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顧嫣和慕容麟手牽手， 等她再轉過頭看慕容軒時，慕容軒的臉色已經黑得像要下暴風雨了。
哎， 總算是在怒火沖天的慕容軒臉上找到了一點平衡感。
當初這個渣男和顧婉一起惡心她，現在終于風水輪流轉，不過比起他們倆， 顧嫣覺得現在的自己根本算不上報複。
她和慕容麟是名正言順在一起的，還是皇上欽點的婚事，慕容軒有什麽資格在一旁指指點點？他連吃醋的資格都沒有。
當然，顧嫣覺得慕容軒應該不是吃醋， 只是覺得自己和慕容麟駁了他的面子而已。
呵， 男人！
“東西買好了嗎？買好了就和我一起回去。”慕容麟緊緊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臂也非常親昵自然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買好了，也沒有什麽好買的， 現在這個地方這麽蕭條， 什麽東西都不好買， 我們早點離開好嗎？”顧嫣仰起頭，神色溫柔地看向慕容麟。
“嗯，我們明天就動身離開，咳咳！咳咳咳！”說着，慕容麟又猛地咳嗽起來， 他趕緊放開顧嫣， 用手捂着唇。
顧嫣幫他拍打後背順氣，一雙秀麗的眉頭緊緊蹙在一起，直到她看見慕容麟手心的血， 頓時覺得天上的太陽都照不進她的身體，顧嫣整個人都懵了，“你……”
慕容麟用手絹擦拭掉手心的血跡，輕輕拍了拍顧嫣的手背，“你不要擔心，沒什麽……咳咳！”
慕容軒站在一旁看着兩人，一言不發。他的目的就快要達到了，然而他心中卻沒有一點痛快感。
到底是哪裏發生了偏差？
慕容麟突然發病，衆人都不在理會慕容軒，顧嫣急匆匆地讓青峰把慕容麟扶上車，趕緊回了謝府。
慕容麟躺在床上，雙目禁閉，俊秀的臉沒有一絲血色，顧嫣坐在旁邊垂眼想事。
前世的慕容軒并沒有親自到青州這邊，應該說前世的慕容軒在登基之前幾乎沒有出過京城，為什麽這一次他親自跑到青州來了？難道就不怕自己感染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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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慕容軒這種惜命的人，沒有理由這麽賣力，除非他知道這威脅不了他的安全。
其實前世的慕容軒面對她的時候非常冷淡，就算他需要顧家幫助，也不會示弱于她。
可今天，慕容軒卻主動示弱，還裝出那股失落的表情，也真是夠惡心的。
顧嫣轉頭看向床上的人，見到那張蒼白病态的臉，想着前世慕容麟的結局，顧嫣心中有股說不出的恐慌。
“這一顆眼淚是為我流的？”
一道冷清的聲音将顧嫣拉回現實，顧嫣這才發現自己眼裏竟然有淚？
“少臭美，沙子鑽進眼睛裏了！你明明都病成了這樣，還跑去街上游蕩什麽？真是嫌命長！”顧嫣沒好氣的說道。
慕容麟道：“我要是不去，你是不是現在就要開始物色男寵了？”
“你吃哪門子醋？你以為我就那麽饑不擇食？像燕王殿下那樣的，就算他願意當面首，也絕對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顧嫣搖頭說。
慕容麟神色看上去好了一些：“嗯？”
顧嫣看他一臉很想知道答案的樣子，就淡漠道：“長得油頭粉臉，看着就惡心。”
這個答案很大程度取悅了慕容麟，他挑了挑眉說：“還算有點眼光。”
顧嫣：……
“扶我起來。”
“乖乖躺着，亂折騰個什麽勁，是不是想早點死？好方便我去養面首？”顧嫣道。
“你就不能不提這事？我這病多半是被你氣的。”慕容麟慢吞吞地說。
顧嫣還是把他扶了起來，慕容麟就這樣靠在顧嫣的身上。
“你現在不趕我走？不怕把病過給我？”顧嫣好奇道。
慕容麟閉着眼睛，非常享受的說道：“因為本世子想了想，與其讓你養面首，還不如我們一家三口整整齊齊去黃泉，十八年後又當一家人。”
顧嫣：……
接下來顧嫣發現一個非常奇特的現象，慕容麟不再咳嗽了，當然特指他們倆在一起的時候，如果有外人在，慕容麟還是會幹咳幾聲，但是再也沒有像上次那樣咳出血。
而且，慕容麟的功夫并沒有因此而受損，這完全不像一個快要病死的人。
自從上次在街上遇上慕容軒之後，顧嫣也沒有再上街去逛了，一來這個城裏确實有很多病患，對現在的她來說不宜出去到處跑，到時候影響到胎兒就不好了。二來，慕容麟現在非要她寸步不離的陪伴，不肯放她走，說是無論生死都要整整齊齊的。
神他媽整整齊齊！
她還想長命百歲呢！
随着肚子漸漸隆起，顧嫣現在的食量也越來越好，白翎每天都在搗騰那勞什子解藥，不過她的技術實在太菜，最多只能控制毒發時間和頻率，完全無法根治。
慕容麟每天晚上都要和青峰交頭接耳地說些悄悄話，顧嫣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麽，她也難得聽兩個男人的悄悄話，肯定很無聊。
顧嫣現在正在找人調查慕容軒，她總覺得在這裏遇上慕容軒不是一件好事，如果白翎的診斷沒有假，那這城中的中毒者肯定就是有人故意為之。
拿百姓的生死當兒戲，這種行為實在是太令人發指了。
果然，慕容軒來了之後，城裏的患者都好了一大半，現在這些人都在傳燕王殿下英明神武仁政愛民。
這就是慕容軒的目的嗎？
顧嫣總覺得事情不是那麽簡單。
眼見就要入冬，天氣一天天冷起來，顧嫣正想去找白翎問問慕容麟為何還不見好轉，不過剛出院門，就遇上飛鳶這莽撞的丫頭。
“姑娘。”
“什麽事？”顧嫣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便問道。
“燕王殿下有事找你……”
顧嫣皺眉，“我和他沒什麽好說的，不用理會。”
“可是……”飛鳶糾結道，“殿下說他能治世子的病。”
顧嫣垂下眼，面色冷沉，慕容軒果真很會抓人的要害。有了白翎的調理，府內中毒之人也漸漸好轉，唯有慕容麟的情況沒有改善。
這也正是顧嫣擔憂的地方。
但慕容軒怎麽就在這個時候來找自己，還用慕容麟的病情來當籌碼，他就這麽篤定自己會見他？
就在顧嫣猶豫之際，一道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世子妃不必擔憂，老夫醫術雖不夠精進，但保下世子一命卻不難。”
顧嫣循聲看去，只見劉大夫正從拱門處走來。
想必剛才飛鳶說的話，他都聽到了，才會這般說。
劉大夫便是當初在江北替慕容麟去毒療傷的劉伯，有他這話，顧嫣便放寬心了，“原來是劉伯來了。”
“老夫近日有事耽擱，不知世子遭遇，姍姍來遲，還請世子妃見諒。”劉大夫對她做了一禮。
顧嫣趕緊請劉大夫入內替慕容麟看病。
“劉伯，世子的情況如何？”顧嫣見他替慕容麟診斷脈象後，便開口問道。
“世子妃可放心，此症老夫自有應對之法。”
顧嫣見他回答得自信滿滿，便更加放寬心來，随後把飛鳶叫出來，讓她去回絕慕容軒。
傍晚，顧嫣見慕容麟将下人端來的解藥倒在窗下，不禁問道：“你幹嘛把這些解藥都倒掉？”
“你确信這些是解藥？而不是害死我的毒藥？”
顧嫣一愣，“你發現了什麽？”
“沒什麽，在青州也住了這麽久了，現在舅舅他們也沒事了，我們明天去京城吧！”慕容麟語氣平淡地說。
“那你的身體？”顧嫣還是有些狐疑。
“有劉伯在，死不了。不過看見你擔心的樣子，本世子還是非常開心。”
顧嫣：……
“我只是想問你什麽時候死而已，誰擔心你了？”顧嫣萬分嫌棄地說道。
“是嗎？那一來見到我，就氣得大發雷霆不肯離開的人是誰？”慕容麟問。
顧嫣：……好想一巴掌把他拍暈。
可惜慕容麟即使是病着，武力值還是遠在她之上，顧嫣有時候都要懷疑慕容麟是不是故意假病。
青州離京城不遠也不近，但是坐馬車慢慢走的話，還是要走幾天。
到了京城，顧嫣直接就去顧府找顧千霄，沒想顧千霄前幾天已經離開了京城去了北境，說是北境那邊的戰況激烈，北狄軍已經打過來了。
只有顧婉和宋敏芝的将軍府，顧嫣一點也不想回，只是已經有人進去通知了，顧嫣就算再不喜歡，還是要見一面。
慕容麟去了宮裏，白翎一到京城就到處閑逛去了，顧嫣一個人坐在将軍府的前廳，心中甚是覺得沒趣。
她怎麽記得前世自己的爹不是在這個時間節點上去的北境？不過這一世和前一世确實有很多不一樣，有點偏差也沒什麽。
現在她已經出嫁，回來一趟将軍府都沒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了，搞得自己像一個客人一樣，還要在這前院等着，想想就非常不爽。
不過這京城的将軍府于她來說，還真像一個過路借宿的地方。
正當顧嫣覺得越來越沒趣，打算直接離開的時候，宋敏芝和顧婉來了。
這半年來顧婉的變化倒是不小，身上的衣着依然光鮮靓麗，人長高了些，臉蛋也出落得很漂亮，越發有富家千金的模樣。沒想到發生那樣丢人的事情之後，顧婉在宋敏芝面前還是很得寵。
不過細想這很符合宋敏芝的個性，畢竟前世顧婉和慕容軒暗度陳倉，宋敏芝都不曾在意，還覺得姐妹共侍一夫是常事。
“姐姐，可算把你盼回來了。”顧婉笑道。
顧嫣一時還不适應這樣的顧婉，她這又是在唱哪一出戲？吃一塹長一智，現在變得聰明了？
顧嫣也皮笑肉不笑地道：“小半年不見，妹妹懂事了不少，看來娘親教得很不錯。”
“你們兩姐妹能好好相處，當娘的就高興了。阿嫣在東陵過得還習慣吧？”
“可習慣了，一路都有暗殺，能活着回來也是我命大。”顧嫣故意道。
她這次回來就能感覺到宋敏芝對她早已不如以前，當初她從北境回來的時候，宋敏芝拉着她噓寒問暖，又怨她爹沒把她照顧好之類的。這次回來，她們之間的招呼都少了溫度，顯得虛情假意。
她去東陵的路上遭遇暗殺，宋敏芝不可能不知道，現在見着她，卻提都不提一句，顯然宋敏芝對她已懶得關心了。
不過，她們之間的隔閡已深，宋敏芝不可能再像以前那般待她，這很正常。
就如同她自己，也不可能像前世那樣待宋敏芝和顧婉。
三人虛情假意地寒暄了幾句，顧嫣借口身體不适，要回去休息，便走了。
顧婉和宋敏芝還是假惺惺地送她出府，叮囑她要常回去看看，聽雪院永遠是她的，那裏的所有東西都沒變。
顧嫣狐疑不已，不知宋敏芝和顧婉唱的哪一出戲，不過現在顧千霄和顧雲都不在，她也不可能真的回去住。
時間真的能讓人忘掉仇恨嗎？
顧嫣有點迷茫了，不過她在顧婉手上吃了不少虧，不會這麽輕易相信顧婉的。
這次慕容麟回京并不是住在謝府，畢竟現在已經成家了，再住在謝府不妥，就搬進了老皇帝賞賜給慕容麟的府邸。
慕容麟是在宮中用的晚膳，顧嫣坐在院子裏磕着瓜，現在終于不用再奔波了，她的肚子一天天變大，這個小孩子看來多半是要在京城這邊生。
“去宮中都說了些什麽？”顧嫣問道。
前世她不過問慕容軒在朝中發生的事，結果最後被慕容軒賜死了。反正慕容麟也不會登基，顧嫣就随口問了，現在她了解朝中的動向。
說起來老皇帝生了那麽多兒子，真正可以繼承地位的還真沒有幾個，大部分都是很平庸之輩。
就拿最出色的太子和燕王來說，燕王太工于心計，上位後就急着讨伐異類，最後這江山在他手上也并沒有變得好起來。
太子看似寬厚，實際上他背後的勢力盤根錯節，太子在很多決策上并不是一個很有主見的人。若太子登基，未來會是怎麽樣，也非常難說。太子重文輕武，在眼下北狄軍強大，東陵那邊還有外族環伺的情況下，這并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是真的太平盛世，不需要太多武力解決問題，太子或許是個守成之君，不過很顯然眼下的錦國并不太平。
在前世，老皇帝死了之後，這天下動蕩了很久，流血戰争也打了很多，如果一味的選擇求和，或者不好好發展壯大軍隊，國家未來會變成什麽樣子，還真的很難說。
除了太子和燕王，其他的皇子要麽早死了，要麽年紀小，要麽就是沒有什麽能力，都是非常平庸之輩。
“只是說一些家常話，順便給皇上遞了一些賬本過去。”慕容麟淡淡地說。
“賬本？”顧嫣一聽就好奇了，“什麽賬本呀？我一路上怎麽都沒有聽你說過，也沒有看你拿過什麽賬本？”
“那是因為你對本世子根本就不關心。”
顧嫣：……
“算了，你就在府上安心的養胎，最近京城要變天，不過我會保你平安的。”慕容麟道。
“你還是先保護好你自己吧！還有，小心慕容軒，現在太子和燕王之間，皇帝更希望是誰繼位？”顧嫣又問。
慕容麟沒有直接回答她，反而問道，“你的意思呢？你希望是誰繼位？”
“無論他們誰繼位，對我們來說都不是好事，如果是你繼位就好了。”顧嫣也毫不遮掩的說。
慕容麟忽然就笑了起來，“我會如你所願的。”
顧嫣看見他的笑容，莫名覺得滲得慌，“你真的是皇上的……”
“吃你的東西，不要問東問西的。”慕容麟遞給她一塊桂花糕，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不過顧嫣卻好似明白了不少，她的猜測是對的。
果然，沒過多久，京城就傳出了燕王和青州知府賄賂的事，而且還有傳聞，說燕王和咕嚕族勾結，利用咕嚕族的人制出毒藥，害死了青州的不少百姓。而燕王卻趁着這個機會，用早就準備好的解藥拿去救人，以此來邀功。
這事傳得沸沸揚揚，說的有鼻子有眼的。
朝廷中的人一時都懵逼了，前太子一派的人立馬抓住這個機會，提議重新調查青州瘟疫一事。
老皇帝也不知道是不是病糊塗了，竟然相信了這些坊間的傳聞，并派前太子去調查這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