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陽臺落地玻璃門的窗簾昨夜忘記拉上,明亮的光線填滿了整個卧室,順利喚醒占了一夜便宜的人。
眼睛睜開又瞬即瞇起來,手背擋在額上,稍微遮擋對此刻的她來說有些刺眼的光線。
她逐漸清醒,動了動肩膀但發現有些沉重,垂下眼看去,一顆頭顱枕在上高,腰間還搭了一條如蔥白的手臂,眼眸不自覺從她的手臂游移到她的肩膀上,那兒挂着幼細的肩帶與蓋了好幾朵桃花,兩者在晨間格外醒目,好像在指控昨夜她是個乘人之危的女色狼。
有點心虛,幸好她是先醒來的那方,要不然要面對醒過來發現一身草苺的公璟瞳向她問為甚麽的話,她真有些慌呢,突然感謝自己昨天沒拉窗簾讓陽光鬧醒了她。
陸悠油從自我檢讨中徹底醒過來,她輕手輕腳把公璟瞳躺好,再慢慢一點點地移向床沿起來跑去浴室洗漱。
洗好出來瞧了眼床裏的人好像還要睡很久的跡象,昨天晚宴她大部分都在陪笑喝酒沒吃過甚麽,有些餓意,雖則這兒是人家的地盤,她還是決定尋去廚房看看有甚麽她可以煮來吃的。
璟瞳醒來也會餓……縮醉的人吃點清淡一些比較好,不知道廚房有沒有小米,煮一碗小米粥她還是會的。
她從昨夜進來的記憶下到地面區域,客廳上的沙發……竟坐了一個人,這個人在她聽過璟瞳提過的內容當中,她并不是這裏是住客,而是……小房東的女朋友。
咳,糟,她至少在上回探病見過小房東和其餘兩位租客,宮影後卻是第一次見面,而且對方也見到了她,眼神由錯愕漸漸變得溫怒,也極具敵意。
「妳好……宮……小姐。」人家宮影後氣場有些強,悠油吞了吞咽,艱難地吐出了問好。
「妳是……..」宮鷨年多瞅了幾眼覺得她有些眼熟,以為是哪一個二三線的女星或模特之類,再多翻了一下記憶,她記起了這張臉。「妳是那位鋼琴家,姓…..陸的?」小昕也有跟她提過璟瞳這回丢下T的工作特地自動請英調來B市,犧牲多年心血是為了她。
沒想到她會認識自己,悠油緊崩的心口松了些,牽起了笑意微微點頭「只有妳一個嗎?小房東呢?」她掃了左右一圈,璟瞳不是說過只要宮影後在B市出現,一定能見到小房東圍着她身邊轉的嗎?
小房東?呵,原來其他人這樣喊展昕的。
不過昕的年紀是有些小呢。
「她在三樓健身,也有一個小時了,應該很快下來,妳找她嗎?璟瞳呢,還在……睡?」宮鷨年右邊眉向上挑了挑,淡薄的笑靥隐含了些暧///昧。
陸小姐以一身人家的衣服素顏朝天下來,她很難不往某些春意綿綿的劇情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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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她明顯暧//昧的話中話吓得心虛的悠油被口水嗆倒,臉頰緋紅起來,結結巴巴道:「妳…..妳誤會了……她昨天喝得太醉,我送她回來的,後來照顧了她睡下見有些晚,我不敢自己一個回去,所以……擅自留了下來過一晚,剛醒來有些餓,想……找點吃的。」
宮鷨年惡意地眉稍揚了揚,哦了很長的一聲,瞧她臉頰再紅了一度,所有的蛛絲馬跡都現形,照顧璟瞳睡下?那睡下之前呢?這家夥一張心虛的臉,看怕是沒做得徹底也幹過些只能描述一半的事呗。
「上門的便是客人,沒理由讓客人自己去找吃的,反正昕很快做完下來,我也要替她準備早餐,不介意我做的早飯有點清淡的話……可以嘗嘗。」她放下手中的搖控,撸起襯衣的衣袖起來往廚房那兒去。
一些習性改不掉,悠油的雙腿也跟在她身後過去廚房,只不過依然止步于廚房門外那條無形的界線。
自璟瞳離開,恢複與絮藤一起的生活,起初絮藤進廚房她習慣了也跟了進去,第一天就被絮藤推了出來要她別待着聞油煙,說是擁有仙氣的音樂家不能沾上油煙味,她灰溜溜的退回到那條看不見的界線,站在門外,看着絮藤忙着洗菜切肉的身影竟有些陌生與不習慣。
原本該是那個人又高又瘦的側影,此刻不見了,她那剎間有些迷茫、失落與傷感。
後來,與絮藤去超市回來,亦是習慣了璟瞳讓她負責放食材到冰霜,她己站在冰霜前打開了門,絮藤卻一臉懵的看着她,那一回不用絮藤趕,悠油自覺沒意思的笑了一笑,從冰霜裏拿了一盒豆漿離開了廚房。
經歷過兩次被絮藤看成怪胎,悠油把自己退回到界線外,無法再踏進去了。
她心裏清楚知道并不是絮藤不準的關系,不再踏足的理由,是裏面沒了那個人,廚房裏從此變回了雙親與絮藤所說的“危險”場所,不再有溫度,不再是充滿快樂與趣味的。
這回她跟在宮鷨年身後,身體的本能使她頓足在門外,她斜斜地依在門邊,眼睛跟着她的側身來來回回,先從冰霜翻食材,再拿去洗和切,同時開火煮滾清水,她不知道她要煮些甚麽…..
默默地看了一會兒,心還是念着樓上熟睡的人,在有些詭異又沉默的空間裏,悠油小聲地點菜:「能否麻煩妳幫我多熬一碗小米粥,我想璟瞳縮醉醒來會比較想吃流質的食物。」
宮鷨年切菜的動作停住,稍側過臉看她一眼,心裏盤算熬小米粥來吃也不錯,能夠養胃,她最近也是應酬有些多。「好,那我改一改,熬一鍋小米南瓜粥一起吃,小米對胃好。」
「噢……對不起,讓妳遷就我。」她有些受寵惹驚,雖則她是國際級的鋼琴手,可在B市,或者亞洲地區,宮影後的高度是她高攀不起,一部電影張手得來的片酬是以千萬起跳。
同樣站在高處的人,悠油很明白這類人都有她的高傲,現在看來,宮影後比起屏幕上看來更平易近人,穿起圍裙來還有一種鄰家大姐姐的溫和感。
難怪小房東對她這麽迷戀,悠油此刻也覺得她挺有吸引力的,可惜她心屬了公璟瞳,璟瞳在她眼裏才是完美情人。
宮鷨年搖了搖頭,淺淡笑笑便回身去後方的廚櫃翻出一盒小米,在煮沸的水中一勺一勺安着比例加進去,加好了便把小米放回去,然後再去處理南瓜。女明星時常被人注視是等閑之事,只不過在廚房裏當成動物地欣賞,她還是第一次,不知道陸小姐為甚麽一直待在門外一直看着她,她猜一定不會是為了監督她的,可能人家有這種癖好吧。
如果是人家的癖好,正好她也不介意別人注視着她的目光,所以宮鷨年自始至終都沒開口讓“客人”去客廳休息。
卧室內,睡裏的公璟瞳受到兩股外力把她推醒。
一是窗簾在某位不懂體貼的“女朋友”在離開房間時沒替她拉上,二是昨夜喝了一肚的酒,生理需求使她有些忍不了。
她要适應窗外投進來的光線,眼睛一點點地瞇開,一眼入目是熟悉的純白天花板與幾何形狀的時尚吊燈,第一個念頭跑出來的是她回來了自己的房間,第二個疑問的是,誰把她送回來的。
記憶止于晚會裏她喝得有點多想去一趟洗手間,順便洗把臉清醒一下,推門的時候正好悠油從裏面出來,對方并沒正眼看她一眼便走了,她是憎恨她到了不想跟她說半句話,導致當時她的情緒極度低落,也可能是酒精擴大了那股感覺,她好像進去了其中一個廁格默默哭了起來,之後發生甚麽,她斷片了。
不行,她要去洗手間。
掀開被單,一身清涼吓得她雙目睜大,把被單拉回來遮住/裸/露/的地方。
她她她她她…….怎會只剩內衣?
而且剛才匆匆的那一瞥,她似乎瞧見了心口的地方滿布了……吻痕。
公璟瞳動了動雙腿,那兒并沒有不該有的不适感,以她擁有過的經驗看來,她并沒被不知名的男性強行做了些不該做的事,而且內衣全好留在她身上,吻痕十分奇怪只有鎖骨心口那些地方出現…..
到底是誰?
她是沒被怎樣,可身上的印痕足以證明昨天有甚麽人對她心懷不軌。懊惱地握起拳頭輕敲額心,閉上眼睛試着回憶昨夜的事,敲着敲着,意外地出現了一些讓她心甜的夢境情節……
夢境裏,悠油吻了她,抱住她,畫面十分零碎,東一塊西一塊,再尋到一塊出來的時候,她身上只剩內衣了,而悠油撲在她身上,和她繼續親吻,某人的小手掌有些不安份地四處游玩,她的吻也不知何時落到沒穿衣服的地方上…….
這便是她最後記得的夢境了。
公璟瞳悄悄拉下被子,神色呆滞地盯住心口上高一塊又一塊的紅印,會不會……昨天那個不是夢?
她猛然擡起頭來四處張望,目光掃到書桌前的大班椅便停住,一條有些眼熟的禮裙擱在椅子裏面,她再往梳妝臺那兒看過去,上高似乎有些不屬于她的飾品與一款手拿包。
忽然房門有人悄聲從外面打開,公璟瞳看到一雙眼睛探視進來,正好與她迷茫的目光對上。
「妳……妳醒了?剛醒嗎?」悠油是上來看看人的,因為宮影後說小米粥快好了,可以吃早飯,小房東也在健身房下來去了洗澡。
「悠油……昨天妳送我回來的嗎?」想到那個夢有可能是真實發生過,公璟瞳的反應有些羞赧,不敢直視她。
陸色狼一瞧她裹住被單狀況便猜她己經看見了那些吻痕,心裏奔過些罪惡感,始終她是趁公璟瞳醉酒下做了那些事,而且算下來她與公子丙與公子戌一樣下流又禽//獸。
她視線自然飄在被單下的某個地方,裝出鎮定,裝出她昨天甚麽都沒幹過一樣點了點她的頭「對啊,不是我還有誰會擡妳回來?妳還想指意妳的楊三少嗎,我上來是看妳醒了沒的,現在妳都醒了,那快點梳洗一下吧,宮小姐煮了早飯。」
「鷨年?她來了?噢,應該是小房東回來了吧。」小房東最近要跑很多地方做模特,每回她回來宮影後便會過來的。
「嗯,她剛健完身去了洗澡,妳……妳也去洗洗,我先下去了。」悠油落荒而逃跑了,順帶關上了門。
公璟瞳依然對發生了的事反應不來,只知她該聽從悠油的話,拿了換洗衣服走進了浴室,經過特大的鏡子前,腳步突然一頓,慢慢側過身來,片野的紅印燒燙了她的臉。
她伸出指尖去輕撫最貼近內衣邊沿又是最紅的那一塊,猶如現在仍能感受到悠油吻下來的力量與熱度。
是悠油的傑作,有她的特色。
公璟瞳下來的時候己見到餐卓那邊己坐落了三個人,她們同一時間也往她看了過來,三個人的表情可謂有些不一樣的風景與精彩……
鷨年與小房東光明正大用暧/昧的目光與笑靥加同款的挑眉從上而下打量她,另一邊的陸氏女色狼一瞧見她的衣着要比剛剛與她對望的時候更忐忑、更心虛,眼睛不自覺垂下,據公璟瞳對悠油的了解,是做了些甚麽又不想承認的時候,便會表露出來的表情。
她被鷨年與小房東瞅得有些慌張,內心想着她與悠油沒做甚麽,她不用理會她們,保持鎮定微笑,若無其事般走過去入座。
「在家裏不用把衣領鈕扣扣到最高吧,吃東西會不舒服的。」展昕嘿嘿一笑,往對面的二人左右開弓地掃視。
心虛的某人啊,剛剛還說她只是送公姐回來順便留一宿,但這一宿可不單純的一宿,展昕可不相信陸大小姐沒有做點甚麽呢。
看公姐在家也穿了一件比較高領的襯衣之餘,連最頂端的鈕扣都扣上,不是有人做了些不該做的事,公姐怎會這樣遮遮擋擋呢。
「妳管她穿甚麽,怎麽穿,妳不是吵着說餓嗎,快吃啊。」悠油瞪住她,狠狠的夾了一塊雞胸肉到她碗裏要她閉嘴。
「呵,謝謝。」展昕朝她燦爛地笑了笑,笑容足以嘲諷某位女色狼吃了她家的公姐還不承認。
「沒事,小昕愛耍嘴皮,她沒惡意。」公璟瞳适時起筷夾了一個小饅頭到她碟子裏,回眸時掃了眼小昕旁邊的宮鷨年,成熟女性之間只需一個眼神交流,對方跟也對看了兩秒,好看的唇形微微彎起。
宮鷨年表示,成交吧,她會管住自家的小獵犬別讓她再惹脾性有些“壞”的大小姐。
「昕,食不言,下一句是甚麽。」鷨年也往展昕的碟子裏夾了一個小饅頭。
「知道啦,我閉嘴就是了。」展昕拿起饅頭撕了半個塞進嘴裏,她趕緊也撕了一小片喂給宮鷨年,在她吃下時故意把指尖掃撫那片香軟的唇。
有位大小姐本着不能輸給對方的好勝心,學着撕了一片,看向公璟瞳的時候卻又有些不敢那麽做,好像……好像有點肉麻,而且搞不好人家根本醉得沒記住她表白的心意呢。
「給我吃嗎?」公璟瞳能感受到她偷偷看過來的視線,開心地主動傾前,唇瓣微啓。
軟柔的嘴唇突然就在眼前不遠,悠油自然視線落在上高,憶起又回味昨夜用力吮吻她時的感受。
不知道今天回去前能不能再嘗一次。
「沒有,誰要給妳吃,不過妳想吃也是可以的。」悠油紅着臉頰,很害羞把兩指的饅頭送到她嘴邊。
「嗯,好吃。」公璟瞳把饅頭吃下去,回過身來不難發現對面的情侶紛紛提起了同款看戲的臉,她假咳兩聲,垂眸一勺勺地吃香甜軟糯的小米粥。
兩對情侶互秀恩愛,或者是單方面某兩個幼稚鬼在鬥法,逼着她與宮鷨年互撒狗糧。
有甚麽好的撒的呢?不可以安安份份吃頓早飯麽……
她們是有些不理解那個年紀的小朋友在想甚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