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微弱如同幼貓的輕喚,仿佛抗拒,仿佛迎合……然後他突地醒悟過來。慌張的一下子推開身上的人,滿臉緋紅,神情無措:“教、教授?”

斯內普順着哈利的力道站起身,他居高臨下的看着男孩,眼神有些複雜,但更多的依舊只是冰冷。他伸出手,輕易地拉高了哈利的右手——那裏已經牢牢握住了一根魔杖。

“贊美雷文斯先生的應變能力和警惕心。”斯內普假笑道,然後挑起眉毛,“只是讓人感覺疑惑,為什麽這一次雷文斯先生不用魔杖指着他的教授呢?就像你一個半小時前做的那樣。”

哈利已經完全不明白現在事情到底朝什麽情況發展了:“之前我真的太急了……至于現在?現在沒有人有危險,我不覺得有必要……呃,用魔杖指着您。”

“那麽,你确定我不會傷害你嗎?就算在剛才那樣的情況下?”斯內普問。

哈利一怔。

“很顯然,”斯內普微笑,眼底閃爍着成功報複後的快意與愉悅,“始終莫名其妙的信任的人不是我,是你,雷文斯先生。假使你非要知道我為什麽會——疏忽大意——地被你擊中,這就是答案。”

他眼底的笑意慢慢淡下去,再一次恢複了往常的深黑——那樣幽暗得冰冷:“我對你的态度感覺疑惑與困擾,僅只如此。”

“……哈利?哈利?”伊爾叫道。

哈利吃了一驚,從回憶中掙脫出來:“嗯……?什麽?”

“我叫你好多次了,快上課了。”伊爾說道,瞅瞅哈利的模樣,“你很困嗎?”

“昨天基本沒睡。”被這麽提醒一下,哈利覺得自己又要打哈欠了。

伊爾表示同情,旋即說:“你還沒告訴我們斯內普到底給了你什麽懲罰。”

什麽懲罰?其實最後斯內普根本什麽也沒說就讓他回去了,當然他也沒好意思多呆哪怕一點時間……不過,他和斯內普教授的關系是不是變得奇怪了?

哈利有點煩躁,他抓抓頭發:“沒什麽,一點小事……畢竟我沒有被抓到,我能解決的,伊爾。”

伊爾唔了一聲,不再追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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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拿着各自的書本并肩往下,德拉科在下過兩層樓梯之後,用灰藍色的眼睛斜了哈利和伊爾一眼,說:“課堂上一起坐?”

哈利點頭。伊爾在哈利看不到的位置對着德拉科比劃比劃拳頭。

德拉科不屑地哼了一聲,聳聳肩膀,打過招呼就自己先往教室的方向去了。

而看着德拉科走過拐角的伊爾則慢慢停了下來。

“伊爾?”哈利有點疑惑。

“嗯,是這樣的,那個,哈利,聖誕節快到了……”伊爾吞吞吐吐的。

“嗯?想送我一個禮物?”哈利促狹地笑笑。

“這麽說——倒是一個禮物,”伊爾清了清喉嚨,他臉上有一點兒的紅暈,“那個,聖誕節你願意去我家嗎?哈利,我們可以一起過。”

“一起過?”哈利無意識地重複。

“一起過聖誕。”伊爾肯定說。

哈利的目光終于落在了伊爾臉上。

這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陽光掙破厚厚雲彩,穿透霍格沃茨的玻璃,照在他身旁的男孩身上,暈染出一層淺淺的暖金光芒。

褐眼睛的男孩沐浴在晨光中沖他微笑,那樣的燦爛奪目,而全無陰霾。

Severus Snape(四)

我仿佛開始關注那個孩子了。

當意識到視線再一次不自覺地滑到那個坐在斯萊特林長桌上安安靜靜吃東西的孩子身上時,我猛一下收回目光,惱怒中帶着些微茫然。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從他告訴我“你問什麽,我都回答”的昨天,還是從他說“這點小事不會影響我們的相處”開始,又或者當我帶他去對角巷的那一刻,我就已經不自覺地在關注那個孩子了?……

毫無疑問的糟糕的發展!

我惱怒地想到,将最後幾口食物塞進嘴裏,轉身大步離開餐廳,試圖借此遠離那個該死的小鬼——可是很顯然,未能成功。

僅僅只是一個下午的時間,我在教工休息室裏(天知道我為什麽要選擇這裏),看見教授們進來三次,就聽見那個小鬼的消息兩次。

啊哈,伊爾·波特,伊爾·波特,又是一個波特!在走廊裏争吵時大放闕詞,在圖書館又連累那個孩子被平斯一起丢出來!我實在無法理解,這一個波特有什麽值得人期待的地方,一如我無法理解,當初莉莉為什麽——

我沒有再想下去。

畢竟距離當時,已經那麽久了。

一整個下午什麽事情都沒有做到,我無比惱火,卻又無處宣洩,正好這時級長過來找我,我就順便讓他通知那個孩子去我的辦公室。

級長禮貌地答應,抱着厚厚的羊皮紙轉身離去。

我卻隐隐有些後悔——叫那個孩子過來做什麽?我并沒有見他的計劃……不,也或者是有的?

畢竟,從昨晚開始,我就在思考要如何用魔藥治療那個孩子身上的各種問題——毫無疑問,如果鄧布利多知道那個孩子身體的問題的話,他一定會不做猶豫地加重他魔藥教授的負擔的,為了他那一套所謂的“愛與正義”,狼人、半巨人他都能熟視無睹了,區區一個身體不好的孩子算什麽?

既然早晚該是我的事,那早點做了也沒什麽。這麽說服自己,我向魔藥辦公室走去,中途時候記起平斯說過最近到了批新書,就又拐向圖書館,卻沒有想到會碰見那個孩子和德拉科以及波特。

這都多久了,他們還在這裏磨蹭?

我有點不悅,正要出去,就聽見德拉科問那個孩子是不是得罪了我,并表示可以來我這裏說情。

得罪,說情?我剛在心底嗤笑,就見那個孩子怪模怪樣的模仿我的表情,壓低了聲音對德拉科說“這樣毫無用處”。

我應該生氣,畢竟他做出這樣的事情,顯然對我并不太尊重,不是嗎?

然而同樣的,在聽見他聲音的同時,我也看見——不,并不需要看見他藏在眼底的笑意,就算只聽那明明該裝作低沉,也依舊尾音微揚的聲音,也足夠我描繪出他說話的樣子:噙着笑,帶三分狡黠,三分玩鬧。

并非嘲諷,僅只調侃。

那麽……一個小小的惡作劇,并不太叫人難以接受,是這樣嗎?

我發現我并未心生恚怒。

不過如果他以為我會因此當作沒看見的話,那就錯了。

剛好和那個孩子面對面站着的德拉科已經看見我了,我假笑着走上去,贊美他“對他教授的了解”,然後近乎愉悅地看見了那個孩子的面部表情在短時間內由驚訝變作呆滞再變作懊惱和沮喪,最後,他巴巴地看着我,紅着臉說這是個意外,自己沒有別的意思……

我當然知道這是個意外,但這不妨礙我為我一個下午的浪費讨點利息,不是嗎?我愉快地想着。

不過,他還真容易臉紅……

把人帶回了魔藥辦公室,我開門的一瞬發現那個孩子打了個寒顫,并因光線的昏暗苦了苦臉。

真是個嬌弱的小鬼。我不太滿意。但随即想起他的身體,不再計較。

出人意料的,進門之後,那個孩子先出聲了,為昨晚的事情表達歉意。

……他以為我是為了昨晚的事情找他的嗎?

他的表情很誠懇,隐隐中又有點難過,他評價自己昨天的話是“不合時宜”。

該贊美他的自律嗎?我想着,卻不覺得高興——好吧我應該高興的,畢竟擺脫了一個可能的麻煩——他這樣的表情讓我無可避免地想到了之前,之前那一個晚上,他不也正是用這樣的表情對我說“很抱歉”、“是個意外”、“沒有其他影響”嗎?

出于心中不知道什麽時候蹿出來的怒火,我向他表示了自己的冷漠和刻薄。

如我所料。

他盡管被我刺得說不出話來,卻顯然沒有将那些話多放在心上,只是有點無奈,像是在包容朋友的缺點一樣。

……這樣的想法真叫人不舒服。

但其實,并沒有多讓人讨厭。

我已經受夠了那些被父母寵壞的随便說兩句就能淚眼汪汪勃然大怒的小鬼了。

接下去,我沒有再浪費時間,說了我叫他來這裏的目的——他的身體。

他并沒有表現出太在意的樣子,甚至随聲附和了我的話說,如果不是看見他不自覺握起來的雙手的話,我恐怕會以為他确實如同自己表現的那樣不在意。

然而怎麽可能?

他才十一歲。

他甚至不知道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如果是其他小鬼,還能說一句無知無畏,可是這個孩子……

這個孩子并不一樣。

是的,我并不諱言這一點。他确實不太一樣,不論是從自身能力還是從他隐瞞的秘密,甚至是那份少有人擁有的成熟和寬容……

我突然有些想觀察他。

抱持卑微的出身,卻被分到屬于貴族的斯萊特林;擁有極佳的魔法天賦,卻似乎注定命不久矣;并且長期生活在暴力之下……我想知道,這個孩子最終會走上什麽樣的道路。

他肖似當年的我,和我又有仿若天淵的差別。

我終于告訴他,我會輔導他的魔藥,每周三天。

那個孩子很吃驚,像是完全沒有想到我會這麽說,接着語氣肯定而激烈地對我說“完全沒有必要那樣做!”。

真叫人吃驚。我在心底哂笑。

我還以為他對我的态度總會因抱持愧疚而軟綿綿好捏得不得了呢。

梅林知道他到底哪裏對不起我了。

說服一個孩子并沒有花費我太大的功夫,盡管用了些不太光明正大的手段……好吧,我并沒有想過,在鄧布利多口中的對自己“信任,親近,毫無防備”的男孩居然會以為鄧布利多會把他趕出學校,而理由,是他身體不好?

真是可笑。

是我看錯了他的聰明程度嗎?

或者……

只是因為太在乎,所以反而看不明白?

魔藥辦公室昏暗的光線下,我看見那個男孩因我的話虛弱得靠倒在沙發上。

相較于他的身體,那黑色的沙發簡直大得驚人了。

我的目光移到他臉上,他的臉色很蒼白,頰上有一層很淺的緋色,嘴唇則泛着青,甚至身體都在細微的顫抖着。

是在低燒嗎?總之,毫無疑問的不健康。

但并不難看,甚至能激起某些人特別的喜好。

……但我想,我不會是那些變|态中的一個。

他已經沒有反對的力氣了。但也不如剛才那樣沉浸痛苦。

是的,很顯然,他擅長寬容,并習慣于寬容,就算是對于別人加諸在自己身上的傷害。

我希望這是他性格所致。

可惜從他身上的傷痕來看,我恐怕不得不猜測那确實只是一個“習慣”。

因為被迫接受了太多的傷害。

我繼續往下說,告訴他除了為了他的身體教導魔藥之外,如果他有其他想學的課程,我會試圖為他牽線——如之前所說,我希望看見這個孩子長大的模樣,因而這些,就當做我觀察他的補償吧——但他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很好,他完全把我關于代價的那句話給忽略了!

我不否認自己感覺憤怒,并按照自己的習慣向他回報嘲諷——可是結果,我看見了什麽?

他居然當着我的面,笑出聲來了?

我的臉色想必不好看——很明顯的,我的感覺十分不好。

但這一次,那個顯然完全恢複了的——該死的——小鬼搶在我之前出聲,他對我說“謝謝”。

謝謝。

我看着他。

他在沙發上坐直了身子,微微垂着頭,并不能看清表情,但從那露出來的緊繃的下巴線條上完全可以推測,他是在用什麽樣的認真态度說這一句話。

是的,當然啦,我所做的一切當然值得他道謝。

我和他非親非故,卻犧牲了那麽多時間與材料——在教導他魔藥的時候顯然上不得不用上我的私人收藏——幫助他。

他理所當然的應該感激我。

我也可以毫無愧疚地接下了這一份感激。

……

只是,我恐怕,這會是我有生以來獲得的最誠摯的感激了。

從往昔,而至今後。

Severus Snape(五)

格蘭芬多的波特在追求斯萊特林的雷文斯。

周四,在教工休息室裏頭,斯普勞特開玩笑似的說出了這句話。

剛上完課回來的奇洛恰巧聽見,結結巴巴地訴說昨天波特在課堂上幾乎鬧劇似的大膽舉動。

麥格顯然頗為生氣,其他教授卻發出善意的笑聲,還有人說起了當年的波特和莉莉。

當年的波特和莉莉!

我手裏的羽毛筆劃破了羊皮紙。

是的,是的,我永遠不會忘記當年那個自大的、愚蠢的、目中無人的波特到底是怎麽樣死皮賴臉地追到莉莉的——毫無疑問,十數年後,我又看見了一個一模一樣的波特!哪怕他同時也是莉莉的孩子——哦,好了,西弗勒斯,你明白的,莉莉也早就是波特了。

她早就是一個波特了。

我忽然察覺到了自己心底的不耐煩。

……對于莉莉?

不,不,當然不是。當然不是針對莉莉,只是你瞧,他們的孩子,莉莉和波特的孩子都已經那麽大了——甚至比他和莉莉當年相識的年紀還大了。

……或者,你是對的,莉莉。

你總是對的。

我們都應該向前看,而不能沉溺過去,那并沒有意義。

沒有任何意義。

突然變得糟糕的心情讓我不再有欲望批改任何作業——該死的,為什麽我非得批改這些錯漏百出的跟巨怪同一水準的東西?!

我帶着怒氣收拾東西,無視了剛走進教工休息室的弗立維的招呼,大步踏出門去,走向位于地窖的辦公室——補習時間又到了,又是一整個晚上,該死的,西弗勒斯,你當初一定是中了奪魂咒了才會提出給那個小鬼補習魔藥!

這五分鐘的路程走得并不太順利,在一樓走廊盡頭,我碰見了穿着星星與月亮——他一定偏好這個——圖案睡衣的鄧布利多。他花了五分鐘時間和我交流天氣,又花了十分鐘時間向我評價新出的酸甜滋味棒(那是什麽東西?),然後在最後一分鐘裏頭告訴我他知道了我在輔導雷文斯的事情,并讓我多注意一下那個孩子。

八點十分,毫無懸念的,我遲到了。

那個小鬼呆在門旁邊,似乎等了有一會兒。

至少他還算準時。我的怒氣稍微平息。或者下次可以給他我辦公室的鑰匙,前提當然是他不會試圖破壞或者挪用我的任何東西……不,如果是一些不大多的魔藥材料的話,那也就算了。

對于我的遲到——該死的鄧布利多——那個孩子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只是很溫馴地向我問好,然後手腳還算利落地準備工具,開始熬制。

不超過三分鐘。

我默估了一下時間,心裏的怒火又平複了一些。

再看過去,發現那個孩子已經開始着手處理流液草——手法還行。那麽,三四年級的課程對他已經沒有難度了……不,還是再等等,至少确定他每種魔藥都能熟練處理之後再說。

那個孩子看起來有點緊張。

是因為我的注視?我思索着,又觀察了一會,确定他目前為止做得還不錯(也确定他确實會因我的目光而緊張)後,才低下頭繼續之前沒有完成的工作——批改連巨怪都不屑一顧的作業!

多了一個人的陪伴,仿佛連時間都要走得快上一些。

明白地感覺到前方某處頻頻傳來的視線,我有點兒惱火,為那該死的小鬼——他就不能專心點兒熬制魔藥?他就非要打擾他的教授?他就不能幹脆一點——有什麽事情說什麽事情?

該死的,難道我真的那麽可怕嗎?

那個小鬼總算出聲了。

啊哈,“我能要一杯水嗎”?

贊美梅林,看起來我的形象塑造非常成功——成功得讓他連這樣正常的要求都要猶豫再三了。

我不可避免地産生了些許不悅,讓他自己去拿。

那個孩子看起來松了一口氣,走到一旁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的同時,也沒有忘記問我要不要喝點什麽。

我十分意外,擡頭看向那個孩子,就見對方側對着我,雙手捧着杯子,小口地啜着水。

他的目光還集中在辦公室旁的小廚房裏。

他是在無心地情況下說出這句話的。

我心中的那點不悅就這麽輕易地被一口吹去了。并沒有試圖拒絕這點親近好意,我帶着些細小的愉悅給了他一個答案。

“咖啡”——我平常的習慣,假使沒有這個,我疑心我會在晚上工作的過程中睡過去,那些完全應付作業的小混蛋……我真應該給他們每人一個“T”。

可是那個孩子回答了我什麽?

是我聽錯了嗎?

“南瓜汁”或者“牛奶”?

一時間太過于震驚,我甚至忘記了憤怒。

那個孩子顯然也為自己脫口而出的話感覺到了深刻的驚訝,他結結巴巴的試圖解釋……我不得不承認,每次看見他因做錯事說錯話而又懊惱又沮喪地小心翼翼地試圖讨好我的時候,我總能感覺到些許的好笑和愉悅。

或者在他心中,我就是一個小心眼的教授?

……好吧,對于這一點,我倒不曾否認。

那個孩子被我逼得有些急了——或者被他自己逼得有些急了。

他最後脫口而出的是“誰都知道晚上和咖啡對身體不好”。

……這是他最開始所想的嗎?

如果是這樣,那我接受。我沒有再拒絕,換了一個——櫃子裏的紅酒。

那個孩子有些吃驚,目光頻頻落在那瓶紅酒上。是為我的退讓吃驚,抑或為那一瓶出現在他面前的酒吃驚?

多半是後者吧,瞧瞧他那熟練的開塞手法!我有點不滿,但并未因之生氣——我總不至于真的那麽小氣。

不過如果他以為能從我這裏拿到一杯酒,那就大錯特錯了——他顯然完全不明白喝醉了的他到底能蠢到什麽地步!

……該死的,最好不要讓我知道,在那次之後他究竟偷偷喝醉了多少次。

那個孩子顯而易見的有些沮喪,不過沒有多做糾纏。

很好。我的心情已經頗為愉悅了。

示意那個孩子将酒收回櫃子(總覺得把酒放在他面前不能叫人安心),我看了看他的魔藥——那個孩子這回很有眼力,乖乖地拿着水杯回到魔藥邊上了。

我自然繼續自己的工作——感謝梅林,總算快完成了!

片刻,時間逼近九點三十。那個孩子的魔藥已經熬好了,我批完最後一份羊皮紙,拿起面前的水晶瓶觀察。

顏色氣味都符合要求。但也僅僅只是符合要求罷了。這個孩子在魔藥上的功底盡管紮實,但似乎沒有太多的天分……又或者只是我的要求太高了?

不管怎麽說,至少比其他人好多了。

我沒有表現出自己的失望,只告訴他“還不錯”。

那個孩子很高興。不止臉上,連眼底都盛滿晶亮的光彩。

很少有人能在我面前這樣喜悅。這讓我有了一點欣慰,簡單的囑咐之後,我準備讓他回去,不知怎麽地卻想起了先前在教工休息室裏聽到的消息。

于是,我告訴他如果喜歡波特,至少不要那麽高調。

沒錯——“如果喜歡波特,至少不要那麽高調”。這跟當年莉莉和波特不一樣,一開始,這個孩子就試圖接近波特……而現在,波特仿佛也被他打動了?

好吧,當然,這沒什麽奇怪的,不是誰都有運氣能遇到一個有勇氣在死亡面前挺身而出保護自己的人的——八眼巨蛛,該死的,波特明明配不上這個孩子——于是波特就這樣幡然醒悟了,啊哈,真是皆大歡喜!

不過……好吧,至少這個孩子喜歡波特。而波特們盡管自大驕傲,全一副被寵壞了的什麽都不懂的樣子,但至少當年的老波特對莉莉是真心的,而現在的小波特……至少這一方面,我可以期待嗎?

然而結果出乎我的意料。

那個孩子很憤怒,完全沒有絲毫的害羞不自在,滿滿的是被羞辱到的模樣。他斬釘截鐵地告訴我事情不是我所想像的那樣。

……是我誤會了?

我不否認,自己在心底松了一口氣——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東西讓我完全沒可能喜歡上的話,那一定是名為波特的混蛋了。

面對那個孩子激烈的語氣,我沒有生氣,只用比喻揭過去這個有些尴尬的話題——感謝梅林,我平日習慣于各式嘲諷。

接着我問了他為什麽躲着波特——如果不是情人間的別扭的話。

我希望他不要用一些傻瓜都能識破的謊言來敷衍我。

然而很顯然的,我失望了。

“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不适合當朋友”——他以為他在騙小孩嗎?嗯?他以為不會有人注意——他的教授沒有注意——到他對格蘭芬多的親近?

甚至在說這一句話的時候,格蘭芬多都被他放在斯萊特林之前!

一晚上的好心情在這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下化為泡沫,我語氣不太好的讓他離開,卻沒想到在他出去之前,鄧布利多會通過壁爐來找我。

他帶來了一個顯然不好的消息——巨怪因奇洛的愚蠢而掙脫囚籠跑出來了,并且現在正在霍格沃茨的一樓,而不湊巧的是,波特此時也正在那個地方!

該死的奇洛!

該死的波特!

我心頭剛剛湧起怒氣,就看見那個孩子猛一下轉過頭來,面上帶着比上一次——上一次知道自己恐怕活不長久——更明白十倍的惶然和害怕。

他就這麽在意那個波特嗎……?

這個孩子要求跟我一起去一樓。

就算梅林複生我也不可能答應!讓一個一年級的小鬼去面對巨怪?與其這樣,我還寧願一個人去對付匈牙利樹蜂呢!

我粗暴地拒絕了他的請求,并拔出魔杖指着他,試圖以最快速度離開這裏趕去一樓。

然而梅林知道,就算這樣,我也從來沒有想過,我會朝着他施放魔咒。

是的,當然,我沒有那麽做……一個親近我信任我的孩子,一個在五年前就跟我上過床的孩子,啊哈。

我終究沒有那麽混蛋。

那麽做的,是他。

當魔咒特有的光芒自他掌心裏的杖尖上亮起時,我竟然茫然了一瞬。

是的,茫然。

在那樣短暫的時間裏頭,我的第一反應不是閃躲——是不信;第二反應也不是閃躲——是望向那個孩子的臉。

真難形容那是一種什麽樣的表情。

我想那個孩子多半也不知道此時自己臉上的表情是什麽樣的——那仿佛是一片空白,可是又帶着強烈的堅定與抗拒,還有那強自壓抑而又情不自禁流露出來的畏懼……

他在畏懼什麽?又在抗拒什麽?

我沒能再想下去,兩道魔咒接連打在了我身上。

繼而,我的意識陷入黑暗。

仿佛過了許久,又似乎只有一瞬,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我驀然看向時鐘——九點三十七分。

只過了兩分鐘的時間,我皺眉丢開在昏睡前最後一刻拽入掌心的燒灼藥劑,從櫃子裏拿出一瓶治療燒灼的藥劑塗上後,就匆匆和其他教授會和,向一樓走去。

一路上都沒有那個小鬼和波特的蹤跡。

一直到制服了巨怪,我越發憤怒,又有點安心——至少很顯然的,不論是那個小鬼還是波特,都沒有受到什麽傷害。

從回到格蘭芬多塔樓的麥格那裏傳來的消息也證實了這一點,她說波特正“好端端地呆在宿舍複習功課”。

混蛋波特,我冷笑着建議給波特扣上一百分,因為“口無遮攔地撒謊,讓霍格沃茨的全體教授提心吊膽”。

這項扣分建議理所當然地被麥格駁回了,盡管誰都知道波特确實去了一樓,但這位素來嚴肅的女巫還是決定裝傻——可以理解,畢竟格蘭芬多的寶石已經岌岌可危了。

但這對于平複我的怒氣顯然沒有任何幫助,我陰沉着臉,大步回到地窖,卻沒有想到會在這裏看見那個孩子。

他就蹲坐在我的門前,雙手抱着肩膀,臉上有不太明顯的倦色,并因為寒冷而打了個噴嚏。

他不是應該已經躲回寝室了嗎?

或者我該贊美他的大膽?他難道認定我不會懲罰他?——他該死的難道不會給自己加一個保暖咒嗎?

我走上前,開了門讓他進來,并給他一次解釋的機會。

盡管這事實上并沒有任何意義。

是的,顯然的,這沒有任何意義。

除了讓我知道他依舊信任我親近我——多麽諷刺啊,相較于我,他顯然更親近更信任一個波特。

一個波特。

為什麽總要是波特?

為什麽非得是一個波特呢?

我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而這時候,那個小鬼說了一句話“我卑鄙地利用了您的信任”。

我清晰地聽到有什麽東西在腦海裏炸響——這讓我感覺暈眩。

我的信任?我什麽時候給了你那樣的東西?我是這樣嘲諷那個小鬼的,并且做了往常絕對不會做的事情——強迫他,親吻他,并因為他不曾反抗而告訴他“真正信任的人是他而不是我”。

畢竟,他甚至下意識地縱容我做這樣低劣的事情。

那個孩子落荒而逃。

我的憤怒漸漸褪去,而只餘疲憊。

我能夠欺騙那個孩子,卻沒有辦法欺騙我自己。

我之所以會被他的魔咒擊中,盡管有距離的問題,但難道不是因為我信任他不會傷害我?

我信任他不會傷害我。

然而我得到了什麽?

兩個毫不猶豫的魔咒?

……不,不止這些,只是這樣說并不公平。西弗勒斯,你知道的,你同時還獲得了親近、喜愛、信任、寬容,各種各樣的正面情緒。

這是那個孩子給予你的。

西弗勒斯,你甚至沒法讨厭他。我想着。

然而這又怎麽樣呢?

十數年前的莉莉,現在的哈利,他們都對你這樣友好,只因為你這一個人。可是同樣的,你不是他們的唯一,你甚至不是他們的第一。

是不是真能有那麽一個人,能将你當作唯一?

是不是,那個孩子往後可能……

我驀然阻止飄散的思緒,并針對自己的愚蠢狠狠嘲笑:西弗勒斯,你什麽時候開始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了?尤其那只是一個小鬼!

何況那個小鬼多半不敢再來了。我想着,疲憊再一次湧上心頭。

不來也好,他确實太小了……魔藥教學可以用其他方法……

但是那個孩子的身體,總有些不對勁,我是不是漏了什麽東西?

說服他去龐弗雷那裏看看?

只是這樣一來鄧布利多肯定也會知道……

牆上的時鐘輕輕嗡鳴,十二點整了。

我驚醒過來,這才發覺身子坐得有些僵了。

……我是不是真的累了?我不期然想着。

或者應該找一個人,如果僅僅只是結婚的話。

活點地圖

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

坐在斯萊特林的長桌上,哈利滿臉糾結的望着自己餐盤中只吃了小小的三分之一的食物——并且他餐盤中的全部食物也僅僅只是兩片土司夾一片熏肉。

一旁的德拉科注意到了哈利的動作,他朝哈利的餐盤中瞅了瞅:“覺得不好吃?”旋即滿臉贊同地挑剔評價,“總覺得霍格沃茨的小精靈做事越來越不精細了,如果是在我的家裏,怎麽可能煎出這種滿是油膩的東西來?”

哈利:“……不,其實挺好吃的。”他其實還想說小少爺您其實忘記我是孤兒院出來的了吧。不過正是因為挺好吃的,所以哈利才分外郁悶——天知道他根本不想承認自己完全生·理·上的厭食了。

說起來……自己這樣子,真的能夠長高嗎?就算曾經服用過增齡劑後的模樣不算矮,在這種情況下,也根本不能讓人放心啊……在心中吶喊的哈利用叉子叉叉食物,到底不死心,又試着吃了不大的一口——然後很榮幸地立刻感覺到胃酸湧動,喉嚨發緊……

哈利立刻放下手中的東西,端起一旁的牛奶就大口喝了一口……然後他很難說明自己到底是更舒服了一些或者更難受了一些,只能微微扭曲着臉,繼續一口一口的,将杯子裏的牛奶盡數喝完。

此時的德拉科注意力已經完全不在哈利的食物上頭了,他湊近哈利,話題卻是對面金紅色長桌上的人:“波特一直在看你呢。”

“嗯?哦……他大概在等我的答複。”還在同自己那明顯不夠堅韌的胃作戰的哈利随口回答。

“什麽答複?”德拉科奇道。

“伊爾上周邀我聖誕節去他家和他一起過。”哈利如實回答。

“什麽?”德拉科的驚叫惹來了一桌子的側目。

鉑金小龍連忙假裝正色優雅的喝了一口南瓜汁,待周圍視線相繼移開之後,他才湊到哈利身旁,瞪圓眼睛道:“他邀請你?在他和你和好的第二天?在你們彼此敵對後的第三天?他的手腳敢不敢慢一點!”

“德拉科。”哈利哭笑不得。

“我知道自己的名字。”德拉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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