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交心的時刻
三裏屯是個入夜就開始喧嚣的地方，燈紅酒綠男男女女中國的外國的毛多的毛少的香的臭的混雜在一起，一群人在變幻莫測的燈光下僞裝着自己的表情，男的一臉便秘女的濃妝豔抹，要麽端着架子一副看誰誰都不如我的德行，要麽看誰誰都能上的企圖，端着酒杯尋找着自己的獵物，盤算着晚上過夜的地方。
當然，這裏也不乏只是單純來喝酒散心的，那些靜吧裏角落中就有不少三五好友聚在一起，聽着歌唠着磕，消散一身煩悶。
在這酒吧街的角落裏有一家靜吧，高大茂盛的綠色植物把空間隔斷成一塊一塊的，寬寬的大沙發能把人很舒适的塞進去，漂亮的女歌手在臺上唱着誰都聽不懂的歌兒，低沉沙啞的聲音仿佛在耳邊呢喃，她搖擺着身子，沉浸在自己創造的旋律裏，臉上帶着一抹夢幻。
楊潤把車停在門口，窩囊的縮在車裏抽了半天的煙才出來，一臉英勇就義的踏進酒吧。
這個酒吧是曹洋的地盤，應該說這裏前前後後的幾套房子都是他們曹家地盤，其他的租出去就留了這麽一套自己玩，在兩邊鬧騰騰的環境中弄了個遮的嚴嚴實實與衆不同的靜吧，除了熟客，基本不會有人能從那個小小的木頭門裏窺見裏面究竟是個什麽地方，因為這破地方連特麽個名字都沒有！
楊潤繞過一叢叢的龜背竹發財樹黃金藤，終于在角落的沙發裏看見快跟沙發融在一起的曹大老板，曹老板的那一顆光頭在昏黃的燈光下爍爍發光，晃的他眼疼。
“來了？”曹洋撩了下眼皮，把手底下一直方口玻璃杯推了過去，“估摸着你快來了，酒剛好入口。”
楊潤坐到曹洋對面，他不喜歡這種懶骨頭似的沙發，屁股一挨上去整個人都往下陷，形成一個無法坐的很直的姿勢，在這種姿勢下，什麽氣勢都沒了。
他在沙發上不舒服的動了動身體，最終破罐子破摔，脫了西裝外套和皮鞋，整個人縮進沙發裏面。
曹洋沒說話，按了召喚鈴，沒一會兒一個滿臉稚嫩的小夥子颠颠的跑了過來：“曹哥？”
“炒個蝦仁米飯，弄個雞蛋湯，順便切一盤水果過來。”
“好的。”小夥兒颠颠的又跑了。
“新來的？”楊潤的視線往外掃了一圈又繞了回來，看到曹洋臉上，“你的新發型特別醜有人提醒你嗎？”
曹洋摸了摸自己刮的溜幹淨的頭皮，陰郁的臉上透出一抹笑：“你這不是提醒了嗎？”
楊潤彎了彎嘴角沒說話，手指在玻璃杯上滑來滑去。杯子裏面的冰在逐漸融化，杯壁上挂着的水滴在手指的碰觸下開始逐漸滑落，在桌面上形成一小灘水窪。
“那是我遠房的表弟，不太會學習，學了廚子。家裏人怕他出去被人欺負，就塞我這裏來了，不過炒菜确實不錯。”曹洋又補充。
楊潤端起杯子啜了口，抿了抿唇，面無表情。
曹洋也不介意，他喝幹自己杯裏的酒，冰塊倒進嘴裏嚼的咯吱咯吱響，咽下去之後才又問道：“什麽都查？”
楊潤點頭：“莊秦什麽都要最詳細的。”
曹洋從桌子下面的小冰櫃裏拿出冰桶，夾了幾塊冰放進杯子，又倒滿了酒。白色的酒液通過冰塊折射燈光後展現出五顏六色的光芒，他又丢了一片檸檬進去，按住酒杯輕輕搖晃。
“你覺得……”楊潤問道，“他這個能多久？”
“我怎麽知道。”曹洋漫不經心，“不過這人啊，歲數大了就會想結婚，想穩定下來，玩累了呢，就想要找個舒服安靜的地方呆一輩子。那些雞湯不就是這麽說麽，疲憊一天回到家，希望家裏能有個人在等他。”
“你也這樣想？”楊潤端着酒杯，一口一口的抿着，“想結婚？想穩定下來？”
“我特麽早就想穩定下來了，萬事俱備，只差某人同意。”曹洋的目光直直的鎖在對面那個人臉上，可惜楊潤一直垂着頭，鏡片擋住了眼睛裏所有的情緒。
炒飯上來了，熱氣騰騰帶着香味兒，誘惑着人的胃。
“晚上沒吃飯吧？吃點兒，這炒飯真心不錯。”曹洋用下巴點點，自己則窩在沙發裏，叼上只煙，慢悠悠的吞吐。
楊潤确實餓壞了，毫不客氣的把盤子端到自己膝頭，大口大口的扒飯。他在曹洋面前從來都不用顧忌自己的形象，但是在莊秦面前則就不是了。他會努力的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出來，哪怕就只得到對方一個眼神，心裏也會雀躍半天。
吃飽喝足之後就是飯氣攻心，楊潤有些睏頓，端着酒杯眼神發呆，原本梳理整齊的頭發也有幾绺滑落到額前，整個人立馬小了好幾歲，呆萌呆萌的。
曹洋知道，這是一個最适合來個心靈探索的好時候，他對于楊潤，從來不會浪費任何可以交心的機會……
莊秦半躺在沙發上，讓家裏的司機拍了奶貓的照片發到自己手機裏好給小豹子看，照片有十幾張，他随意點開一張，直接就罵了出來。
莊老爺子專門空了一件放雜物的小屋子出來，買了各種貓爬架，挂了好幾個逗貓棒，兩只嫩黃色的貓仔兒蹲在貓爬架的頂端，圓圓的大眼睛盯着鏡頭，表情嚴肅。剩下的好幾張都是老爺子陪着貓玩的鏡頭，六十來歲的老頭拿着逗貓棒釣貓，笑的哈哈哈的，滿臉褶子。
“啧，有什麽好高興的，小心撓你一臉！”莊秦一邊吐槽一邊輸入溫曉寧的手機號，把那幾張貓咪獨照發了過去。
過了半天，溫曉寧發了短信過來：“請問那位？”
莊秦：“……我是莊秦。”這個還用問麽？除了他誰還會給他發貓的照片！
“哦，不好意思，你給我發的什麽啊？我手機比較老，沒有內存，刷不出來。”溫曉寧發了個^-^的符號過來，看樣子他手機确實是老，連表情都要用這種。
莊秦撓頭，這特麽叫什麽事兒啊：“我給你發了貓的照片。”
“你還真發了？”對方明顯對這件事明顯的感到了詫異，“我以為你說着玩呢。”
莊大老板捏着手機，眯着眼運氣，半天才緩過勁兒來。他直接把電話打了過去，電話沒響兩聲就被接了起來：“合着你就覺得我會騙人呗？”他有些沒好氣。
手機那頭傳來嘿嘿的笑聲：“真沒有，我就是那天，看你被吓的夠嗆，所以有點兒擔心……”
莊秦臉都僵了：“你亂說什麽呢，我怎麽可能會吓的夠嗆！”他當時不是表現的挺正常的嗎，究竟哪裏露餡了！！該死的，早知道被看出來，他就不把貓帶走了！
這哪裏是小豹子這分明是小狐貍！
溫曉寧繼續嘿嘿笑：“莊總說什麽就是什麽。”
莊秦被這句話頂的直翻白眼兒，同時也感到新鮮：“那你知道我怕，還讓我把貓帶走，不怕我半路扔了啊。”
“莊總不是那種人啊，”溫曉寧的聲音聽上去特別的認真，“不過你真的怕貓？怕大貓還是小貓？”
這天兒真沒法聊了，莊秦琢磨着要不要挂電話，然後直接殺過去把人拽出來，按在車裏一頓……
“我真不怕貓，我就是怕它們撓我……”因為欲。望，讓他的聲音變得低沉，喘息聲好像波浪一樣一波一波的順着手機拍到對方耳畔。
“怕撓不就是怕貓麽？不過你放心，我家大黃的孩子從來不撓人，可乖呢。”手機裏的聲音清清亮亮，讓莊秦想起那個在球場上奔跑揮灑青春汗水的人，“莊總你是不是感冒了？聽聲音好像鼻子不通氣兒啊？”
“沒……”莊秦低哼，“那照片我怎麽給你？”
“加我QQ？啊，莊總你可能不玩QQ吧？我沒有MSN那麽高大上的東西啊，郵箱成不成？”溫曉寧的聲音帶着笑。
“我有QQ……”莊大老板挪到書房，打開電腦，他覺得自己應該弄個筆記本放在客廳裏，随時拿來用。
加了QQ，對方的頭像歡快的跳來跳去，綠色的字體好像這個人一樣散發着活力：“莊總，照片呢？”
莊秦挂了手機，給對方發照片。
“就這幾張嗎？莊總你有攝像頭嗎？它們在不在你房間啊？讓我瞅瞅呗。”對方得寸進尺，直接點開視頻。
莊秦打開連接，溫曉寧的大臉立馬蹦了出來。他在昏暗的燈光下，穿着一件二指跨欄背心，頭發貌似剛洗完，擦的亂蓬蓬的翹着，有的地方還在滴水。
他的瞳孔緊縮了幾下，熱流奔湧。
“莊總，莊總？”對方的聲音通過電腦的音響傳了出來，“喲，莊總你這是怎麽了？生病了？”
溫曉寧的眼睛睜的大大的，眼睛裏都是擔憂。
真想生吞了你。
莊秦舔舔唇，笑了：“嗯，被貓吓病了，你要來看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