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再一次見到昭的時候,已經是新學期的開學了。我在報到大廳見到他,昭比去的時候更瘦了,黃色的T恤,藍色的短褲,一雙很有活力的運動鞋,洋溢着青春的味道,昭從北京回來,人更瘦了,問到他去北京的感受,他說見了很多世面,感覺自己還有很多要學,回來後的昭越發的不多話了,只是辛苦的啃着他的那些備考書,有時我和昭在一起的時候會突然感覺離他很遠,甚至不了解他整個人的輪廓是怎麽樣的。和昭之間也漸漸的有了一種怪怪的感覺,我曾經問過自已是不是嫉妒?不,不是,肯定不是,他要是有出息我會很高興的,只是一種說不出來的原因使我對他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受,這種感受也許就是我們會選擇不同的生活方式和人生道路,其實這本無可厚非,只是我覺得他是我一手培養起來的,應該按我給他設計的道路走下去,入黨、留校、教書,走仕途,然後為官一任造福一方。今天,我回頭看,這是何等的可笑,每人都有不同的道路,他該怎麽走,應該是他自已決定,我怎麽能為他作主?
學校要派我下鄉工作,臨行前,昭就用他背包的皮蓋子畫了一幅漫畫送給我,畫的是一支咖啡貓,很卡通,臨摩得很像,他在上面題上送曾海兄下鄉工作前夕。我很珍視,直到今天,一直留着。
我把要交待的事交待清楚後,離開了小屋。一個星期後,我返回小屋取東西時,小屋裏面的格局完全改變了,變得更合理,安排更恰當,該安排的,該添置的,他都做了。我很高興,也在想,為什麽昭在我在的時候不這樣布局呢,他也是小屋的主人啊。怕得罪我還是?
在以後的日子裏,我慢慢的知道昭是一個很有毅力和主見的人,只是他常常把自已的主見隐藏起來,遵從別人的看法和意見。其實,真朋友之間是不應該這樣的,這樣反而失去了朋友之間的真誠。很奇怪的是,在他面前,有時我也會掩蔽我不太光彩的事情。而這些事情,我就是在普通朋友面前也不會掩藏的。
在下鄉工作的那一年裏,我幹得很出色,在那裏成立了培訓中心,給所在單位創造了許多利潤,當地要求我再工作一年,當時,學校沒有同意,于是我又重新回到了城市,又重新見到了昭。
昭複學後,編入了下一級,因為複學,他得從小屋中搬回去,搬到學生宿舍去。畢竟,他是學生,學生外宿,且和指導員住在一起是會被別人說的。他和我都比較顧及影響。他又回到了學生中,他因為成績好,品德好,一直是系裏樹的一面旗幟,不象有些學生幹部,只是工作好,成績一塌糊塗,也不象有的學生,成績不錯,對社會活動不聞不問,他常常在各個場合受到表揚,這給他的壓力也很大。他依然來我這,只是來的次數少了許多,只是有事才上來,有時上來洗衣服,有時上來洗頭,而不再象從前那樣,有事無事的都上來。我們之間關系依舊很好,只是似乎少了些什麽。到新班後,他被選為班長,但他似乎已無意于這些,
“學生官中最大的都當了的還在乎這個?”有人對我說。
于是我的耳邊常常聽到說他不負責的話,在那時,我聽了是很痛心的,我覺得他有負黨的培養,要麽就別當,要當就要當好,別只挂個名,什麽也不幹,搞得工作不好開展。他是系上樹的旗幟,如果最後被別人說三道四的話,最後終歸不是太好。(也許那時我太傻,太過于迂了些)。他去北京回來後,前後變化很大,對工作的态度,這點也常讓我想許多,我想是不是我看錯人了。雖然是這樣,但我們依然是好朋友,我從不過問他工作上的事,好象我們之間再談這些,已經沒什麽意義了。系上的書記問我:“陳昭到底是怎麽了,現在怎麽這樣?”
“讓我問問他,”我說,“他沒和我說。”
“你們這麽好,他沒對你說?”
我聽了這句話後,更感到刺耳。
昭搬回去寝室去住後,我把床拆了,只留了一間床。屋子裏寬敞了許多,也空曠了許多。晚上回來,看看花圃裏的花,秋天到了,滿園菊花怒放,看到滿園的秋菊,想到,秋天真的來了。在清冷的清晨,打開房門,菊花特有的味道撲鼻而來,淡談的,苦苦的,使人感到秋意正濃。
每年秋天,我和昭都要到湖邊走走,岸上的梧桐經霜後,鵝黃鵝黃的,很動人,也常讓人有些悲秋的感覺,我們一路無話,也不覺得難受,仿佛一切都已經成了自然,昭有時也談談他的妹妹,談談他是怎麽來到這所學校的。談談他在北京的感受。不知怎麽的,我又來沒有想過或問過自己,有一天,他如果離開了我去了美國,我自己會怎麽想,會不會有些酸澀,我不知道,也不願去想。
昭有時也來小屋,只是,本來在一起就不多話的我們更沒有太多的話語,有一天,太晚了,昭沒下去,就和我住在一起。那是我第一次和昭睡在一起,他在聽着磁帶,我問他在聽什麽,他說是本班同學排練時的錄音,我接過來,聽了聽,裏面有個女生的聲音。很悠遠,我問他是誰,他說班上的女同學劉慧的聲音,不久,從別人哪裏得知昭愛上了劉慧,到新班才二個多月,他居然這麽快就愛上了新同學,這不太符合他的性格,他不會去追求別人吧!我懷疑着,況且,這個消息還是從別人那得到的,我的感覺就是,別人都知道的事,我卻不知道,除此再無其它的感受,後來,昭來我這的次數越來越少,我對他的思念卻在不知不覺中卻越變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