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老皇上雖然被解救出來， 但是身體确實一日不如一日，已經無法處理朝政。老皇上現在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了慕容麟處理， 搞得慕容麟忙得不可開交。
寧王一黨的餘孽已經全數落網，該斬殺的全數斬殺。
不過當年老皇上登基，皇後确實功不可沒。老皇上為了以示隆恩， 并沒有立即處死寧王和皇後，而是将他們貶為庶民，流放邊地。
皇後出京之日，正值陰雨綿綿。
顧嫣站在城外的十裏亭， 看着一夕蒼老了十多歲的皇後， 想起了前世的自己。
“沒想到今天替我送行的竟然是你。”
沒了皇後這層身份，裴氏倒是少了往日的虛僞面具，臉上的嘲諷之色也絲毫沒有掩飾。
“很意外嗎？”顧嫣淡然笑笑， 也沒有在乎裴氏的嘲弄語氣。
“确實很意外， 但又不意外。畢竟你現在是勝利者， 可以盡情的來看我們的笑料，只是我以為你現在應該風風光光的在城裏才是，沒想到你竟然有這樣的閑心跑到這十裏亭來，就為了看我們這灰頭土臉的樣子嗎？”裴氏說。
顧嫣不以為意，只是極為平淡的說：“我若是真的想來看你們的笑料， 就不會只帶自己身邊這幾個人了。”
裴氏微微愣了一下， 随後說道：“既然不是來看笑料的，那有什麽事就直接說吧，我們的時間也很寶貴， 不想在這裏浪費了。”
顧嫣看她還是一副高傲的樣子，輕輕地笑了笑，“皇宮就是一個牢籠，有時候離開了未必是壞事。我其實也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只是覺得我們很有眼緣，所以今天來送你們一程，你是一個有能力有手腕的人，找一個地方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吧！”
“你這話說的倒是很讨巧，既然皇宮是一個牢籠，你為什麽又要從東陵來到皇城？”裴氏嘲諷的問道，她如今犯下這麽大的事，淪落到現在這個境地，經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到現在一無所有，倒也不害怕會得罪誰了。
“我們來到皇城，當然是為了求生存。如果我們不入京，就只有等死的命，試問今天得勝的是你，你會放過我，放過顧家，放過東平王世子？”顧嫣問道。
裴氏并沒有立刻回答，但是她心中有答案，知道顧家和東平王府這兩派勢力是不可能留的。
顧家手握重兵，東平王府富可敵國，更不要說東平王世子原本就是皇上和東平王妃私通生下的，皇上對東平王妃一往情深，光就這些就足以讓人感到忌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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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又為什麽放過我們？”問完之後，裴氏又冷冷的笑了笑，帶着幾分自嘲，“我倒是忘了，或許硬菜還在前路。”
“只要你們安分守己，我不會把你們怎麽樣，你的心情我能夠理解。為一個人掏心掏肺地付出大半輩子，結果卻不過是別人的棋子，任誰都難以接受，如果我是你，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顧嫣說道。
前世看清慕容軒的面目之後，顧嫣也曾想過逼宮這條路，可惜當時慕容軒羽翼已豐，而顧家軍卻因為她爹的倒下以及長年累月的征戰而戰鬥力銳減。
顧嫣不想因為自己的私欲而葬送顧家軍，才沒有選擇裴氏的路。
結果她的下場并沒有比裴氏好到哪裏去。
裴氏難以置信地看着她，似乎在想顧嫣對她說這些話的意義何在，不過顧嫣臉上的表情卻不像是虛情假意，搞得裴氏更加舉棋不定了。
按理來說，她和顧嫣之間的交情并不多，也就在皇宮的幾次宴會上見過，都是一些比較平常的寒暄。而這一次慕容麟回京，她們更是對峙的雙方，顧嫣為什麽對他們網開一面？
裴氏想不明白，但是現在她已經放下了，只剩下深深的懊悔，這一輩子就敗在一個根本就沒有喜歡過他的男人身上，簡直就是極大的嘲諷。
她恨只恨沒有在皇宮的時候殺掉他。
“你對我說這些是同情我嗎？”裴氏嘲諷的說道，“那你可以收起你這一副聖人的面孔了，太虛僞。”
顧嫣聽了之後，笑了起來，“同情，确實有幾分同情，因為你确實很傻，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們自己好自為之吧，顧家軍和東平王府并不是好惹的，我想你應該知道，希望今後我們不再有見面的機會。”
顧嫣說完之後，便帶着自己的人轉身走了。
裴氏一族牽涉的人員實在太多，雖說有不少貪腐分子，但也有一部分是在各地真正有建樹的，全部殺掉不太可能。
她今天過來送裴氏，一是因為裴氏和前世的她有相同的際遇，二則是希望裴氏今後能夠安分守己過日子，不要再想那些不切實際的事情，這樣大家互不相幹，都可以得享天年。
不然的話，到時候就真的只有戰場上見。
錦國這些年為了對付北狄，國力也衰退不少，顧嫣不希望再有出現內耗，他們該停下來休養生息了。
等顧嫣走遠之後，寧王才道：“娘，她……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只是敲打我們罷了。”裴氏吐了一不如口氣，望着遠去的那道婀娜身影，“顧嫣果然是一個很聰明的女子，看似不争不搶，實際上卻是很會審時度勢。走吧，這裏真的與我們無關了，靜姝還在前面等着我們。”
争奪了那麽多年，她也累了。
“姑娘，皇後娘娘已經那樣對我們，你為什麽還要送他東西？”飛鳶十分不解，一想着他們曾經置顧嫣慕容麟于死地，飛鳶就無法諒解。
顧嫣搖頭道：“因為她也是個可憐人，裴家夏家還有殘餘勢力，百毒之蟲，死而不僵，與其打壓，不如安撫。”
“這一切都是她自己自作自受，有什麽好可憐的？是他自己要造反，還想害死你和世子。”飛鳶沒好氣地說道。
“如果她不放手一搏，也不過是等死，努力拼搏一下，也許還能贏來一次轉機。”顧嫣說道。
寧王身後代表着裴家夏家兩大家族，以及無數門下弟子，如果寧王無法登基，新帝定然不會坐視裴家夏家這樣的大家族無限壯大，而寧王手上也不幹淨，到時候如果他的親信倒戈，寧王很容易被彈劾。
手握着裴家夏家兩大家族的勢力，皇後又掌管着整個後宮，怎麽可能坐以待斃？
如果前世的自己也像皇後這樣有這麽好的先天條件，早就和慕容軒對着來了，何至于被慕容軒逼的喝了毒藥。
“你似乎對皇後一點都不怨恨？”飛鳶非常不能理解顧嫣的心态。
“我們現在是成功者，就算要有恨要有怨，也應該是寧王和皇後。權勢鬥争，本來就很無情，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有時候也不是在權勢中心的人選擇要走哪條路，而是被逼着走了那一條路，誰又真的希望雙手沾滿鮮血？都是逼不得已下的選擇罷了。”顧嫣有感而發。
如果不是老皇上想動搖東宮之位，皇後和寧王肯定不會走上這一條路。
“姑娘，你就是心太軟了，不過這樣也挺好，細想來，皇後除了這一次犯了糊塗之外，以前對我們也沒有什麽過分之處。就是不知道幾次暗殺，是不是他們下的手。”飛鳶道。
顧嫣不語，慢慢往前走着。
如今京城已大致恢複了安寧，畢竟皇宮內的鬥争對百姓們的影響并不是很大，只不過是他們茶餘飯後多出來的笑談而已。
慕容麟和顧雲現在都忙得不可開交，顧雲如今主要負責城內的防衛，慕容麟則被皇上叫入宮中處理政事。
顧嫣現在反倒成了一個大閑人。
東山那邊已經傳來了消息，顧千霄身體已經好了許多，近日即将回京。
等她爹回來之後，就只剩下懷瑾一個了。
上次那個送信的人最近又送來了消息，依然是讓她不要挂念。
但是沒有看到懷瑾，顧嫣如何不挂念？
宮中的梅樹正開得香，顧嫣站在拾香園的一樹梅花下，想起前世那些遙遠的記憶，簡直就像一場噩夢一般。
好在現在這場噩夢已經醒了，再也不會來困擾她。
不過慕容軒不倒，顧嫣還是不敢掉以輕心。
重活一世的慕容軒比前世更加謹慎小心，也難怪現在寧王都倒了，慕容軒卻絲毫沒有受到波及。
因為這幾次的暗殺都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是慕容軒所為，至于咕嚕族，也只是顧嫣自己的猜測，無法作為審判慕容軒的證據。
“阿嫣，好巧，我們又見面了。”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顧嫣轉過頭，看向朝自己這邊走過來的男人，“燕王果真老謀深算，你做了這麽多動作，卻沒有給人留下把柄。”
“這麽多雙眼睛盯着，本王怎敢給人留下把柄？阿嫣你說是吧？”
顧嫣冷哼一聲，“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總有一天會真相大白的。”
“哦？那本王甚是期待。”
顧嫣不可理喻地看着他，“你真是個瘋子！”
“人生這麽短暫，過得太平淡豈不是很沒有意思？”慕容軒悠然說。
顧嫣一臉嫌惡，“你給顧婉希望，也是這種游戲的心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