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番外完顏福晉(2)

悠悠醒來,還未睜眼便聞得滿屋的藥味,濃烈得能将人嗆出淚。屋裏很靜,靜得連呼吸的聲息都能聽的清清楚楚,那呼吸聲深沉綿長,不似從她身上發出。

睜開眼,赫然發現那不是她的房間。慢慢地轉過頭望去,床邊的卧椅上斜靠着一個男人,他睡得很沉。完顏汐若靜靜地打量着他,甜蜜和酸楚充斥着心頭。瞧他滿臉胡須拉渣,眼窩深陷,也不知多久沒睡好。他原本心情就煩悶,自己非但不能開解他,還讓他擔心一場,一定很累吧?

費力地擡起手,緩緩地伸過去,手無力,一直顫巍巍的。剛觸碰到他的下颚,他便一把握住她手掌,松松地拽着,嘴裏嘟哝一句“小喬”。她愣了愣,暗自嘆息一聲,見他并沒醒來,也就任由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裏。他的手掌溫溫熱熱的,暖暖地包裹着她,說不出的舒服。

憶起自己昏暈前他失魂落魄的模樣,便曉得如瀾已經給侍衛帶走。她難過起來。如瀾,是他放在心上的女子,就這樣眼睜睜看着她被人帶走,怎不叫他傷心呢?完顏汐若想不明白,那當了皇帝的四哥,明明和他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為何要把他逼到絕路上,在朝堂上打壓也罷了,竟然連他房裏的人也要搶,天下間竟然還有這麽狠心的哥哥。

她這般想着,臉上便掩不住哀傷,雖然看着他,心思卻不知飄到了何處。

“醒了?”低沉的聲音,微微顫抖,帶着一絲喜悅。她回過神來,虛弱地向他笑了笑。他一骨碌坐起,卻不想扯動她手臂,她不由地呻吟一聲,這才察覺全身似空了一般,使不出一丁點力氣。

“怎麽了,哪裏疼?”他緊張起來,立即靠到床邊,先将她的手臂放入被子下,又輕輕地用掌心試探她額頭的溫度,目光在她臉上游走,似乎想從她神情上辨出什麽。

她擠出一個僵硬的笑臉,張開口想說話,卻發覺喉嚨想埂着什麽,又幹又澀,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要喝水?”他轉身跑到門邊,伸出頭輕聲喊道:“靜雲,福晉醒了,把藥拿進來。”

“來了!”靜雲端着藥湯走進來,邊走邊說:“十四爺,這兒有奴婢照應,您先去歇一歇吧,整整兩天兩夜沒合眼,可別把身子累壞了,主子還指望您呢。”

他也不理靜雲,徑直走到床邊坐下,輕輕地扶起她靠在胸前,左手從她身後繞過去摟住她的腰身,右手伸向靜雲:“藥!”

完顏汐若虛飄飄地靠在他懷裏,他身上有股似麝似蘭的味道,她嗅着便覺得心安。她一向畏寒,靠近他竟然感到脊背給灼熱了。聽到靜雲說他竟然兩天不眠不休,鼻子泛酸起來。

“來,喝藥。”他把湯匙放到嘴邊輕輕吹了吹再伸到她嘴邊,就像哄孩子般輕聲細語地哄着她。她張開口咽下了湯藥,很苦!剛才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滾落下來。

他慌亂的拉過她的帕子,手忙腳亂的為她拭淚,半哄半求道:“苦了吧?別哭,良藥苦口利于病,忍一忍就好。”

她卻嗚咽哭出聲來,吃了那麽多年的湯藥,多苦的沒試過?她哪是因藥苦才哭啊!他卻猜不到她的心思,移開藥碗,對靜雲說:“去拿點蜜糖水來。”

“不用。”她拉住他的手,有氣無力地拒絕,顫巍巍地伸手要去端藥碗。他忙端起碗送到她跟前,她便就着他的手咕嚕嚕地喝着,一口氣把整碗藥湯全喝光。只是喝得太急,剛咽下胃裏便一陣翻江倒海,全都吐得一幹二淨,吐了他一身的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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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歉疚地擡頭,瞧入眼中便是他一臉受傷的表情,仿若是他逼着她喝藥般,她艱難地扯了扯嘴角,想給他個笑容,誰知眼前一暗,便什麽都恍恍惚惚了。恍惚中好似聽見他焦急地喊她的名字,恍惚中好似她的身子都虛無了,輕飄飄的。恍惚中好似又回到了那個夏日的午後。

那個午後,她手裏拽着胤祯從西北寄回的家書,問着跪在她面前的女子:“你叫喬如瀾?”

“是,奴婢叫喬如瀾。”

那是一個如花般美麗的女子,有雙靈動的眼眸,帶着仰慕地看着她,眼神純淨如水。那是胤祯從西北帶回的女子,在信箋的末尾,他龍飛鳳舞地寫着:“如瀾是苦命之人,望福晉善待她!”

她何時不依他?于是便待那女子如親妹妹一般好。他寵那女子,招來府裏其他女人的嫉恨,她便極力護那女子周全。這般做,只因他一句話:“若兒,我答應照顧如瀾一輩子,你要幫我。”

從那年踏出完顏府的大門,上了他的花轎始,她的人生裏就全是他,也只剩下他了,她怎能不幫?只有他歡喜了,她才能寬心。這些年,先皇賜給他的女人一個又一個地擡進家門,可他待她始終如初,他能這般,她也知足了。

恍惚中,有些事有些人模糊了,有些卻異常清晰,仿若只是在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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