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041 (1)
在蕭海洋的記憶裏, 二嫂是個挺利落的人啊,怎麽跟表姐家處成這樣了?
林若秋對蕭海洋印像還不錯,蕭海洋問話, 她倒是想答, 可周圍全是參加婚宴的人, 就算是有恩怨也不好這個時候說出來。
這一說, 周圍人全都聽到了。
蕭天佑也是這個意思,“回家再說,等會不管他們怎麽鬧,你別摻和, 吃完喜酒就回學校去。”蕭海洋還是個學生, 他現在的任務就是認真學習。
蕭海洋看大哥大嫂不肯說,轉頭去問他媽姚金蘋。
姚金蘋哪有空跟他解釋啊, 她這會腦子裏正在想怎麽辦呢。
她真沒想到顧玉倩會挑今天過來,之前振國回家接了顧玉倩那麽多次,就是不回來。當時連夥食費都帶去了,可顧家人非說給少了。
一堆的理由,就是不放人。
這一來二去的, 蕭家人也惱火了, 懶得再去接了。
像餘可欣結婚這事, 蕭家人壓根就沒想過告訴顧玉倩, 大姑跟顧玉倩有矛盾,人閨女結婚, 顧玉倩要是真懂事, 就不該來。
姚金蘋想着, 一扭頭, 看老四蕭海洋正站在她身邊, 看那架勢,她不說清楚這老四是不會走的。
這孩子,看着好說話,還是個擰脾氣。
一個個的,也不知道像誰。
姚金蘋招手叫蕭海洋把低頭下來,蕭海洋照做。
姚金蘋就顧玉倩跟大姑的事簡單了一說了一下,“這事都過去快一個月了,你二嫂還較勁呢,非住娘家不回來。她家裏人也是臉大,要一堆的東西,不給置齊了就不放人回來。”
蕭海洋聽了個七七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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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金蘋看那邊還在吵,伸手夾了一大筷子肉,“海洋,張嘴。”
蕭海洋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塞了一嘴的肉。
姚金蘋催道:“趕緊吃啊,這桌上可是硬菜,你多吃些,學校裏的東西可沒這好。”也算是給兒子改善夥食了。
這會姚金蘋手裏沒錢,要不然,她定會給小兒子偷偷塞上個十塊八塊的。
這手裏沒錢的日子真是難熬啊。
另一邊。
餘可欣還在沖顧玉倩發火,顧玉倩忍了又忍 ,後來實在是忍不下去了,竟然跟餘可欣對吵了起來。
“你一個小姑娘,嘴巴怎麽這麽壞,我怎麽說也是你親表嫂,這大喜的日子你不好好做你的新娘子,非要惹些閑氣,是怕以後的日子過得太順心嗎?”
餘可欣聲音更大:“我家俊禮好,婆家更好,以後好日子多着呢,不用你操心。你還是好好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她看向顧玉倩身後,“二表哥,她什麽人品你這些天也該摸透了,你怎麽還不離婚啊。”
顧玉倩氣得胸口起伏,扭頭往身後一看,蕭振國就站在她身後呢。
她頓時眼睛一亮,振國這是來幫她的。
蕭振國看着餘可欣:“我的家事,不勞你費心。”
餘可欣見二表哥這麽不識趣,冷哼一聲,“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二表哥,原先我還以為是表嫂想要我家的錢,沒想到你跟她一樣,我媽真是看走眼了。難怪你死活不離婚呢,原來你們兩口子是一樣的。”
沒有,振國沒有!
顧玉倩聽了都替蕭振國委屈。
可是蕭振國什麽都沒說,他拉着顧玉倩就往外頭走,這喜酒他不吃了。
顧玉倩走了,這場鬧劇也結束了。
餘可欣出了氣,心情自然就好了,她跟段俊禮繼續敬酒。
段俊禮面帶微笑,眼中看不出情緒。
林若秋看喜宴恢複正常了,這才松開捂着浩浩耳朵的手,剛才餘可欣的聲音太大了,說的也是一些貶損的話,林若秋不想讓孩子聽到,就捂住了浩浩的耳朵。
“表哥,表嫂,我敬你們一杯。”段俊禮端着酒杯,給這一桌的人一一敬酒。
蕭天佑站了起來。
林若秋也站了起來,以水代酒,反正他們又不知道杯子裏裝的是什麽。
她說道:“祝你們和和美美,早生貴子。”
然後把茶錢給了餘可欣。
餘可欣沖林若秋點了點頭,連聲謝謝表嫂都沒說。
她對親舅舅一家有些不冷不熱的,段俊禮酒還沒喝完,就拉着他去了別桌。那桌是大姑父的朋友,餘可欣熱情多了,叔叔阿姨的叫着。
不光林若秋看到了,蕭家人都看到了。
剛才餘可欣罵顧玉倩時,大姑壓根就沒出現,更別說拉架了。林若秋仔細找了一圈,除了新娘子給父母跪拜敬茶的時候大姑出現在,之後好像一直沒看到大姑的身影,大姑這是怎麽了?
蕭天佑把浩浩從林若秋手裏牽了過來,“我等會帶浩浩去看看大姑,你去嗎?”林若秋挺猶豫的。
她只是想來蹭頓飯,見大姑?
剛才餘可欣說大姑又病重過一次,林若秋想了想,還是決定去看看,就點了點頭。
蕭天佑又叫了蕭海洋,結果燕巧也說有事找大姑,跟着一塊去了。
姚金蘋沒去,她在桌上打包飯菜,一桌的好魚好肉,太多了,都沒吃完,剩下的菜她要全部裝好帶回去。
能吃好幾天呢。
她推蕭老頭,“你在這幹嘛,去看看你大姐啊,孩子們都去了。”
蕭老頭搖搖頭,他手裏還牽着越越呢,剛才蕭振國跟顧玉倩走時,壓根就沒想起來把兒子越越一塊帶走。
雖說大人的矛盾算不到孩子頭上,但是蕭老頭還是有點擔心的,大姐肯定不會跟孩子計較,但是可欣那孩子可就說不準了。
孫子小,蕭老頭不願意孫子去受氣。
就沒去。
蕭天佑找了一圈,沒看到大姑,還是燕巧從大姑父的大兒媳婦嘴裏得知,大姑在飯店上面的休息室。
蕭天佑幾人就找過去了。
蕭天佑敲了敲門。
裏頭傳來大姑虛弱的聲音,“進來。”
蕭天佑深吸一口氣,擰開門進去了,“大姑,海洋從學校回來了,我帶他來看看你。”又把越越推到前面,“叫姑奶奶。”
“姑奶奶好。”浩浩脆生生的叫着,他自從去了托兒所之後,人開朗了不少,膽子也比以前大多了。
以前是半步都離不得林若秋,現在孩子長大了,知道媽媽工作忙,兩天見一面也沒事。
大姑看到蕭天佑跟蕭海洋他們,一下子就精神了起來。
林若秋跟在蕭天佑身邊,除了最開始喊了一聲大姑後,之後就沒怎麽說話了。大姑先跟蕭海洋說話,問學業。
“海洋,上回你娘說你們去首都參加競賽,這成績出來了嗎?”也就大姑記得這事了。
蕭海洋今天過來喝喜酒,沒有一個問他學業的事。
蕭海洋挺直了腰,“得了一等獎。”很謙虛,“我聽都是說,這次是全國比賽,得一等獎的有十幾個。”
競賽就是這樣的,一等獎多少名,二等獎多少名,而不是像平常上課那樣,第一名只有一個,第二名也只有一個。
大姑眼紋都笑出來了。
她從人袋裏摸了五張大團結出來,塞到蕭海洋手上,“拿着,回到學校好好學習,去食堂點些好菜,把身體養壯實些。”
四個侄兒,就天佑跟海洋瘦弱些。
振國跟子銘長得很壯。
“振國呢,”大姑往門口看了看,“他沒來啊?是不是還因為他媳婦的事跟我怄氣?”她朝林若秋他們看了過去。
蕭振國跟蕭海洋避開了大姑的目光。
兩人不想撒謊。
林若秋心想:大姑難道是一直在休息室,不知道剛才飯店大堂發生的事?
“若秋,你知道嗎?”大姑看向林若秋,“子銘去哪了,最近一陣總是不見他的人影,上回他來我家借錢,張口就是五百,我怕他亂花,就給了一百。”
大姑對幾個娘家的事特別關心。
“二弟在帶孩子,”林若秋當然不會照實說,“子銘可能是有事,他之前談的那個對象要二千塊的彩禮,湊不齊就要分手,子銘最近一直在借錢吧。”
這事沒必要替蕭子銘瞞着。
大姑一下子坐直了,她沒聽錯吧,二千塊的彩禮?
“哪家的姑娘啊?”要這麽多。
她在城裏這麽多年,還真頭一次聽說。
林若秋道:“叫,叫江秀麗,長得挺漂亮的一個姑娘。你不記得了?上回子銘不是進了派出所嗎,後來聽說還是大姑父出的力,那次就是因為江秀麗找人麻煩。”
大姑想起來了,這麽說的話,那姑娘不怎麽樣。
不是個好媳婦的人選。
正說着話,休息室的門被推開了,餘可欣領着段俊禮過來了。一進來,她就看到了蕭海洋手裏捏的一卷錢。
又是她媽給的吧。
餘可欣拉下臉,“媽,醫生不是說讓你好好休息嗎,怎麽還久坐聊天啊。表哥,我媽不舒服,你們早點回去吧。”
直接趕人。
大姑攔了:“那怎麽行,海洋好不容易過來一趟,晚上去我那吃飯。”
“媽,晚上自家人吃飯。”餘可欣坐過去,拉了拉大姑的手,低聲道,“我這邊不是還有事嗎。”
大姑表情沒之前那麽開心了,嗯了一聲。
蕭天佑他們只是上來看看大姑,現在看大姑挺精神的,說了一聲,就走了。
燕巧沒走,她有事找大姑,就在外面等着。
她準備等餘可欣走了之後,再進屋去跟大姑說她的事。
他們走後,餘可欣才委屈控制大姑:“媽,你看到表哥就一臉笑,看到我就不高興,到底誰是你生的?”
大姑眼刀落到餘可欣身上,“你是學習比得過海洋,還是做事比過得你大表哥?”
餘可欣不報氣:“四表弟成績好我知道,可是大表哥有什麽可炫耀的,他那工作都是你們幫着找的,要不是你跟爸,他能分到房子嗎?說白了,還不是靠關系。”
“可欣,媽身體不好,你別跟她吵。”段俊禮輕聲勸着。
蕭天佑他們下來的時候,姚金蘋已經打包好飯菜在飯店門口等着了,這菜她分成了四份,天佑一份,海洋一份,她那一份,再留一份給越越。
林若秋看蕭家一家人還有不少話要說,說她是請假過來的,單位那邊忙,等下還要趕回去。
姚金蘋沒有不同意的道理,“你去忙你的,菜我讓天佑給你留一半,晚上記得回來吃啊。”真是一個貼心又和善的好婆婆。
現在姚金蘋是半點都不敢挑林若秋的刺了,還得哄着敬着,生怕林若秋爆出離婚證的事,把她兒子的單位房給攪黃了。
林若秋就這樣走了。
蕭海洋問蕭天佑:“大嫂什麽時候找到的工作?”
他好像跟這個家脫節了,對什麽事都一無所知,怪讓人擔心的。
蕭天佑道:“前一陣。”不想多說。
姚金蘋想多看看蕭海洋,跟蕭老頭商量,決定下午四點走,這會先去蕭天佑房子,自家人坐在那好好說說話。
蕭老頭把越越抱了起來,越越吃撐了,不太想走路。
“越越沒事吧?”蕭海洋挺擔心的。
越越本來趴在蕭老頭肩上的,聽到蕭海洋叫他,一下子擡起了頭,“小叔。”伸手要抱。
這是個聰明孩子,知道爺爺年紀大抱累了,要年輕力壯的小叔抱他。
蕭海洋彎腰,“小叔背你吧。”一路抱過去太累,背着輕松一些。
越越趴在了蕭海洋的肩上。
快到蕭天佑家的時候,越越突然驚了起來,大聲喊了起來,“爹,娘!”都在那呢。
越越在蕭海洋身上扭動起來,等蕭海洋把他放下來,他一骨碌的跑向了蕭振國跟顧玉倩。
“娘,你怎麽哭了?”越越問,“是不是吵架輸了啊?”
他看到他娘跟新娘子吵架了,他一點都不擔心,他娘以前吵架,每回都贏!奶奶都吵不過他娘!
要不是他爹把娘拉走了,娘肯定會吵贏那個新娘子的。
越越以為娘是吵架輸了傷心了。
顧玉倩抹着淚,“娘沒事,娘就是,見到你太開心了。”剛才蕭振國跟她談過了,問她是想好好過日子,還是想離婚。
談到現在都沒有得到一個滿意的答案。
顧玉倩有一點不肯讓步。
她說得很清楚,要麽分家,要麽讓大姑賠錢。
顧玉倩很清楚孩子是自己累勞累沒的,她只是用這事做引子,想讓大姑給振國找一份好工作。大姑怎麽也不肯。
不肯就不肯,那給錢總行了吧。
給大哥找好工作,給振國一點錢總是可以的吧。
她連理由都給大姑找好了。
就是那個沒緣分的孩子啊。
蕭振國當然不同意,他的述求很簡單,顧玉倩要是想回來跟他好好過日子,工作房子的事就別提。
還要去大姑那道個歉。
兩人就卡在這了。
顧玉倩看着一言不發的蕭振國,有些害怕。
她是真怕蕭振國不想要她了,可等越越過來,她抱着孩子的時候,心突然安穩了下來,以她對蕭振國的了解,振國肯不會讓孩子沒媽的。
這時,蕭天佑他們幾個也走了過來。
姚金蘋看到顧玉倩臉就拉下了,“你還知道回來啊?”她諷刺道,“我們家可付不起你的夥食費,告訴你,你娘想要,一分沒有。”
那數目都快加到十塊了,對現在的姚金蘋來說,十塊就是巨款了。
顧玉倩經歷過婚宴上那麽一出之後,臉皮也變厚了,沒接姚金蘋的話。
她可不會傻到這個時候跟婆婆吵。
她緊緊的抱着孩子。
蕭天佑家。
除了蕭子銘跟燕巧外,蕭家人都在這了,兩個孩子放到卧室去了,大人在外頭的廳裏,坐的是椅子有兩把是借來的。
顧玉倩倒是自在,打量着屋子,還問:“大嫂怎麽沒來?”語氣親切,好像那天在服裝廠找林若秋麻煩的不是她一樣。
蕭天佑:“振國,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蕭家人都看向了蕭振國。
蕭振國早就想過這個問題,他看着顧玉倩說,“剛才我說的話你想清楚了嗎?要是你不肯跟大姑道歉,我覺得再過下去也沒什麽意思。”
大姑是他們家的恩人,顧玉倩首先這态度就不對。
之前蕭振國對顧玉倩感情太深,豬肉蒙了心,一直偏幫顧玉倩。這些天下來,顧家人對他對他家人的态度讓蕭振國心寒。
抛開感情,蕭振國認真想過,是顧玉倩太貪心了。
至于那個沒了的孩子,如果真如顧玉倩說的那樣,醫院可以做假的話,那顧玉倩是不是也做假了?
要不,她怎麽知道醫院可能幫病人作假呢?
顧玉倩被蕭家人盯着,有些不自在。但是她膽氣足,還是把自己的要求說了:“最起碼得分家。”
“夥食費呢?”蕭振國問。
“不要了。”
“那你跟大姑道歉嗎?”蕭振國目光平靜的看碰上顧玉倩。
顧玉倩被蕭振國目光裏的冷漠刺到了,她本想咬死不道歉的,可是不知怎麽的,她突然就害怕了。
她有預感,如果她真那麽說,她以後就沒法跟蕭振國在一塊了。
“我,道歉。”顧玉倩咬着牙,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
蕭振國松了一口氣,這下他跟父母大哥有交待了。他看向蕭老頭,“爹,要不還是分家吧。”
蕭老頭問蕭振國:“你想好了?”
姚金蘋不同意,拼命想插嘴,可是被蕭老頭按住了。
“分吧,”蕭振國想好了,“分了家,以後大姑就不用補貼我們了。”顧玉倩惹了大姑的厭,他本身也不是大姑最喜歡的侄兒,分了家之後,估計是沾不到大姑的光了。
這樣也好。
顧玉倩聽到蕭振國的話,突然有些慌神了,以後大姑就不補貼他們了?
那以後大姑給公爹送肉送糧票,送錢,是不是也沒他們的份了?
“不行,只分家不行,”顧玉倩突然站了起來,急迫在屋裏走來走去,“這樣太不劃算了。”她猛的看向姚金蘋,“娘,大嫂幫她那個親戚謀了一份工作,這工作你能讓大嫂讓我們嗎?”
對,得加上這個才行。
只是一個臨時工,一個月才二十塊,那親戚只是個外人,她才是蕭家的媳婦,蕭振國跟蕭天佑可是親兄弟。
蕭天佑看向蕭振國:“要不還是別跟她過了,太貪心的人沒好下場的。”
手也伸得太長了。
蕭天佑不想跟這個弟媳婦吵架。
犯不上。
“大哥,你什麽意思啊!我又不是要大姐的工作,大嫂那親戚的工作是大嫂介紹的,要的只是一個臨時工的工作,到底是你哪那親戚親還是跟振國親啊?”顧玉倩又鬧上了。
真到争利益争錢的時候,就不能要臉。
蕭天佑沒看顧玉倩,更別說答話了。
他在跟蕭振國說話:“你丈母娘上回來我這,帶了一個姑娘,聽你媳婦跟你丈母娘的意思,是給我介紹對象的。”
蕭振國不敢相信:“是不是弄錯了?”
大嫂還在呢,給大哥介紹什麽對象啊。
蕭天佑道:“她們去找的你大嫂,這事還是你大嫂告訴我的。這樣說吧,你管管你媳婦,讓她別把手伸那麽長,管東管西的,管到我頭上了,你大嫂給人介紹的工作,想給誰就給誰,她樂意。”
“大哥,話可不是這麽說。”顧玉倩辯解,“那是我娘知道你跟大嫂要離婚,所以才想着為你找一個對象,她是好心。”
姚金蘋嘴角一撇,“好心怎麽不勸和啊,還給介紹對象。照你這麽說,跟現在跟振國出了問題,要離婚了,我到時候給振國介紹一對象,是不是也是好心啊?”
“娘,你可不能這樣。”顧玉倩急眼了。
“誰是你娘!你帶着你娘打我的時候當我是你娘嗎?”姚金蘋站起來,拍着桌子道,“這事我沒忘,你真當別人都是傻子呢,要不是為了越越,誰稀罕找你回來。”
蕭海洋聽完蕭天佑跟姚金蘋說的話,看顧玉倩的眼神都變了。
這個二嫂,跟大姑鬧罷了,還要攪和大哥的家,還打他娘,這是什麽人啊。
顧玉倩理虧,可還是咬着牙說:“娘,我們那時不是一塊去找大嫂嗎,你跟我娘吵起來,那是意外。”
那會姚金蘋可是氣勢洶洶的找林若秋要工作呢。
“那你回娘家是怎麽回事,振國接過你多少回,你都不肯回,你娘還說什麽,住一天五毛錢夥食費,你住了有一個月吧,十五塊錢呢。我們家錢是天上掉下來的吧,就那麽不值錢?”姚金蘋可算是把這段日子的憋屈說出來了。
蕭海洋站了起來,“二哥,你跟她離婚吧,這樣的人,你還指望她以後改好嗎?我都怕越越以後被她帶壞了。”
蕭振國其實是沒想過跟顧玉倩離婚的,夫妻嘛,不都那樣,磕磕絆絆的過日子。
可是蕭海洋的這番話讓他徹底清醒過來。
是啊,越越被這麽一個胡攪蠻纏的娘帶着,以後長歪了可怎麽辦?
蕭海洋又加一劑:“要是分家,以後越越只能她帶了。”
顧玉倩一把拽住蕭振國的手,語氣又急又慌,“振國,我不要大嫂那工作了,咱們回家吧,好嗎?”
不能再讓蕭海洋說下去了!
顧玉倩看蕭振國搖擺不定,溫聲細語的勸着,“都說原配最好,你真想讓越越在後娘手底下生活啊?你想想有哪個後娘把前頭孩子當親兒子疼的,打罵都是輕的。”
蕭海洋一看二哥又要被這個品行不端的女人勸回去,有些急,想開口,被蕭天佑拉住了。
蕭天佑對着蕭海洋搖了搖頭。
別摻和。
蕭海洋不懂,就二嫂幹的那些缺德事,二哥還留戀什麽?
蕭振國還是沒有離婚,要是蕭海洋當時再勸兩句,說不定他真的腦子一熱,就帶着顧玉倩去了民政局。
可他得為兒子想。
蕭老頭除了開頭分家說了兩句話之外,後面一言不發,從不幹涉兒子的決定。
姚金蘋跟蕭振國一樣,為了大孫子,還是認下了顧玉倩這個二兒媳婦。她想的很簡單,大兒媳婦跟大兒子已經離了,不能讓二兒子步大兒子的老路。
只要顧玉倩好好改正,不惦記別人的工作,不惦記別人的房子,好好跟振國過日子,姚金蘋還是願意認這個兒媳婦的。
雖然二兒媳婦跟她有矛盾,可是娶都娶了,為了孩子也得忍一忍。
下午四點,蕭老頭他們走了。
只有蕭海洋留了下來,他不管怎麽想都想不通,“大哥,你為什麽攔着我啊?”明明馬上就能說服二哥了。
蕭天佑道,“就算你現在說動了你二哥,離了婚,等你去上學了,你二哥想着孩子,越着以前的情分,肯定要後悔的。”
更別說有越越在,顧玉倩肯定會時常上門的。
要是蕭振國越離婚別娶,有顧玉倩這個攪事的,這振國的日子只怕更亂。
蕭海洋勉強認同。
蕭天佑道:“你記着,以後這種事,你就聽聽,別亂給人出主意。到時候他們後悔了,過得不好了,肯定還要賴你的。”
蕭海洋瞅了一眼蕭天佑:“大哥,以前為了一個女人要死要活的也不知道是誰。”
說的就是蕭天佑。
蕭天佑鎮定自若:“以前的事還提它做什麽。”人不都這樣嗎,在別人的感情裏充當老師顧問,自己真遇上了,就什麽辦法都沒有了。
“大哥,剛才聽那女人說,你還想過跟大嫂離婚,為什麽啊?”蕭海洋問。
“大人的事,小孩少管。”
蕭海洋晚上在蕭天佑這睡的。
他發現大嫂晚上并沒有回來,而且大哥的衣櫃裏也沒有大嫂的衣服。
“你大嫂單位最近特別忙,估計後天回來。你說衣服啊,她衣服跟浩浩在一個櫃子裏裝着,你去翻翻就知道了。”
“什麽單位這麽忙?”
“永星服裝廠。”
蕭海洋還真聽過這個名字,“我們班好多女生就是買的這個牌子的衣服。”校園裏頭可火了。
最近還出了一款白襯衣配黑裙子。
把襯衣角紮進裙子裏,穿個黑鞋子,小皮鞋布鞋涼鞋都行,清清爽爽的,特別好看。
蕭天佑還真不知道林若秋的服裝廠這麽有名了。
第二天。
林若秋一早就騎着自行車來蕭天佑這邊了,她來得特別早,剛鎖上自行車就看到蕭天佑送蕭海洋下來了。
林若秋趕緊過去,“海洋,我給你帶了幾件衣服,都是新的,你回學校把衣服洗幹淨晾晾就能穿了。”
白襯衣,黑褲子,這是一套。
還有短袖的白T恤跟五分褲,七分褲,九分褲也有,看蕭海洋怎麽穿。
蕭海洋個子高,又是衣架子,穿這些衣服肯定好看。
永星服裝廠的衣服女性同胞買得多,男同志買得少,林若秋跟田主任最近商量着多幾款男士的衣服。
這不,林若秋知道有幾件樣衣後,掏錢買了下來,之後事就帶着樣衣過來了。
蕭海洋成績好,是班裏尖子生,衣服穿在他身上,那就是活廣告啊。
林若秋還說:“你競賽得了一等獎吧,我昨天跟我們田主任聊天的時候說了這事,他說啊,有一個認識的在報社工作。海洋你這麽優秀,他想給你做個采訪,大夥肯定也想知道你成績這麽好,是不是有什麽方法訣竅。”
蕭海洋愣了,“上報啊?”
“對啊。”林若秋笑,“很簡單的,你說一說競賽的事,學校的事,還有學習的事,一篇報導就出來了。”
蕭海洋還從來都沒有接受過采訪呢。
他現在的心情很奇怪,有點驕傲,有點興奮,可還有點擔心。
“這有什麽發怕的,你把小到大的獎狀拿着,尤其是這次競賽的獎狀,放到最顯眼的地方。然後你帶着報社的同志去你們學校參觀一下,像你的教室,你的老師,還有你學習的地方……”林若秋說得頭頭是道。
要是不是她最近要趕設計,她都可以幫蕭海洋寫稿呢。
林若秋對自己的文筆很自信的。
蕭海洋說要想一想。
“行,那你好好想一想,我聽田主任說,這采訪下來可有二十塊拿呢。”林若秋嘀咕,“要是跟雜志社合作拍廣告,錢更多。”
“大嫂,我可以。”蕭海洋聽到二十塊,就改主意了,一口答應。他甚至主動問,“拍廣告有多少錢啊?”
“說是雜志的大封面,有五十塊,銷售好的話還有分紅呢。”林若秋之所以會知道這些情況,都是田主任說的,田主任有一個親戚在報社工作。
林若秋把蕭海洋的學校名字記下了本子上,“行了,等我回去就把地址給田主任,到時候報社的記者會去你們學校找你的。”
她還不忘提醒蕭海洋,“記得跟你們班主任說一聲,到時候可能要請假的。”
“好。”
蕭海洋去學校了。
林若秋可算是松了一口氣。
蕭天佑看着林若秋空空蕩蕩的自行車簍子,“沒我的衣服嗎?”
林若秋扭頭看他,“你不是有衣服嗎?”還有工作服呢。
蕭天佑,“剛才你給海洋那衣服,我看過碼了,我也能穿。”
林若秋伸手:“拿錢來,我去給你買。”這位同志是不是忘了他們離婚了,有工資的人還想讓她白送衣服,做夢呢。
蕭天佑摸出了二塊錢。
林若秋看着這錢,“行了,給你帶,內部價。”之前蕭天佑在供銷社買的布,就給孩子做了兩套衣服,她那兩套,現在都還沒有完工呢。
沒空啊。
蕭海洋的聯系方式她一回到服裝廠就給了田主任,田主任親自去找了報社的親戚,這幾期的報紙有一個少年強則國強的主題,蕭海洋是新一代,可以代表少年一代。
正好又是優秀學生。
也正是因為這樣,田主任才在知道林若秋的弟弟拿了國際競賽的獎後,想出了這個辦法。
蕭海洋本身就夠優秀,報社那邊很快就通過了。
一個記者,一個拿着相機的,報社的兩個同志去了市高中。
“我們是報社的,你看,這是我們證件,還有單位的介紹信。”戴着眼鏡的劉記者說明了來意,“我們是來采訪蕭海洋同學的。”
介紹信沒問題,證件是真的。
正在上課的蕭海洋看到班主任突然來了,數學老師停止了講課,班主任在門口把蕭海洋叫了出去。
蕭海洋一臉不解。
班主任聲音都透着興奮,“蕭海洋同志,報社的同志因為你上次競賽太過優秀,過來采訪你了,你要好好回答問題,為我們學校争光!”
報社的人過來了?
蕭海洋心裏有數,做了這麽多天的準備,他現在心态很穩。
衣服是報社準備的。
校長硬是在衣服的胸口加了一個學校的徽章,上面寫着市高中。還給蕭海洋戴上了只有升國旗時才會戴的紅領巾。
班主任甚至還在跟校長商量,要不要給蕭海洋去找個理發店剪一下頭發。
班主任說平頭更好看一些。
校長說中分好看。
蕭海洋手抖了一下,他覺得他現在的發型挺好的。
林若秋最近真是忙瘋了,天天在工作臺上窩着,男款衣服的設計簡直要把她弄瘋了,除了瘋狂看書補做衣知識外,不停的設計,不停的練手。
這天,田主任倒是給林若秋帶來一個好消息,“國營飯店那邊有一個老裁縫,祖輩以前是專做旗袍的,”他壓低聲音,“民國那會還給外國人做過男士西裝呢,手藝頂好。要不,你提點東西去,跟人請教請教。”
林若秋眼睛一亮。
閉門造車總有靈感枯竭的一天。
但是,林若秋有更好的法子,她說,“與其讓我學一遍,不如把那裁縫請來,你這不是一直招人才嗎,這有手藝的裁縫不正是你需要的嗎。”
以後永星服裝廠越做越大,這需要的設計師肯定是越來越多的。
“有些老手藝都是別人吃飯的家夥,不一定外傳的。”林若秋這樣說。
是這個理。
田主任親自去找那位老裁縫了,問來問去,靠着嘴甜,總是找到老裁縫家了。說是家也不對,就是一個四處漏風的老屋子,牆還倒了一小半,是個沒人住的危房。
田主任找人問了才知道,這老裁縫以前是資本階級,家裏的東西都被上絞了,屋裏沒拖走的東西被打砸了一遍又一遍。
當年老裁縫的兒子兒媳受不了,投河了,就剩一個七六歲的小孫子,爺孫倆相依為命。
到現在,那孫子應該有十八了。
“袁師傅,您這做衣服嗎?”
老裁縫以為田主任是來找麻煩的,連連搖頭,“不做不做,早就不做了。”老人家快七十了,身子骨還硬朗,就是受不住下跪挂牌了。
他活得小心謹慎。
田主任好說歹說,這老裁縫才相信田主任不是來找麻煩的。
田主任一句‘包吃包住’,又加上簽合同,再找派出所的同志作公證,老裁縫才相信了男主任,後來就帶着孫子到服裝廠了。
永星服裝廠的衣服又多了一種款式,旗袍改良款,日常可以穿的。
有長有短。
還推出男士的西裝,這個是高端貨,一套下來五十有大幾百不等,看料子,永星服裝廠還提供私人定制。
改良旗袍反響一般,倒是低裝西裝,賣得很好。
是什麽原因呢?
林若秋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想了幾天,都沒有頭緒。
林若秋已經有四天沒有去看孩子了,蕭天佑帶着浩浩找過來了。
當林若秋知道自己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