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珍寶

公路上，一輛黑色路虎裏。

唐尼叉着腿，倚在靠背上。他早就注意到了Joshua今晚的情緒有些異常，也幾乎能肯定與那

個包裹有關，這勾起了他難得的好奇。唐尼想問就問了：“那個包裹，怎麽回事？”

Joshua以六十公裏的時速平穩地開着車，唐尼卻從他的聲音裏聽出了潛藏的暴躁，和一些其它的情緒。

“我的父親，是一位非常正經而且極端嚴肅的人。”Joshua說。

“他一直很忙。記憶裏，只見過我的父親三次。

“一次是很小很小的時候，我的母親突然在家裏暈倒了，我撥打了急救電話，之後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想起來還有一位’父親’，又打電話給他，求他回來看一看，但是他沒有；一周後我在母親的葬禮上見到了他。

“第二次是小學時代第一次參加舞會，別人都是家長帶着去的，我問他有沒有空，他說會回來，讓我等他。我等他到半夜，在我們準備出門的時候，他接到了一個電話，匆匆離開了。

“最後一次是在他的葬禮上。”

Joshua說：“前一陣子，我翻他的遺物時，找到了他的備忘錄，裏面說在這裏給我留下了東西，在猶豫要不要交給我。

“我父親是一位建築家。也許你聽說過他的名字？Zebulon，他的名字是Zebulon。”

“……我知道。他設計了巴黎的市政廳。”唐尼掂了掂包裹，很輕。他把它放好。

“還有其它很多……所以得知他最後的作品居然是這裏，我還蠻驚訝的。”Joshua忽然話鋒一轉：“Darling，快老實交代，你什麽時候和那個黑皮膚的壯男認識上的？我沒看錯的話，他不是已經退役了的黑市拳手’森蚺’嘛～”

“你還敢說！那次我還不是因為你坐的牢……”

“我記得！我當然記得你為我做的每一件事……”

唐尼的心跳漏了一拍，臉上有點發熱。

車子猛地歪了一下。

“看路啊你個大白癡！”

“好噠親愛的～”

包裹裏，靜靜地躺着一封信和一個黑色的小匣子。

「Jo:

我從沒有給你寫過信，因此，也不知道該怎麽好好表達。何況有些事情是難以表達的。

去年開始，我接受了本地一個游樂場的委托，為他們重建鬼屋的項目。或許你會感覺很奇怪，我這樣刻板的人會在職業生涯的最後收官選擇這樣一件作品，包括我本人在內的幾個知情人都覺得不可思議。這次的創作過程确實讓我學到了很多新的東西，但關鍵是，我想要把它送給你，作為一份補償的禮物——雖然這恐怕難以彌補你的童年，那些本應該存在的美好時光，都被我毀了。

我愛你，和你的母親，毋庸置疑。但我曾經錯以為那可以肆意揮霍、永遠存在，我總以為那些如同山一樣沉默的，就會靜止在原地等待着我。但它不會。我将永遠記得那些錯過的東西，它們令老去的我寝食難安。在每一個驚醒的夢裏、每一個難以入眠的夜裏，我會想起你的母親在我為她戴上戒指的那一剎，是多麽的美麗和富有生氣；我會想起你剛剛出生的時候，身體有些虛弱，我們從保溫箱裏看着你，那麽小、那麽可愛。但也就只有那麽多了，我所能回憶起的一切。因為我放棄了之後無數個小小的回憶的可能。

我很抱歉，作為一個不稱職的丈夫，以及父親。

做一個好丈夫已經來不及了。但從此以後，我想試着做一個好父親。

你會給我這個機會嗎，親愛的（此處被劃去後又寫上）兒子？

PS: 盒子裏是你母親的戒指，謹轉交于你。如果你有了心上人，別錯過那個人，好好珍惜。

Zebul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