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皇上派人來傳口谕讓他們過去用膳， 正好老太後和他們聊了半天，也有些倦了， 就讓他們趕緊過去。
到了麟德殿，皇上和顧家兩父子已經坐下，見了顧嫣和慕容麟， 老皇上忙招呼他們過去，又讓宮人多加了兩張凳子。
顧嫣還真沒想到能有一天和老皇上一起進膳，其實前世老皇上對她并沒有特別青睐，雖說她前世是燕王妃， 算是他正兒八經的兒媳婦， 可老皇上似乎從未正眼瞧過她。
沒理由這一次自己成了世子妃，反而深得老皇上的喜愛。
按理說東平王聲望不錯，顧家手上又手握重兵， 老皇上真不怕顧家和東平王聯合奪他的帝位嗎？
老皇上這麽聰明的人， 不至于想不到這一層吧？
難不成是因為她父兄的關系， 所以故意以示親厚？顧嫣百思不得其解。
她走到顧雲下方的位置坐下，老皇上又道：“麟兒到這邊來坐吧。”
沒想慕容麟卻道：“多謝皇上厚愛，侄兒坐這裏就好。”
說罷慕容麟就挨着顧嫣坐下了。
“看來麟兒對阿嫣是真的喜歡，朕這次點的鴛鴦譜算是點對了。”老皇上高興笑道。
顧嫣饒是臉皮再厚，也經不住老皇上當衆這麽調侃， 臉色一紅， 低下頭去。
“臣這些年對她疏于管教，養成了她一副驕縱的性子，讓皇上見笑了， 今後也請世子多擔待些。”顧千霄說。
慕容麟道：“顧老将軍說笑了，阿嫣性情直率，甚是難得，我自會好好待她。”
顧嫣暗中看了慕容麟一眼，正好對上慕容麟深不見底的目光，不知怎的，臉部越發發燙。這個慕容麟倒是很會在長輩面前說話，要是自己現在反駁，定然會被視作不識好歹。
這頓飯本就是老皇上以示對顧家親厚的，幾人吃得倒是其樂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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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顧嫣道：“皇上，臣女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皇上可否将上次那塊玉還給我？那是世子送我的一片情義，原是我不知那玉的意義，辜負了世子的情義，而今既知世子贈玉的苦心，我今日便厚顏懇求皇上。”
老皇上愣了下，随後哈哈笑起來，“你們這些年輕人記性倒好，朕倒是差點忘了，麟兒也不過來提醒朕。”
顧嫣瞧了慕容麟一眼，心道這人就是死要面子，既然那麽看重那塊玉，幹嘛不問皇上要，還讓她開口。雖說玉是她弄丢的，由她找回無可厚非，但這世子也太未免小氣了。
老皇上随後将随身帶着的玉拿出來，還給了慕容麟，“麟兒，這次可要好好保管了。”
慕容麟神色淡然地接過老皇上的玉，随手放到袖袋裏，顧嫣絲毫沒覺得這塊玉對他有多重要。
不過現在這塊玉拿回來了，顧嫣心中也少了一份愧疚感。不管怎麽說，這塊玉是慕容麟的貼身之物，想必也有着特殊的意義。
就在顧嫣等人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一個太監匆匆忙忙的跑進來，跪地哭道：“皇上，淑妃娘娘病倒了，就快不行了。”
“病倒了不是還有太醫麽？來找朕做甚？”老皇上皺眉道。
“淑妃娘娘……說只想見皇上最後一面……”那小太監說道。
正好這個太監顧嫣認識，前世這位小太監後來登上了太監總管的位置，是淑妃面前的大紅人。此太監名叫曾波，狡猾精明，深得淑妃信任，為淑妃出謀劃策，可以說淑妃在宮中獨寵這麽多年，也和這太監有不少關系。
顧嫣并不覺得淑妃會這麽容易就死去，前世她死的時候淑妃都還活的好好的，多半是因為現在被皇上疏離了，慕容麟慕容軒也被禁足，淑妃想找個機會重奪帝寵。
“朕知道了，朕一會兒過去。”看上去老皇上還在氣頭上，并沒有因為“淑妃”要死就軟下心來。
顧千霄很有眼色地帶着顧雲和顧嫣退下了，正當慕容麟也要離開的時候，老皇帝卻叫住了他：“麟兒你等一等，朕有話同你說。”
待到顧千霄等人離開後，慕容麟便道：“皇上還是先去看看淑妃吧，這塊玉侄兒會好好保管，侄兒告辭。”
慕容麟說罷轉身便走。
老皇上愣在原地，直到慕容麟走出殿門，他眼底的神色漸漸沉下去。
顧雲而今回來，晚上顧家還是團團圓圓吃了頓飯，唯獨缺了顧婉一人。宋敏芝吃到一半，見其餘三人沒有一人提及顧婉，不免唉聲嘆氣，“要是婉婉也在，那該多好呀。”
“我也是這麽覺得，要是顧婉妹妹不做那種糊塗事，現在一家人團團圓圓該多好。”顧雲說。
宋敏芝原本還期待顧雲能幫着顧婉說幾句好話，沒想到顧雲直接說顧婉做的是糊塗事，意思不就是顧婉自作自受。
宋敏芝抹淚道：“她年紀尚幼，受人蠱惑，有時難免犯糊塗，她那身子骨哪裏禁得起折騰？也不知道現在在莊子上是什麽情形，那日我派人去問了，聽說她到了莊子就重病不起，她那條命怕是要交代在那裏，她陪了我這十多年，從未出過一點差錯。怎生現在會這般糊塗，我橫豎是想不明白……”
顧嫣聽了搶白道：“娘若是想不明白，大可以去宮裏問問淑妃娘娘，問問皇上，問問他們一個人前後差別怎麽會這麽大？”
宋敏芝臉色尴尬，也不哭了，只是眼神有些沉郁。
顧千霄沒作聲，顧雲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只是婉婉這次做得太過，母親不妨換位想想，若是阿嫣或者我對婉婉做出這種事情，母親又會如何處理？更何況這次顧婉招惹的不止是阿嫣，還有皇上和世子，甚至牽連了燕王和淑妃。今天是我們進宮，皇上提及這件事還特別生氣，燕王和公主都小心翼翼的，等着皇上早日氣消。”
宋敏芝聽他們這麽說，就知道沒戲，只好放下筷子生着悶氣，推說自己身體不好，提早回了院子。
沒了宋敏芝在旁，顧嫣胃口大開，又加了一碗米飯。
最近幾日是顧嫣過的最快活的日子，每日都和顧雲滿京城閑逛，還帶顧雲去了自己的藥鋪。
顧雲看了顧嫣屯的藥材後又驚又喜，“你怎麽就想到了做藥材鋪？你這個鋪子倒是盤對了，我從北境一路回京，途經河西那邊正好看到不少地方都爆發了瘟疫，藥材更是千金難求。現在京城這邊藥材還沒怎麽大漲，但想必這個市價也維持不了多久。”
顧嫣自是知道瘟疫之事，所以才囤了這麽多藥材。
“原來竟有這等事，看來我這批藥材是屯對了。當時賣藥的藥商急于脫手，開的價錢便宜，正好我手上有些閑錢，就一并買了。原倒是沒想着要賺多少，只想着反正顧家軍這麽多人，今後打戰難免會要用上一些物資，總盼着朝廷那點藥材和糧饷，太容易受制于人，沒想竟然爆發了瘟疫，将這些藥材賣出去，倒是能救不少人。”顧嫣說道。
“不過我很快就要嫁去東陵了，這些藥材就由大哥你來處理吧，是留這自己用也好，賣出去也好，賺的你自己拿着，今後總會有用得着的地方。”
顧雲一怔，他總覺得顧嫣變了很多，雖說看上去和從前沒有什麽差別，但顧雲在北境和她一起生活了十年，顧嫣的一點點變化，能騙得了別人，卻難逃他的眼。
“阿嫣可是發生了什麽？”
顧嫣：“嗯？大哥為何這麽問？”
“總覺得阿嫣和以前不一樣了。”
顧嫣笑了笑，在顧雲面前轉了一圈，“大哥看我哪裏不一樣，是不是比以前長漂亮了？”
“說得倒是，北境風沙大，不适合女孩子，京城風土養人，阿嫣回來越發漂亮了。”顧雲說道。
“大哥，人總是要長大的，阿嫣也不可能永遠是以前那個阿嫣。我去東陵之後，大哥要好好照顧自己，趁着現在皇上還在，還信任着我們，大哥也要好好為自己謀未來。在皇儲的問題上，大哥要學圓滑一些，千萬不要站隊。太子現在看似強盛，穩居太子之位，但他與斐家瓜葛太多，斐家勢力關系複雜，難免會出幾個壞事的。在塵埃落定之前，大哥千萬不能站隊太子。”顧嫣一臉誠懇地說道。
其實當朝太子還算溫厚，也曾有些作為，但他身後的勢力太複雜，前世太子便是毀在其身後複雜的關系網上。
當然，在顧嫣看來，無論誰登基，都不會容忍顧家軍獨大，畢竟這是一大威脅。
但那是今後的事情，且行且說。
顧雲神情複雜地看着她，隔了好一會兒，才半帶玩笑地問：“那依阿嫣之見，誰才可靠？燕王嗎？”
顧嫣連連搖頭，皺眉道：“燕王深具城府，野心遠大，掌控欲強，是個萬不可托付的人。”
她神情嚴肅，甚至有些義憤填膺，倒是讓顧雲非常意外。
“阿嫣為何如此說？”
“大哥信我便是，阿嫣此生不求榮華富貴，唯願大哥和父親一世安康。”顧嫣嚴肅又誠懇。
顧雲笑了起來，伸手摸摸她的頭，“阿嫣确實成熟了不少，大哥也沒有別的所求，唯願你嫁得如意郎君，一生幸福。”
顧嫣眼睛有些潤，這句話前世顧雲也說過，但當時顧雲回京，看她消瘦憔悴不少。那時顧婉已經入宮，慕容軒身邊莺莺燕燕，而她一個人獨居落凰閣，整日以淚洗面。
“大哥放心，我這一生會過得自由自在。”等慕容麟死後，整個東平王府都是她的，又沒有人能欺負她，怎會不自在？
剛說完，紫桐就走了進來，對顧雲行了個禮後又對顧嫣道：“姑娘，世子過來找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