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
這就要走？
不行！
林若秋拉住他：“站着，我還沒說完呢！”
蕭天佑惱火，“你還想說什麽！”沒完了是不？
林若秋就說：“你有布票嗎，浩浩長高了一大截。這快入夏了，去年的衣服都穿不上了，得給孩子做兩身新衣服。”
林若秋話題轉得太快，蕭天佑有些跟不上，林若秋伸手，“你有多少布票，都給我。”
她自己也要做兩身新衣服。
“在裏面衣服口袋裏。”蕭天佑覺得這布票該給，給孩子做衣服是正事，他把手上的東西放下，一邊掏布票一邊說，“有兩張布票，一個六尺的，一個十四尺的。你做衣服給越越也做一身……”
“行。”林若秋同意很爽快，小孩子不費什麽布。
“還有我娘，我爹……”蕭天佑把布票交到林若秋手上，結果發現林若秋在對他冷笑。
林若秋把布票收了起來，果然拒絕：“甭想。”
蕭天佑盯着林若秋，像是要看她看穿似的：“夏天的衣服做個短袖的，你省着點用，大家都有。”
蕭天佑真懷疑，林若秋以前的賢惠大度是不是裝的。要不然，為什麽給公公婆婆做衣服都不願意。
林若秋指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你看我。”
蕭天佑很疑惑，可還是照着林若秋的話做了。
他看林若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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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什麽了嗎？”林若秋問。
蕭天佑臉上的疑惑更重了，他搖了搖頭。他看了半天，覺得林若秋沒什麽特別的啊。
跟以前一樣。
讓他看什麽啊？
林若秋嘴角扯了扯，這麽大的補丁你看不見啊？
這衣服褪色褪成這樣，你瞎啊？
“你摸着良心想一想，我這衣服穿了幾年了？還有我這鞋，你瞅瞅，千層底都快磨成平底了，你都沒說讓我做身衣服？”要不是看在孩子還在這，林若秋真恨不得一個白眼翻死他。
‘林若秋’是蕭家不發工資的長工吧。
一年到頭累死累活的幹活，除了口飯，什麽都沒有。
蕭天佑被林若秋說得啞口無言。
确實。
林若秋那衣服，三年前就見過，只不過他對林若秋不上心，林若秋用什麽穿什麽，他都沒有注意過。
“錢不是在你那嗎，布票也給你了，你想做衣服就做。”蕭天佑不反對就是。
布票到手，林若秋也不耽誤時間，立刻就去了最近的供銷社，把布買下來了，這邊供銷色布的顏色總共也沒幾種，黑色最多，再就是青色，藏青色，紅布都少，那種黃的綠色更是不可能有的。
林若秋挑來挑去，挑了一個棗紅色的，還有一個淺灰色的，最後就是黑色的，就這三種。
黑色做褲子，棗紅色做衣服，淺灰色給孩子做衣服。
蕭天佑欲言又止。
怎麽不挑藏青色的，挺好看的。
到底是沒說出口，他怕林若秋又怼他，當然了，蕭天佑也不知道那是怼，就是怕林若秋拿話刺他。
他下午就要回單位了，不想把這時間浪費在争吵上。
買完布，三人就回家了。
因為浩浩才出院，蕭天佑跟林若秋都不可能讓孩子走回去，就花了錢搭了鄰村的一輛牛車，慢悠悠晃回去的。
到了之後。
林若秋發現，家裏又是一個人都沒有。
姚金蘋跟蕭老頭兩口子也不在醫院啊，一早就沒見人，沒回來啊？還有蕭天佑他三弟，莫不是又去約會了吧。
林若秋就問了蕭天佑，她就是随口一問，并不指望蕭天佑會答的。
蕭天佑還真說了：“老三談的對象家裏出了點事，老三天不亮就來縣醫院了，領着爹娘去那姑娘家了。”
這事林若秋還真不知道。
林若秋好奇心并不重，就沒追問。她把買來的布搬到自己屋裏，還有蕭天佑從供銷社買的一些補品，全提到自己屋了。
蕭天佑跟了過去，兩罐麥乳精分浩浩一份，侄兒越越一份。
還有這罐頭，一共三罐，留一罐，二弟一罐，爹娘一罐。二弟家那份是給越越的，至于老三老四跟燕巧，肯定是沒有的。
想到這，蕭天佑看了一眼林若秋。
要不是林若秋把錢全給拿走了，他也不至于只買這麽一點東西。
想到這，蕭天佑又忍不住找林若秋要錢了，“看完病還剩多少錢，你給我五十吧。”他心裏覺得林若秋是有錢的。
他這幾年只有發工資，就會往家寄一半，都是寄給林若秋的，林若秋一身衣服穿三年，這麽節儉，應該能存得住錢。
林若秋：“你不是有工資嗎？”她剛才買了布，醫院那五十的押金，還有之前在市裏買的退燒藥之類的，現在手裏也就一百來塊。
蕭天佑：“剛才買東西錢全花完了。”
林若秋掏了半天，掏出一塊錢給蕭天佑，“車費。”
蕭天佑沒拿。
林若秋：“不要就算了。”她還不想給呢。
蕭天佑深吸一口氣，壓着火，“怎麽着也得給我三十吧。”他開始跟林若秋算起賬，“我每個月寄二十塊回來，一年十二個月，怎麽着也有二百四十塊，三年下來，就是七百二十塊，就算平常有些花銷，五百塊總能存下來吧。”
他就不懂林若秋怎麽能這麽摳。
過年回娘家的時候也是，就帶一籃子雞蛋。
七百二十塊？
存五百？
林若秋哼了一聲，“你娘沒告訴你啊，你寄來的工資，她全給拿走了！一分都沒留給我，平常想給孩子買些什麽，都要找她要的！”
姚金蘋倒是疼孩子，舍得出錢。
在孩子們跟顧玉倩心裏，那是姚金蘋的錢，跟‘林若秋’沒有半毛錢關系。
蕭天佑愣了半天。
他不敢信：“娘當初不是說了嗎，你的錢她不要，你自己管着。”這事村裏人都知道，他娘人好，疼兒媳婦，對孫子更就好了。
好東西緊着孩子用。
林若秋指着自己住的屋子，“你去翻翻，屋裏就那麽大，要是你能翻到這錢，全給你。”
蕭天佑久久沒有說話。
林若秋常年穿着舊衣，屋裏也沒置什麽新東西，實在是不像撒謊。
廚房裏破口水缸還在那，蕭天佑出了趟門，沒過一會，就有人搬了一口新的大水缸來了。新水缸放到了後院那邊，扔是不會扔的。
蕭天佑不僅買了水缸，還定制了一個木頭的大缸蓋，其實就是跟大鍋的那種蓋差不多，木匠家之前做了好些，有現貨。
東西是買好了。
可有一個問題，蕭天佑現在身上沒錢。村裏人都知道蕭天佑在市裏工作，棒的是鐵飯碗，并不擔心他會賴賬。
說了，東西先用着，錢以後再給。
蕭天佑去找了林若秋，想讓林若秋現在就把錢給了。
林若秋不願意，她的意思很明确：讓姚金蘋回來給錢，七百二十塊呢，掏個十幾二十塊不過分吧。
水缸是一家人都要用的，她可不會像以前的‘林若秋’一樣，當冤大頭。
蕭天佑生氣。
林若秋又說了，“對了，以後別往家裏寄錢了，你都給我存着，我隔幾個月就去你那拿，正好省掉郵費。”也正好有借口去市裏逛逛。
她還叮囑，“你記得跟你娘說一聲，你錢不夠用，以後就不寄了。”
蕭天佑不聽她的。
沒吭聲。
林若秋有法子：“你不答應我就帶着孩子去你那邊住着，反正是一家三口，一起過日子也正常。”她是故意吓蕭天佑的。
還好蕭天佑等會就走了，要不然兩人住一個屋子，那多別扭啊。
蕭天佑臉黑得跟鍋底一樣，他還真被林若秋的話吓住了。
他肯定不會讓林若秋去他那的！
兒子可以去，林若秋不行！
一是不習慣，二是不喜歡。
蕭天佑僵硬的改口，“我是男人，養家是應該的，這錢我會按你說的做的。”他還特意強調，“不要來市裏，屋子小，住不下。”
他說完就去找兒子了，他現在一眼都不想看林若秋。
林若秋露出笑容。
搞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