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戳穿

周六下午。

陳西桃早早就坐在書房裏等孟亓。

孟亓抱着玎珰,特無聊的問她:“今天講什麽?”

陳西桃說:“今天講數列,我們講完之後做幾道題。”

秒針滴答答的轉。

陳西桃講完知識點,又給孟亓演示例題,數列題列公式,她故意把n-1寫成n+1。

最後求出的答案和标準答案不一樣。

她有些尴尬的樣子,對孟亓說“抱歉稍等一下”,又算了一遍,可卻還是與答案不同。

于是她篤定的說:“這題不用看了,答案給錯了。”

孟亓挑挑眉。

陳西桃又找出另一道例題,這題的題型和剛才的一致,她又故意在相同的地方出錯。

可這次卻不能說答案又給錯了吧。

陳西桃皺着眉,氣呼呼的又做了一遍,還是錯。她不死心,又做一遍,明明一眼就能看見的錯誤,她卻愁眉苦臉的裝作沒察覺,結果還是和答案不一樣。

孟亓坐不住了。

他說:“你行不行啊?”

陳西桃罵:“你才不行!你哪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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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亓癟嘴舉手投降,又說:“要不你再檢查一下?翻翻書看看公式有沒有錯?這種類推型的題很容易主觀帶入的。”

“喵。”

玎珰叫了一聲,從孟亓身上竄下來。

這句叫聲在陳西桃心裏就像演員殺青時的一句“咔”。

事已至此,戲不用繼續演了。

陳西桃驗證了自己想驗證的事實,就不再和孟亓繼續裝腔。

她沒什麽表情,定定直視了孟亓一會兒。

然後開始收拾筆和書,裝包。

孟亓一時沒搞懂陳西桃的意思,只是心裏隐隐約約發慌,問她:“你幹什麽呢,課還沒上完呢。”

陳西桃頭也沒擡:“不上了。”

孟亓皺着眉遲疑站起來:“不上是什麽意思?”

陳西桃背好包,轉臉,冷硬的說:“不上就是不上了,你另請高明,我叫不醒裝睡的人,所以不伺候了!”

孟亓捕捉到她話音裏的重點,只覺得有一道雷轟過來,直直劈在他頭頂上,将他整個人都震碎了。

陳西桃說完話就走,孟亓反應了幾秒,才意識到要去追。

他三兩步趕上她,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抵在牆上,說:“你先別激動。”

陳西桃冷冷清清掃了他一眼,說:“激動的是你。”

孟亓從沒有見過這樣子的她,這會兒心裏堵堵的,大腦又一片空白,只知道蹙着眉頭,深深的望着她。

陳西桃說:“放開我。”

孟亓想都沒想:“我不放。”

陳西桃有點煩躁的看了他一眼。

只聽他又說一句:“我不放,放開你就跑了。”

跑了就找不回來了。

陳西桃狠狠推他,推不動,便問:“行,那我問你,你的成績是不是假的。”

“不是。”他居然這麽說。

“我沒做過弊,都是我自己做的,所以我的成績真金白銀。”

“那你要是這樣詭辯,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你別生氣,以後數學我考好點不行嗎?你說考幾分我就考幾分。”

孟亓說的認真,陳西桃卻頓住了。

“你還能控分?”

孟亓被噎了一下,想說的話被堵在嘴裏,怎麽都說不出來。

“我說怎麽這麽巧,我說考60,你考了個59,原來你還是個控分大神?”陳西桃嗤笑了一聲,既是對孟亓,也是對她自己。

控分這件事,她在一分鐘之前還真沒敢想過。

想起來第一次過來教課,他做題對了三道,她讓他猜猜能考多少分,他随口一說便猜對了。

現在想想,是她輕信小人。

“沒什麽好說的了,再見。”

陳西桃又推了一下孟亓,這次他沒有阻撓,于是她頭也不回的離開。

城南“草木深”,人們推杯換盞,紙醉金迷。

孟亓喝完了一瓶啤酒,将酒瓶随意放在桌子上,算上剛剛這一瓶,他面前已經擺了六個一模一樣的瓶子。

可他還是覺得不夠,俯身又拿了酒起子,想開瓶新的。

馬軒一把将他手裏的酒奪過來,不解的罵道:“你小子瘋了?把酒當水喝嗎?”

孟亓酒量不算好,這會兒已經很醉了,反應半天才聽清馬軒的話,皺眉含糊的說:“解渴。”

馬軒沒聽清:“什麽?”

孟亓打了個酒嗝,說:“解渴。”他癡癡的嘟囔,“喝了能見她,見到她就不渴了。”

馬軒沒聽清他後邊這話,因為有人走過來,是齊卡拉。

齊卡拉下午去上輔導班了,下課之後給孟亓發消息沒人回,她又打電話給馬軒,得知二人在酒吧,直接背着書包就過來了。

“孟亓,別告訴我這桌子上的都是你一個人喝的?”齊卡拉望着桌上的瓶子驚詫不已。

“就是他喝的,也不知道抽什麽風,今天一大早就過來喝酒,他已經醉過一回了,這是第二輪。”馬軒有些生氣。

齊卡拉聽罷坐到孟亓身邊,見孟亓在身上胡亂摸索着什麽,知道他在找煙,又見煙灰缸裏全是煙頭,頓時明白過來他已經抽了不少。

孟亓會抽煙,但煙瘾不大,不常抽,這一點朋友們都知道。

齊卡拉念及于此,眉頭緊皺。

她很想把他打醒,可又不舍得用力,只推了他幾下,問:“你這是幹嘛呀?”

孟亓察覺到有人推自己,直了直身子去看人,一下子呆了。

他瞪大了眼睛,怔怔的說不出話,又揉了揉眼睛,還是懵,然後他忽然冷笑了一聲問:“你怎麽來了?”

齊卡拉看他這樣就受不了,說:“我不來還看不到你這鬼樣子呢,你瞧瞧你成什麽樣了,酒氣熏天的。”

在齊卡拉心裏,孟亓這家夥的情緒從來不極端,他不狂喜也不喪氣,他永遠不是明媚如朝陽的男生,可也從來不會低迷如死水。

他就像三月末的春風,帶一點料峭之意,一點不經心,再加一點溫涼的暖。

這樣的人,多自由無畏,多無牽無挂啊。

可他怎麽就成這樣了?

齊卡拉不解,于是問:“孟亓,你怎麽了?”

孟亓半閉着眼,喃喃:“還不都是因為你。”

齊卡拉只覺得有股酥酥麻麻的異樣感從心底升起來,蔓延到四肢百骸,突然間,她的心倏地便不會跳了。

馬軒也是心跳一滞。

他剛才一直在回消息,聽到這句話他把回複到一半的聊天中斷,看了眼齊卡拉,女生臉上紅紅的一團。

他咽了口唾沫,說:“你們聊吧,我先去個廁所。”

沒有人理會他。

齊卡拉右手摸了下滾燙的臉頰,抿抿唇,又輕推了一下孟亓:“你說什麽渾話呢?”

孟亓以為對面的姑娘在裝傻,氣的把桌子一踹,桌上的酒瓶咣當倒了好幾瓶。

他指着齊卡拉咬牙切齒:“你說呢陳西桃!你至于這麽絕情嗎,老子錯了還不行嗎!”

好像是用了最大的力氣,才把這話說完整。

于是話音剛落,孟亓便倒在沙發上,三五秒後便入睡了。

對面的齊卡拉早已經淚流滿面。

他上句話之前,她本來臉就紅了,可他說完之後,她的臉更紅了。

你知道的,臉紅和臉紅是不一樣的。

正如害羞和羞恥一字之差。

偏偏淚流的最兇的時候,馬軒回來了,他問:“你怎麽了?”

齊卡拉反應過來,拿了包,落荒而逃。

她逃走的時候撞到了他的左肩,那一大片皮肉都震顫的疼,他看了眼倒在沙發上不省人事的孟亓,又朝齊卡拉逃走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走到沙發邊踢了孟亓一下,罵:“怎麽就沒人為我哭呢。”想了想又搖搖頭,喃喃自語,“只有你個混蛋會舍得讓她哭。”

然後他拿起孟亓沒來得及喝的酒,咕咚咚灌了半瓶下肚。

十點多的時候孟亓醒了。

他感覺好受多了。

那會兒剛醒,他費力睜開眼,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的疼,喉嚨裏也像吞了刀片一樣,身體上的不适驅趕了心理上的沉悶,他好受多了。

“怎麽沒喝死你啊?”馬軒投來兇光。

他好像也喝了些悶酒,臉黑紅黑紅的,特滑稽。

孟亓笑了笑,啞着嗓子說:“謝謝兄弟。”

又看了眼手機,晚上10點23分,他起身去付賬,然後和馬軒告別。

走出酒吧的時候,天空中正有細細密密的雨落下來,他有意停下,仰頭讓雨落在臉上,像蒙了層有重量的煙。

然後他的心情不知道為什麽又開始不好了,于是他又打電話給陳西桃。

這次電話居然很快接通了。

那邊聲音嘈雜,有人在唱歌,他聽到了一句——晚風就像你的眼睛,殺人又放火,你什麽都沒有說,野風驚擾我。

秋風陣陣,他覺得這詞兒寫的真好啊,于是頓了一會兒沒聽到對面女生的話語。

“桃子,這人好像是找你的。”然後孟亓聽到這樣一句。

“喂?”她很快接聽。

“喂。”他遲疑開口。

“是我。”他說。

“孟亓,你煩不煩啊!別給我打電話了,我聽livehouse呢。”她說。

“都一天了,你還生氣啊?”

“你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吧,反正就是一份兼職,你就占據我一周生命的6小時,我幹嘛生氣?我不幹了,我不幹了我還生氣嗎?”

然後她就挂斷了。

然後他忽然就生氣了,因為她居然這麽快就不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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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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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就像你的眼睛,殺人又放火,你什麽都沒有說,野風驚擾我。”,爽子客串成功。

下章分手哈朋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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