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顧千霄的身體狀況不适合遠行, 便留在了東山。
顧嫣和慕容麟一同啓程回京,這次他們的隊伍浩大, 一路上倒是沒再發生什麽意外,也沒有不長眼的到她們面前來找麻煩。
顧雲也從北境往京城趕,顧嫣和慕容麟為了等顧雲, 這一路的行程都走得極慢,半個月之後才到京城外。
不過現在京城的情況已經不比以前,老皇上已經退位讓賢,現在登基的是之前的寧王。
顧嫣倒是沒有想到, 皇後他們的動作竟然這麽快, 已經這麽迫不及待地把寧王推上帝位。燕王依然還是燕王,只是已經被削了實權,成了一個閑散王爺。
聽完了探子的來報, 慕容麟若有所思。
顧嫣滿臉擔憂, “不知道懷瑾現在怎麽樣了。”
她最怕寧王皇後等人拿懷瑾當人質, 慕容軒還真是打的一副好算盤,他竟然是算準了他們快要回到京城,索性對皇後等人認輸,好讓皇後和慕容麟對峙。
慕容麟說道:“懷瑾和外公沒有在皇宮,說明他們已經找到安全的地方躲起來了, 只要他們沒有被皇後控制, 事情就好辦。今天晚上子時,我們兵分三路,青峰逸雲走南門和東門分散他們的注意力。我們和章大人走西門, 西門這邊的防守是最薄弱的,也是最好突破的。成敗就在此一舉,顧小将軍到時候對付禁軍。吩咐下去,全軍整備。”
顧嫣也希望懷瑾沒有在京城,現在她開始後悔,後悔不應該把懷瑾留在這麽危險的京師之地。
不過後悔也沒有辦法,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懷瑾。
今晚的京城一片漆黑,黑壓壓的天空讓人喘不過氣來。等南門和東門厮殺一段時間之後,顧嫣和慕容麟來到西城門,這邊的防守确實要少一些,慕容麟張弓搭箭,很快就射下了幾個守在城牆上的人。
顧嫣心中也不得不佩服,慕容麟确實武藝高強,而且他射出去的箭不偏不倚,讓人懷疑他是否真的瞎了。
把城牆上的士兵解決掉之後,顧家軍趕緊順着城牆爬上去,打開城門,讓衆将士進京。
皇後一族的人雖說關系網龐大,禁軍也掌握在他們手上,但是和真正在戰場上歷練出來的顧家軍相比,這些守城的兵經驗不足,很快就潰敗。
謝府已經人去樓空,顧嫣找不到慕容懷瑾,只好和慕容麟一起趕往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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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現在皇宮百官都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專門為了迎接他們,才設下這樣的大禮。
等顧嫣等人進了東德門之後,禁衛軍便将他們團團圍住。
原來今天京城最主要的兵力還是在這裏,不過倒也非常好理解,畢竟這裏才是新皇帝居住的寝宮,而寧王這次登基也才短短三天時間,這龍椅都還沒有坐暖和,自然是無法安心下來。
“大膽賊人,竟敢擅闖皇宮,可知該當何罪?”一名禁軍頭子說道,這人顧嫣沒什麽印象,可以肯定的是寧王的親信。
“做賊喊捉賊,真是可笑!本世子今天就是奉旨來捉拿亂黨。”慕容麟道。
聽到動靜,也有不少官員過來了,見着這陣仗,一個個都是吓傻了眼。
“東平王世子和顧家勾結在一起,狼狽為奸,還與山賊為伍,如今還想來篡權,其心可誅!”
“我說你這老頭的廢話怎麽這麽多?到底是誰其心可誅,見到皇上之後不就知道了?”顧雲吊兒郎當地說。
“皇上豈是你們想見就能見的?快來人,把這群亂黨拿下!”
“啧啧,這不是明顯的做賊心虛嗎?”顧雲說道。
“寧王逼宮,可有皇上給的傳國玉玺?你們這群愚昧之人,被人坑了都不知道。就算皇上病重,傳位至少還是要拿傳國玉玺出來,讓大臣們都清楚誰是正統才行,你們這樣兒戲,把皇上可害慘了。”顧雲又說。
在錦國,最重要的東西是傳國玉玺,每一位君王登基之前,都要當着百官接下傳國玉玺才能算正統。不然的話,大臣是有權利不承認君王的合法性。
不過,很顯然皇後急匆匆把寧王扶上龍椅,并沒有把傳國玉玺拿出來。
“本王也覺得這事蹊跷。”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清雅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顧嫣回頭看過去,竟然是慕容軒那張讨人厭的臉,顧嫣暗中捏緊手上的劍柄。她倒是要看看這個慕容軒要搞些什麽名堂出來。
“本王這幾天被控制在府上,連門都不能出,本王也十分擔憂父皇的龍體,可否請皇後娘娘讓我去見見父皇和母後?”慕容軒說道。
站在遠處屋檐下的幾名大臣一臉疑惑,其中一人問道:“燕王殿下,你不是抱病在床麽?”
“不知柳大人是聽誰說本王抱病在床?如今父皇生死不明,就算我真的有病在床,也定然會撐着病軀去見他老人家。”慕容軒道。
皇後站在遠處的大殿門口,大聲笑了起來,“哈哈哈!哀家倒是沒想到燕王這麽有城府,倒是哀家小看你了。不過,你以為你們這樣,就能改變什麽嗎?來人,放箭!”
随後,密密麻麻的箭雨便從四面八方射向顧嫣慕容麟等人。
顧嫣把玉玺拿出來,“傳國玉玺在此,誰還敢造次?”
周圍的弓箭手有了片刻的遲疑,皇後冷沉地命令道:“放箭!”
寧王穿着一身龍袍,臉色不太好,“母後,這事我們要不就……”
“住嘴!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一群大臣本來今晚是在和皇上商量接下來的治國大計,沒想到卻遇上了慕容麟和顧家軍回京。
幾名老臣看着這陣仗,都已吓軟了腿。
“現在該如何是好?外面全是箭雨,我們到底該相信誰?“
”寧王才是太上皇的嫡長子,也是太上皇一手栽培出來的儲君,太上皇退位讓賢的诏書既然已經下了,我們自然該擁立新皇。“
“可是世子妃手上有傳國玉玺。”
“傳國玉玺還在宮裏,怎麽可能落在一個世子妃手上。顧家和東平王世子聯姻,本來就是想造反的陰謀,不可信。再則,諸位不妨細想,皇上怎麽可能把傳國玉玺給世子妃?就算要給,自然也是給諸位皇子才對。”
衆位大臣躲在千秋殿的一個偏殿談論着,外面還是一片刀光劍影的血腥畫面。
慕容軒走到顧嫣和慕容麟中間,“真是恭喜兩位,順利回到京城。”
顧嫣手上的劍鋒一轉,直接朝慕容軒刺了過去。
慕容軒趕緊往旁邊一躲,“阿嫣這是何意?我向兩位道喜,你怎麽反過來對付我?”
“慕容軒,別再假惺惺了,你對我爹做的那些,我現在就從你身上讨回來。”顧嫣說道,攻勢越來越猛。
“我們現在的敵人應該都是這些禁衛兵吧?”慕容軒一邊躲,一邊勸說。
慕容麟加入戰局,“阿嫣過來,讓我一會燕王。”
慕容麟的劍精準地刺向慕容麟的胸前,慕容軒趕緊往旁邊躲了一下,他的反應很快,不過慕容麟的動作更快,慕容軒的胸前一陣刺痛。
他低頭一看,手上多了一道血口。
“沒想到子陵的功夫這麽厲害,倒是我大意了。”慕容軒說着,也認真和慕容麟對殺起來。
顧雲趕緊拉了顧嫣一把,讓顧嫣避開射過來的箭矢。
“你們在搞什麽?現在該先對付這些惱人的弓箭手吧。”顧雲說道。
“哥,這些弓箭手交給你,我要替我爹讨回公道。”顧嫣說着,又加入慕容軒和慕容麟的戰局中。
沒出一會兒,慕容軒漸漸落了下風,他只好一逞口舌之能,“二對一,勝之不武。”
“若要說卑劣,只怕燕王殿下稱了第二,沒人敢稱第一。”顧嫣說道,招招都往慕容軒的命門攻擊過去。
“你爹的傷,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是我做的?”慕容軒說道。
“你不用再狡辯了,除了你,我還真的找不出第二個人選。咕嚕族的少主白陸平時和你走得最近,你還有什麽話可說。”顧嫣說道。
“阿嫣何須跟他那麽多廢話,直接砍了他的手腳不就成了。”慕容麟冷冰冰地說。
慕容軒被他們夾擊,幾乎沒有還手之力,簡直叫苦不疊,趕緊虛晃一招,躲進了千秋殿。
慕容麟和顧嫣追了過去,皇後和寧王見狀,也趕緊讓人去攔截,不過他們還是晚了一步,慕容麟慕容軒地動作極快,很快就殺掉了把守在千秋殿的門衛,直接推門進去了。
屋內的檀香缭繞,一臉病态的老皇上躺在床上,聽着門口的動靜,朝這邊看了過來。
“麟兒,是你嗎?”龍床上的人虛弱地喊道。
顧嫣沒想到老皇上竟然就被囚在這裏。
外面的喊殺聲漸漸小了些,禁衛軍全部被顧家軍制伏。
門口的寧王和皇後也被顧雲抓住,帶到了千秋殿聽候皇上發落。
而那些躲在偏殿的老臣也戰戰兢兢地走過來,在地上跪了一片。
顧雲把皇後抓到老皇帝的床前,對老皇帝行禮:“末将救駕來遲,請皇上恕罪。”
“顧将軍請起,”老皇上在白公公的攙扶下從床上坐起,對着地上狼狽的皇後道,“這個毒婦,枉我這些年待你不薄,沒想到你的心卻這般狠。”
皇後冷笑一聲,眼裏無悲無喜,只剩下一片嘲諷,“皇上确實待本宮不薄,這些年本宮替你操持後宮,當年更是本宮的娘家扶你登上帝位,不然你以為憑你的資質,能夠成為皇帝,做你的千秋大夢去吧!”
“你……”老皇上氣得一口氣差點沒有上來,猛地一通咳嗽。
“你又是怎麽待本宮的?你三宮六院,讓淑妃那個卑賤的宮女欺負在我頭上,讓她和我對着唱反調二十餘年。就因為裴家幾個犯事的門生,你便廢了太子,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用意是什麽!”
皇後說到激動處,放聲笑了起來。
她原本是個保養得當的貴婦,以前也端莊有禮,此刻她表面的那一層風光被撕裂之後,露出了裏面并不光鮮的一張嫉妒之臉。
“還不是因為慕容麟回來了!你想要彌補……”
“住口!來人!把這個毒婦的嘴巴給朕堵上。”皇上聽到她說起慕容麟,頓時勃然大怒,還沒有平複下去的情緒又波動起來。
“你不讓本宮說,本宮偏要說……”
不過皇後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就被顧嫣一記刀手劈暈了。
“皇上,皇後只怕是在後宮待久了,腦子不清醒,言行出現了偏差。”顧嫣說了句。
“将這毒婦拉出去亂棍打死!”老皇上脾氣暴躁道。
“皇上,若是就這樣打死了,豈不是太便宜了皇後?不若廢去後位,打入天牢,流放蠻荒之地。皇後心性自視甚高,便讓她淪為她口中的賤民,想必定會日夜煎熬。”顧嫣又觐言道。
“此事便由麟兒發落,朕累了,先讓朕好生歇息。世子留下,其餘人退下。”皇上說道。
顧嫣便随顧雲等人出去,現在寧王和皇後成了罪人,顧雲得先押他們下去,等慕容麟來發落。
顧雲見顧嫣還站在外面的走廊下,便問:“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世子的眼睛不好,我還是在這裏等着他吧。”顧嫣說。
“果然女大不中留,才嫁出去兩年,現在就不跟着哥的屁股後面跑了。唉,小尾巴長大了,成了別人的尾巴。”顧雲不甚正經地說。
顧嫣哭笑不得,“那你趕緊去找一條屬于你的新尾巴,廢話那麽多。我遲點和世子一起過來找你,還有,幫我打聽一下謝公和瑾兒的下落。”
想起現在不知所蹤的瑾兒,顧嫣心中又擔憂不已。
“行,這事包在我這個舅舅身上。”顧雲說完,就押解寧王去天牢。
顧嫣看着遠處滿地的狼藉,心中沒有絲毫快感,看曾經高貴的皇後為了權勢落得這般魔怔的下場,她仿佛看見了前世的自己,那麽狼狽與不堪。
不過皇後比她要痛快些,至少為了自己的命運而抗争過。
前世的她卻只有順從,被慕容軒牽着鼻子走,以至于自己還沒來得及和慕容軒抗争,就被對方一杯毒酒賜死了。
“阿嫣,你果然還是心軟。”
正出神間,那道陰魂不散的聲音又從身後傳來。
顧嫣連頭也沒有回,慕容軒走到她旁邊站立,“你沒讓皇上處死皇後,是憐憫她,還是在可憐曾經那個傻傻的阿嫣?”
“慕容軒,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不要一再挑戰我的耐性,不然……”顧嫣深呼吸一口氣,“我不介意在皇上的宮門前殺了你。”
慕容軒聽後卻不以為意地笑了起來,“如果你殺得死我,你已經動手了。”
顧嫣拽緊拳頭,慕容軒又道:“我給過你一次機會,你沒有下狠手,本王其實很高興。”
顧嫣很後悔,後悔在城門的時候沒真的把慕容軒刺死,當時她想着讓慕容軒在京中牽制寧王和皇後,才沒有真的對慕容軒刺下去。
“不管你信與不信,我沒讓人殺過顧老将軍,派去截殺他們的,另有其人。和咕嚕族有關系的,也不止本王。”慕容軒淡然說道。
“燕王殿下和我說這些,是想撇清自己身上的罪責嗎?真是好笑!”顧嫣嘲諷地看向旁邊的男人,對方臉上帶着幾分勉強稱作“真誠”的表情,只是這種表情在顧嫣看來,虛僞至極。
“你對我說這些,你以為我就可以原諒你?你想得太天真了,慕容軒,你曾經對我做過的,我終有一天會讓你一一體驗。”顧嫣冷笑着說道。
随後,她向從殿內走出的男人走去,“阿麟,我們去找懷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