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朝顏, 這個還要出個外景呀，我一會帶你回去拿點東西吧。”林恺拿着iPad将新的日程記錄到路朝顏的記事本裏。
“需要很多天嗎？”
“嗯, 好像要大概一周吧, 我一會再和導演确認一下。”
“哦, 好。”
路朝顏應着林恺的話，他走向保姆車, 他要和秋穗說一聲, 自己有幾日不會回家了。
他從助理手裏拿過背包，點開手機的時候，看到了秋穗發來的那條微信。
“怎麽突然出差了？怎麽沒有提前告訴我一聲？”路朝顏小聲嘟囔。
因為兩人現在住在一起, 而路朝顏回家的時間不規律, 秋穗也因為工程項目的原因偶爾加班不在家。所以兩個人如果當日沒有回家，一般都會提前一天告知對方。
秋穗的突然出差不得不讓路朝顏想到昨日自己的越界之舉。
是不是自己太着急了, 所以吓到她了？
路朝顏的手指停在屏幕鍵盤上，想着應該怎麽回會比較好。
只回安妥之類的，他感覺自己好像個無情的渣男。
可提起昨日的事，他一時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路朝顏抓狂地撓頭，将造型師花了一個多小時為自己打扮好的造型都抓亂了。
他後悔了, 對于秋穗這樣慢熱的女孩來說，還是應該慢慢來的。
但昨日, 明明是她一臉毫不防備的樣子，才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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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朝顏緊緊地盯着秋穗的信息。
“哎！朝顏，你在幹嘛，下一場戲要開始啦！”林恺邊走向保姆車, 邊招呼道。
“哦，好！來了！”
那邊已經在催了，路朝顏只得随手給她回了一個‘注意安全。’
發出去以後，他熄滅手機屏。
可走了兩步，路朝顏又折返回來，他給她補發了一句‘等你回來，我有事和你說。’
“快點呀。”林恺又在催他了。
路朝顏等不及秋穗的回複，只能先熄了手機屏，再次交給助理保管，自己則朝林恺的方向小跑去。
路朝顏當日收工的時候已經是午夜十分了，導演和所有工作人員說了感謝後，所有人都在收拾東西，林恺則拿着日程表和助理導演核對明天的拍攝時間。
路朝顏收工的第一件事則是跑到保姆車上，他從背包裏掏出手機。
已經幾小時過去了，秋穗還是沒有回他的微信。
他的嘴角泛起一絲苦笑，随後他在心裏暗笑自己傻。
現在的秋穗應該還在飛往巴黎的飛機上，又怎麽會這麽快給自己回複。
他按着秋穗和他說的出發時間，打開S市的航班表，找到了秋穗乘坐的航班。
按照航班的預定時間，大約還有六個小時，她才會到巴黎。
路朝顏打開手機的時鐘功能，在桌面的北京時間下又放上了巴黎時間，這樣他的時間才能和秋穗的同步。
“朝顏，是這樣的，你先送你……”林恺拿着ipad走上保姆車，他看到路朝顏還在看手機，他的話全都噎住了。
今天整個拍攝過程裏，路朝顏幾乎是一有休息時間，就跑到保姆車上盯手機，好像生怕錯過什麽消息一樣。
林恺提高音調說道“喂喂，路朝顏。”
“阿？怎麽了？”
在林恺的高聲呼喊中，路朝顏終于舍得擡起腦袋，他迷惑地望向林恺。
林恺則向前一步，他把腦袋湊過去，他倒要看看路朝顏的手機裏到底藏着什麽東西，讓他如此着迷。
可他還沒靠近路朝顏，路朝顏就慌忙熄滅了手機屏。
這樣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舉動，更讓林恺有所懷疑。
秋穗出現前，路朝顏的手機密碼他是知道的。
雖然他藝人的隐私同他無關，但以前路朝顏的賬號全都是他在幫忙打理。
現在倒好，路朝顏的手機不僅設上了密碼，幾日前，他還提出以後微博、ins要由他自己管理，讓林恺不用再插手。
林恺囑咐了他幾句後，也沒有多說什麽。
可路朝顏今天一天行為都十分怪異，讓他不得不有所懷疑。
林恺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你在等秋穗的短信嗎？”
路朝顏咳了一聲，不自然地轉移話題說道“她去法國出差了。”
聽到秋穗不在國內的消息，林恺倒是十分高興。
畢竟現在路朝顏就住在秋穗家，兩人之前又被拍到了不止一次，雖然已經澄清了是工作關系，但難免還有一些喜歡造謠生事的營銷號。
原本藝人的私生活，他作為經紀人就不好張口，現在秋穗出國了，兩人暫時也不會有牽連。
這讓林恺的工作一下子輕松了不少，至少他暫時不必擔心什麽時候又爆出個大新聞來。
路朝顏看到林恺滿臉堆笑的樣子，大為不解“她出差你那麽高興幹嘛？”
“咳咳。”林恺撇撇嘴，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說“哪有，你看錯了吧！”
面對林恺的狡辯，路朝顏也沒有深究，他拿過劇本，将注意力重新移回工作上，他認真地問“明天還要拍幾場？”
“噢……”在路朝顏的提醒下，林恺終于想起了自己上、保姆車的目的，他點開iPad的日程表，和劇本邊對照邊說“明天上午一場，下午一場，還有晚上可能補拍一個鏡頭。”
路朝顏看着劇本，拿着筆跟着林恺的話在本子上勾勾點點。
“好了，我讓司機送你回酒店，明天八點，我會在酒店大廳等你。”林恺對路朝顏又囑咐了一遍，這才離開了保姆車。
淩晨四點，路朝顏的手機鬧鈴剛響了一聲，他立馬從床上彈了起來。
他抓起手機，看了一眼手機上的巴黎時間，巴黎現在是前一天的晚上九點。
按照航班信息，秋穗半小時前就已經到巴黎了。
十分鐘拿行李，十分鐘買一次性手機卡，他估算着秋穗現在應該在去往酒店的車上，或者是還在機場準備離開。
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都應該緊盯着手機屏才對。
所以他掐着時間，給秋穗發了一條微信問她[你到巴黎了嗎？]
然而十分鐘過去了，她沒有回。
大概是在搬運行李吧，嗯，沒回也正常。
二十分鐘過去了，她沒回。
也許是在酒店登記入住，沒空看手機，沒回也正常。
一個小時過去了，秋穗還是沒有回。
難道飛機誤點了？
路朝顏點開航空公司的app，看到時刻表上秋穗航班顯示的就是準點到達。
那隔了一個多小時，還不回？這不正常！
路朝顏又試着給她發了一條微信[平安到酒店以後告訴我一聲吧。]
發完這條微信，路朝顏把手機放到一邊，一頭倒在枕頭上，準備再睡一會。
可他在床上滾來滾去，怎麽樣都睡不着。
他心裏想的全都是秋穗。
她現在在哪裏？
是不是有安全到巴黎？
的士有沒有帶她找到酒店？
一連串的問題攪他心煩。
他想給她打個電話，但是又擔心，她在飛機上折騰了十幾個小時，接下去還要倒時差，路朝顏不忍心打擾她。
所以他只得一個人縮在酒店的床上，盯着手機屏發呆。
睡一覺吧，也許明天早上一覺醒來，秋穗就回自己了呢？
雖然他是這麽想的，也是用這個理由不停地給自己催眠，可他自從被這個鬧鐘吵醒以後就再也沒睡着了。
路朝顏設置的第二個開工的鬧鐘沒響就先被他按掉。
路朝顏前一夜陪秋穗喝酒就沒有睡好，然後為了等秋穗的微信又熬了小半宿。
第二天，他在劇組上妝的時候，化妝師忍不住調侃他“喲，這是怎麽了？沒睡好？黑眼圈快趕上眼袋了。”
路朝顏嘴角勉強扯起一個笑容，強打着精神回應他“沒什麽，就是酒店的床有點不習慣，睡得淺了。”
林恺站在旁邊聽到這話，撇了撇嘴，想說什麽，但最後還是咽了回去。
糟糕的事總是接二連三的來。
秋穗第二天還是沒有回路朝顏的微信，甚至連路朝顏給她打的微信電話，她也都沒有回應。
路朝顏為她找了無數個理由，但這些理由卻連自己也說服不了。
他想來想去，将所有由頭歸結到了那日的越界之舉上。
果然是自己太心急了嗎？
路朝顏看着他和秋穗的微、信對話頁上只剩下自己的自言自語。
[我看到最近法國有個設計展，你是去參加那個的嗎？]
[今天在拍外景的地方遇見了一只很可愛的小貓咪，有點像你。]
[看到巴黎今天有雨，好巧，我這裏也在下雨。]
[可惜大家都沒有帶雨具，被淋了一身]
[我希望你有帶好雨傘，這樣就不會像我這樣慌張。]
[阿，剛才去稱體重，又胖了三斤，恺哥說我晚上只能喝稀粥了，好慘。]
她這是徹底不回自己了嗎？
路朝顏的情緒因為秋穗的态度也逐漸消沉下去。
接下來幾天的拍攝，路朝顏都是一個樣，一有空就是捧着個手機發呆。
別人和他說話，他總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也不怎麽愛搭話。
工作人員還在奇怪以前那麽活力滿滿的路朝顏去哪了，關系好的私下偷偷問林恺，路朝顏這是怎麽了。
林恺大概猜到了原因，可他最後卻以路朝顏認床來搪塞大家。
其實他自己也知道這個理由扯到沒邊，路朝顏巡演的時候忙得滿天飛，他那一年裏，酒店就是家，怎麽還能認床。
可林恺一時也找不到其他借口，工作人員明白明星的隐私一向是大忌，也就沒再多問。
工作人員這裏好解決，可導演那裏就不好辦了。
“卡！”
“導演對不起，我忘詞了。”
“卡！朝顏，你的情緒不對阿！”
“對不起，我再調整一下。”
“卡！走位，走位！”
“對不起，再來一次吧。”
“卡！”
“卡！”
……
這樣的對話，一天不知道要重複多少次。
導演拉過林恺，問道“他這是怎麽回事？怎麽兩眼無神的，這樣還怎麽拍？”
林恺和導演連連說着抱歉，然後又讓助理買了飲料來請劇組的人員。
他甚至讓人送了禮物到對手戲演員那裏。
還好大家似乎都察覺到這幾天路朝顏的情緒有些不對勁，所以也都沒有多作計較。
中午休息的時候，林恺覺得他是時候和路朝顏認真談一談了。
他表情凝重地走上保姆車，但是林恺還沒有開口，路朝顏倒是先抛出了個問題。
“哥，你說我現在公布戀愛可以嗎？”
林恺關好保姆車的門，坐到他身邊。
路朝顏如此突然地要公布戀愛，這倒讓他一時有些措手不及，他低聲問道“你認真的？”
路朝顏點點頭，他嘆了一口氣，從一邊拿過抱枕抱在懷裏，他小聲說“等不到她的信息，我感覺好害怕，害怕她讨厭我，然後不再理我了。想到這裏我就胸口悶悶的，眼前也發黑，什麽都做不了。”
林恺聽着路朝顏的話，又看到路朝顏還盯着黑了的手機屏發呆的樣子，有些心疼，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恺抿緊嘴唇，咽了幾口唾沫，組織了一會語言。
過了半晌，才緩緩開口說道“可以。但是你要知道，公布戀愛以後，可能還有很多麻煩事，比如門口跟拍的狗仔，比如粉絲的脫粉。”
路朝顏點點頭，他淡淡地說“嗯，我知道。這些都沒關系，我就是害怕失去她。”
林恺看到他堅定的眼神，也不再多說什麽。
他拍了拍路朝顏的肩膀，鄭重道“我知道你現在心情不好，但是有件事，我要告訴你。既然接了這個工作，那不管發生什麽，你都要先完成它。現在外面，導演、工作人員、對手戲演員都在等你。你不能因為個人的情緒而耽誤拍攝進程，你懂嗎？”
路朝顏将手機反扣在桌上，他深吸了幾口氣，調整了很久，才又恢複了最初的笑容。
他要趕緊結束掉手上的工作，才能去找秋穗。
報着這樣的想法，那個充滿活力的路朝顏又回來了。
因為路朝顏恢複了狀态，拍攝的情緒高漲了不少，整個拍攝流程也跟着順暢起來。
到了下午，導演看着監視器，喊下了當日的最後一聲“卡！”
那個聲音有力而高昂，所有人緊繃着的神經終于稍稍放下了一些。
這個時候，助理導演拿着天氣預報走過來，和導演竊竊私語了一番。
在林恺準備讓司機送路朝顏回酒店的時候，導演突然對在場的所有人宣布道“今天省臺發了臺風黃色預警，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我們就先休息幾天，等這個預警完全解除再繼續拍攝。”
聽到這個消息的路朝顏從保姆車上走下來，他拉過林恺，小聲說道“哥，我不回酒店了，我要回S市。你能不能讓司機現在送我回去？”
林恺看了一眼手表，現在時間倒是還早，從外景拍攝地到S市也就四五小時，他點了點頭。
路朝顏聽到這個消息，笑得合不攏嘴，他重新拿出手機，準備定機票。
林恺看到他如此開心的樣子，随口問了一句“你要幹嘛去？”
“去法國找秋穗呀！”
聽到這句話，林恺的腦袋又炸了。
他握住路朝顏的手機，提醒道“你是不是忘了我們為什麽停止拍攝？臺風天阿，大哥。明天還不知道預警會到哪一級，飛機有可能會停飛阿！”
路朝顏甩開林恺的手，他把臉一揚，無所謂地說“我不管。如果S市停飛了，就坐火車去B市呗，總有一個地方是可以飛的吧。反正，我要越快見到她越好，我一刻也等不了了，你明白嗎？”
路朝顏的話一下子戳到了林恺的心裏，他看到路朝顏如此堅定的模樣，突然想到了自己上大學的時候。
林恺的初戀和他的大學隔着好幾百公裏，結果因為姑娘生病時說了一句想他，他就腦袋一熱，帶了一鍋雞湯買了當晚的動車，站了一晚上到了她的城市。
如今的路朝顏就是當年的自己。
林恺笑了笑，攥緊拳頭用力往他肩上一錘，打趣道“要是不成功，你就留在法國別回來了！”
得到了林恺的支持，路朝顏也笑了，他一邊揉着自己的肩膀，一邊說“肯定成功阿，我這麽帥氣多金有才，還有萬千粉絲……”
說到這裏，路朝顏的聲音逐漸小了下去。
曾經萬千人喜愛是他最引以為傲的事情，可現在這個卻成了一種負擔，他選擇了這個職業，就要面臨許多非議和壓力，這是他早就想好的。
但秋穗不同，她不是圈內人，這些紛擾是和她不相關的。
尤其是當他想到之前的幾次熱搜給秋穗帶來的影響，他更難過了。
他害怕公開戀愛以後，自己沒有辦法時時刻刻陪在她的身邊，沒有辦法讓她躲避這些紛擾和閃光燈。
林恺看到他黯淡下去的神情，馬上就猜到了他的顧慮。
林恺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想了一會說道“明星這個職業呀，就像是奪目刺眼的太陽，人們喜歡它的炙熱和耀眼，可是想要擁抱它卻需要巨大的勇氣。”
他想了想，繼續說道“如果她沒有勇氣去承受這些的話，相信我，那說明這并不是适合你的姑娘。”
路朝顏抿着嘴沒有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