問題是王司樂怕,他怕的要死,甚至都病急亂投醫開始找鄭西遙。

草莓味可愛多:操/了,你說我該怎麽辦?

蔡霁:我也不知道啊哥,怎麽你老是遇上這麽操/蛋的事啊

蔡霁:說實話啊哥,我有點擔心王司樂做什麽出人意料的王八事

草莓味可愛多:我他媽的也擔心

那現在再找一次王瑟,跟她說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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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玩笑呢,董瀚宇欺負同學那麽多條視頻,每一條都能被處分一次,他情況這麽惡劣,估計都不只是開除學籍留校查看的事,估計得退學。

操了,這不是逼着董瀚宇跟王司樂同歸于盡嗎?

鄭西遙被夾在中間,真的非常無奈。

……

鄭西遙小心了一整天,終于在放學時見到了該小心的人。

莫天這位社會氣息非常嚴重的問題學生,倒是一點都不客氣,陰沉着臉,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伸手就要扯鄭西遙的衣領。

鄭西遙看見他就猜到是因為什麽事,在他伸手的一瞬間後退了一步,莫天抓了個空,手僵在半空,兩個人在人群的包圍中眼神交錯,圍觀的人都能看出其中的刀光劍影。

“你,跟我去個地方。”

鄭西遙搖頭:“不去。”

莫天眯起眼睛,語氣中威脅意思明顯:“你再說一遍。”

鄭西遙依舊是漫不經心的:“再說幾遍都一樣,我知道你要幹嘛,不去。”

莫天從沒在這種事情上吃過癟,以往哪個人不是稍微吓唬吓唬就跟着走了?像鄭西遙這樣硬氣到敢光明正大不給面子的的确是頭一個。

“別逼我。”莫天皺死眉頭,莫名讓鄭西遙覺得他要同歸于盡,“你信不信我……”

“你說啊。”鄭西遙打斷他的話,還嘲諷意義極大的冷笑一聲,“這這麽多人呢,想說什麽就說,我不逼你,也不怕你說。”

莫天怒急反笑,居然真的和鄭西遙嗆着,上前一步到他面前,戳着他的肩膀,一字一句:“被人知道你是個喜歡男人的變态就這麽光榮?”

鄭西遙眼神在這一瞬間變的狠戾,曾經讓無數同班同學不敢接近的校霸又重出江湖。

“怎麽?”鄭西遙在莫天和其他有驚恐、有詫異、有鄙夷的視線中笑了出來,伸手,一把推在莫天胸口,把人推的後退幾步。鄭西遙就在原地站着,雙手抱肩,笑的意味深長,“你羨慕?”

“我他媽……”

“羨慕的話你也可以找個男朋友。”鄭西遙說,把莫天想說的所有話都提前說出來,“最好是比你大的,是個老板,還認識你躺在病床上的媽媽。”

最後一句話,直戳莫天心髒,殘忍的揭開他的傷疤。

“我操/你——”

揮出去的拳頭被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了人群的人攔在半空,莫天額上青筋明顯,握着他手腕的人腕上的青筋也格外明顯。

直到此時,圍觀的同學才發現,這個不速之客居然是他們的俞老師。

“看來你哥沒告訴你。”俞期甩開莫天的手,把鄭西遙拉到自己身後,“我就是鄭西遙男朋友。”

不止是莫天,圍觀的同學也無意識的摒住了呼吸。

兩個人握在一起的手那麽違和,卻那麽溫暖。

俞期大拇指蹭着鄭西遙的手背,無聲的安慰着情緒較為激動的小朋友,眼睛卻死死盯着莫天,他說:“好歹是生下了你的人,11月14號,最後一次手術,就算成功也只有兩年了,你自己……啧,看着辦吧。”

說完,俞期拉着鄭西遙的手,從人群下意識讓出的路下了樓。

……

俞期的手握上來的時候鄭西遙就冷靜了下來,甚至是從未有過的冷靜。曾經幻想的畫面真實發生了,沒有幻想的崩潰和可怕,反倒是……

很平淡嘛。

鄭西遙想着,握緊了俞期的手。

他還是第一次看見俞期生氣的樣子,他們在一起都快一年,認識了這麽久,不管發生什麽都沒見俞期生氣,或是表現出太明顯的負面情緒,除了需要找張致毅醫生的那次。

他生氣了,因為自己和別人生氣了。

鄭西遙舔了舔嘴唇,心裏邊炸煙花似的“砰砰砰”,俗話都是真的,男人不止是認真工作的時候最帥,給男朋友出頭的時候也帥。

兩個人手拉着手并肩走在校園裏,無視了路過的所有人的視線和議論。

“哥。”鄭西遙晃晃手,注意到他們的方向不是往校門走的,“你怎麽來了?崔老板說你中邪了讓我自己回家。”

俞期有點無奈:“你把手機拿出來。”

鄭西遙照做。

俞期接着說:“亮屏。”

鄭西遙亮了屏,還鬼使神差的把媽媽的藝術照在俞期面前展示了一下,不知道腦子抽了什麽瘋,但小朋友很是驕傲。

俞期又說:“大聲的念出來今天是星期幾。”

鄭西遙一愣,低着頭一字一句的乖巧的念:“10月29日,星期四。”

俞期沒說話。

鄭西遙抿着嘴,把手機揣回兜裏,飛快地換了一副面孔:“噢,那咱們去上課吧,俞老師?”

這次上課就講了40分鐘左右,19:50的時候,還有20分鐘下課,肖老師忽然拍了拍手,叫醒幾個昏昏欲睡的學生。

“同學們,後面的課咱們移步練舞房。”

全班躁動,幾個和肖清比較聊的來的同學直接問:“老師,咱們要幹嘛啊?”

肖清也不搞神秘,有人問了就直接告訴他們:“是這樣的,雖然說咱們這個專業主要靠筆上功夫和腦洞,但有些學校在面試的環節上也會有一項是才藝展示,所有從今天開始,你們每個人,都要練一項才藝。”

鄭西遙忽然想起來昨天晚上俞期問自己會不會劈叉,問:“所以你那會問我是因為這個嗎?”

俞期還反應了一會,搖搖頭:“不是。”

鄭西遙腦袋上挂了小問號。

俞期說:“就是單純的關心你一下,那個姿勢,時間長了,大腿會疼,裏邊兒,筋疼,我怕你……走不了路。”

鄭西遙:“……”

小朋友覺得自己被侮辱了。

……

鄭西遙自帶才藝,俞老板說,他家小朋友能歌善舞,雖然唱歌不太好聽,但跳舞絕對一流。跳舞不能展示的話還可以彈鋼琴,實在不行俞老板也能教教他彈古筝。

肖清回以一聲“呵”,以“編導專業才藝展示不允許帶大件樂器”為由,讓鄭西遙小朋友的一身才藝只剩下了舞蹈。

大家都挺積極的,鄭西遙作為一個早就被知根知底的人,表現的尤其懈怠,找了個小角落,慢吞吞的、還有點龇牙咧嘴盤腿坐下去。

俞期就看着他的表情變化,突然笑了一聲:“筋疼?”

鄭西遙不是很想回這句話。

鄭西遙打開微信給俞期看自己和崔如許的聊天記錄,問:“崔老板說的是什麽意思啊?你怎麽了?”

俞期沒直接回他,而是直接用鄭西遙的手機打開了微博,從僅有一人的特別關心列表裏找到了自己,說:“看回放。”

……

打死鄭西遙都想不到,他的俞老板居然也有開直播教學的這天。

還是被現實逼迫着開的。

“真麻煩……啊,能看見嗎?嗯……屏幕也可以看到,聲音呢?可以聽見聲音嗎?行,那咱們就開始吧。首先,直播不是我想開的,各大視頻軟件裏關于攝影攝像,包括後期修圖和剪輯的教學視頻都有很多,大家是在沒必要看我的,你們可以看肖清的,他明天就開。”

直播回放裏的俞老板一臉的不情願,露臉的框調成了最小,還試圖只露半張臉,說的話裏十句有六局都是在勸退,剩下要麽推薦肖老師的創作思路,要麽推薦陳嘉木的如何穩定攝像,要麽是崔如許的後期制作,要麽是岳溪燕的出師心路和化妝小技巧。

敷衍至極。

鄭西遙覺得,他要是俞期的合作方,肯定拿錢砸他,讓他把露臉的框調大,再讓他認認真真老老實實的講知識。

鄭西遙就這麽想想,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開播第三分鐘,俞期終于受不住合作方——某種意義上也是他老板的禮物刷屏,自暴自棄的調大了露臉的框:“行行行,我調了我調了,你不要再刷了!”

合作方,也是俞期名義上的老板——孫以辰先生先是回了一聲“呵”,然後當着觀看的八千多觀衆,理直氣壯公報私仇。

你老板:肖清說你苛扣他工資。

“我扣個屁!”俞期被氣笑了,“你上學學的那點東西都讓狗吃了?”

你老板:哦?

你老板:辱罵老板,你很有種

你老板:給我面帶笑容的播,笑不夠兩個小時就別接你家小朋友去了

你老板:我給他叫車

圍觀群衆的彈幕刷到飛起,放眼望去全都是一片“哈哈哈哈”,其中還夾雜了崔如許的嘲笑,還有無辜的肖老師為自己解釋求俞老板原諒。

還有幾個驚于俞期的男朋友居然還在上學。

隔着屏幕鄭西遙都感覺到了俞期的哭笑不得,和氣憤,和無奈,和咬牙切齒。

“怎麽突然要網課教學啊?”鄭西遙下巴擱在俞期胳膊上,用了1.25倍速看視頻,“這是肖老師的男朋友嗎?我記得叫……”

“孫以辰。”俞期咬着牙說,“光明正大的公報私仇。”

體弱多病的俞老板自從低血糖犯過一次後,血糖就再也沒高過,随時随地兜裏都裝着幾塊水果糖或者巧克力。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水果糖全都變成了草莓味。

草莓味的水果糖剛入口時并沒有那麽甜,有的糖第一口并不像外表看着那麽甜美,帶了一點點酸味,不過只是稍縱即逝,再含一回酸味就被清爽的甜味所代替。

不膩,是能夠讓人心情愉悅起來的甜。

和某個小朋友一樣。

“他和吳蘇冬,就頭禿,兩家公司合作出了一套新的應用,現在正在試用期,就讓我們試試”俞期說着,找出微信接收的一份word文檔,打開後是一份合同,“吳蘇冬提議說公開化試用的效果應該更好,就這樣了。”

鄭西遙不太懂他們商業的這些東西,卻能看懂甲方乙方後面括號裏的名字,還有收購兩個字。

“怎麽是許哥的名字啊?”鄭西遙手機黑了屏,擡眼看着俞期,“那你們就算是肖老師男朋友的員工了嗎?”

“不是,這只是個流程,老板還是崔如許。”俞期說,又撕開了個水果糖喂給鄭西遙,“這一陣我老是不在工作室,影響不太好,而且崔如許大學的時候主修商學,比我更适合。”

鄭西遙舌頭一卷,把草莓糖吃進嘴裏,問:“那最開始為什麽你是大老板?”

俞期說:“哦,因為那個時候崔如許忙着應付家裏的相親,零花錢被鎖了一部分,我出了大部分錢,所以管事的是我。”

鄭西遙:“……”

零花錢?被鎖了一部分還能和俞期開工作室?

呵,萬惡的資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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