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得救
她想做什麽？！
她還能做什麽。
江一許恐懼，悲憤，更是悲哀，她還在意她，還愛她，知道她遇到事了第一時間就來陪她，她卻還在算計她。
她又驚又怒，質問的話都要脫口而出，卻忽然注意到，酒裏加的不知什麽東西讓她無力，無力到連一點害怕的顫抖都沒有，身體機能甚至遲鈍到都做不出多餘的表情。
這到底什麽東西！
江一許驚恐地想。
可好在，雖然腦袋有些發沉，身體反應雖慢，意識卻還很清醒。
她一顆心下沉的厲害，也漸漸回過神來，對上江母，害怕是沒用的，憤怒也是沒有意義的。
江母會下藥，無非是怕她像上次一樣弄傷陳總後還跑了。所以這次，靠她自己是很難逃掉的。
她便更不能把精力浪費在悲憤傷心上，這一刻只有一個清醒的認知，不能驚動她。
她緩緩吐氣讓自己更冷靜，慢慢地把手挪到屁股後面，做出撓癢癢的動作。實則，褲兜裏裝着她的防狼筆。
萬幸，來之前她還多考慮了一分。
她小心地在褲兜裏打開防狼筆，狠了心紮了下自己的手指讓自己再清醒些。
嘶，真疼。
不過因為藥效，她臉上倒沒怎麽表現出來。
“媽媽，我想去下洗手間。”她用力地，輕輕地說。
Advertisement
“那邊。”江母指了個方向。
現在江一許認知清醒了，才聽出江母脆弱下漫不經心的輕蔑，她苦澀地想，她真傻。
江一許費了很大的勁站起來，有些搖搖晃晃的，歪了下頭說，“我怎麽有點暈，我好像沒喝多少，怎麽就醉了。”
然後慢吞吞地往洗手間走，一進去關上門，整個人差點靠着門跌下去，後背都是冷汗。
不知道江母清不清楚藥效如何，會不會懷疑她剛才的表現。
她得抓緊時間！
她費力地摸出手機，困難地發了條信息出去。
“警察叔叔，羅特酒店3203房，我被下藥了，救命！別打回來！求求你們救我，謝謝！”
自從那天見過陳總後，她了解了所有她能查到的自救與報警，原來是可以短信報警的。
她當然也可以打電話報警，可她怕，怕江母聽到她說話，更怕萬一洗手間裏有攝像頭。
發完江一許就删了這條短信，蹲到馬桶邊，沖着水讓自己吐。
她喝的不多，吐的更少，力氣不但沒恢複，反倒是吐了一通更脫力。她不敢多耽擱，吐了口氣便出去了。
“媽媽，我有點熱，我去把暖氣調低點。”江一許輕聲說，往門口走。
雖然機會渺茫，她也該嘗試一下。
萬一派出所離這裏太遠，警察比陳總來的晚呢。
江母大約真的沒想到江一許已經知道了真相，又大概是太自信，雖然不屑她，也沒攔着她，讓她成功走到門口，直到她摸到門把手。
“你做什麽！”背後響起江母的聲音，暖融融的房間裏聽起來卻顯得陰森，吓了江一許一跳，緊張的冷汗直冒，但臉上卻沒什麽表情，遲鈍地看着江母抓着她手用力一拽，力道大的仿佛能把門把手拽下來。
看着江母森冷的臉，“媽媽”是再也喊不出口，卻掉下了眼淚。
江母眯起眼，危險地審視着她，“你想跑？你知道我想幹什麽？你倒沒我以為的蠢。不過可惜了，這次你跑不了了。”
“為什麽？”她哭的柔弱凄然，可憐地問，餘光卻掃到江母旁邊的消防報警器。
她呼吸一緊，警察也許未必能來那麽快，但如果有消防報警，酒店的工作人員一定會立刻趕來排查。
“為什麽？我免費養你十幾年，當了十幾年的千金大小姐，現在是你該報答我的時候了。”江母的目光有一瞬的兇狠，轉眼不見，她仍是優雅溫柔的唐太太，“今天，不要再讓媽媽失望了。走吧，過來陪媽媽繼續喝點。”
她想拒絕，又怕再激怒江母，垂眼緩緩觸向她一進來就放在門口的美術包，“我想抱着它，可以嗎？”
之前江母還不确定那藥藥效如何，但剛才那一碰已經明了，江一許現在，就是個三歲小孩都能制住她，她真不擔心她能在她眼皮子底下跑了。
一會兒再把剩下的酒灌下去………呵。
所以江母雖然有些意外，但沒阻止。
藝術生，就是神經兮兮的，這種時候一個美術包能給她安全感？可笑。
江一許小心地靠過去，用了個能盡量遮擋江母視線的姿勢，醞釀了足夠的時間，卯足了勁，忽然爆發，用她能達到的最快速度去摁報警器。
就好像瀕死之人的回光返照。
尖銳的報警聲立刻響起，江母神色一變，“你幹什麽！”
江一許原本就已經脫力，被她這麽一拉，一下就摔倒在地，帶着美術包也倒下去，恰好砸在她身上。
“鈴……鈴……”房間裏的電話也同時響了。
江母一轉頭就明白了，馬上就要跑過去接聽，同時江一許也察覺到她的意圖，幾乎是以這種狀況下不可能的速度抓住江母的褲腳。
只要拖延一會兒，只要一會兒會兒就好，酒店的人就會上門，她就得救了！
“你松開！”江母陰冷地呵斥，用力地掙脫，可也不知江一許的手指勾在哪兒了，竟是掙不脫，她不得不蹲下去，去掰江一許的手指。
其實也就一秒的時間，眼看江母就要掙脫，江一許急壞了，再也不猶豫，另一只手伸過去，袖子裏劃出她在洗手間藏好的防狼筆，已經旋開了刀尖，緩慢地朝江母的臉刺過去。
原本以江一許的速度，無論如何也刺不中江母的，她也只是想轉移江母的注意力，為自己多争取一點時間。只是沒想到，江母被她的舉動驚的臉色駭然，松開她劈手去奪，卻因為動作太大情緒太激烈，反倒是不小心被刀尖在掌心劃了一道，鮮血立刻滲出來，一滴滴地墜入地毯。
“賤.人！”江母氣的怒斥，全然沒了平日的涵養，握着她手就要把防狼筆就要往她臉上紮。
江一許瞳孔驟縮，或許是本能，或許是認命，她閉上了眼。
如果只是挨上一下，就能得救，她願意。
就在刀尖離她臉只有一寸距離的時候，忽然，門鈴響了，同時還有劇烈的拍門的聲音。
“開門，警察！”
江母陰冷地盯着那張讓她厭憎的臉，低吼道，“你居然報警！”
江一許又掉下了眼淚。
消防報警聲，電話鈴聲，門鈴聲，拍門聲，哪一個聲音都刺的人耳膜都要穿了，然而那兩個字的響起，就成了生命裏最美的樂章，仿佛救世主降臨。
不，他們就是救世主！
她低低地笑了，想說，是啊，我當然要報警啊，可張口，聲音輕的自己都快聽不見。
不過，沒關系，她得救了。
只這一瞬的被打斷，江母理智回籠，目光冷如冰渣，卻已經迅速地在整理好思緒來應對當前的狀況。
她呼了口氣站起來，在門外警察打算要破門而入的時候，開門了。
“警官，你們來的正好，快幫我看看，我女兒怎麽樣了？”江母憔悴慌亂，不知所措，兩眼泛着淚光，俨然一副心憂女兒已經六神無主的母親神态。
請求幫忙的同時餘光掃了一眼，兩個警察，另外三個應該是酒店的工作人員。
警察怎麽來的這麽快？江一許到底什麽時候報的警！
她卻是沒有留意，羅特酒店對面是商場，周末有民警巡邏，所以報警中心接到報警時立刻安排了就近的到現場，所以才能這麽快趕到。
兩名警官接到的任務是3203房有人報警被下藥，可沒想到來了還有消防警報，酒店的人還說房裏是兩名女性？
這已經很讓人意外了，可見了人，只覺情況更是出乎意料。
“怎麽回事？”其中一名警官問，江母已經側開身子讓開路，叫他們看到倒在地上的江一許，警官臉色微變，上前檢查，就聽到江母繼續說，“我家裏出了些狀況，我女兒本來是來陪我的，可她聽我說了那些事以後情緒太激烈，喝了酒又誤碰了消防報警，沒想到她突然倒下了，警官，是不是要叫救護車？”
“當然要叫，喝了什麽酒，喝了多少？确定沒有火災隐患？”一個警官一面問，一面打120，打手勢讓酒店的人員趕緊仔細檢查一遍，另一個蹲下去先把美術包挪開，卻發現倒在地上的人還睜着眼，看樣子還是清醒的，“她還醒着！姑娘，姑娘，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江一許流着淚，努力地眨眼，嘴巴動了動想告訴他們她騙人，她騙人！可張嘴，幾乎出不了聲。
“你說什麽？”警官趴在地上，要湊到她嘴邊，江母同時蹲下來，半跪在地上哭着說，“是我，我一時想不開在酒裏加了點鎮靜藥想讓自己靜一靜，卻被許許誤喝了，不過她喝的不多，她不會有事的吧，警官？”
“鎮靜藥？”江母一開口，警官便沒刻意去聽江一許說什麽，愣了下，下意識地重複，望向茶幾上。
江母也看過去，瞳孔微縮，又說，“我去了趟洗手間，出來才看到許許自己倒了酒喝，我叫她吐出來，她說只喝了一點沒關系，才一會兒的時間，沒想到她就倒下來了。是我不好，好好的，我幹嘛想不開呢。都怪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