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世榮華2
翌日清晨,宇文化及跟楊凝護送着宇文衍直接離開了,楊廣留下來照顧蕭钰,熱鬧的房屋裏有些冷清,榮華端了一碗黑色的藥汁來,楊廣接過,放在唇邊輕輕的吹了吹,拿湯勺送到蕭钰的唇邊,蕭钰頗有些受寵若驚,乖乖張嘴。
奇苦無比的感覺從舌尖的味蕾上清晰的傳來,還夾雜這一股怪味,蕭钰噗地一聲将口中的藥盡數噴在了楊廣的衣袖上,榮華見怪不怪的說道,“這藥确實苦了一點,但是對于這傷勢卻是有極好的效果。”
蕭钰連連幹嘔了幾聲,又拿過始終放在床邊的茶水,漱了漱口,總算感覺舒服了一點,蕭钰有些心虛的看向楊廣,楊廣倒是毫不在意,只是随手接過榮華遞過來的汗巾,将蕭钰噴上的藥汁簡單的擦拭了一下。外面有藥童進來對着榮華低聲說了句什麽,榮華沖着蕭钰抱歉的一笑,未等榮華開口,楊廣淡淡的說道,“榮公子要是有事就先去吧,這裏我來照顧钰兒就可以了。”
榮華溫和一笑,就跟随藥童徑自離開了,楊廣又盛了一湯勺,放在唇邊吹涼了,這才送到蕭钰的唇邊,蕭钰抿緊雙唇,看着眼前黑乎乎的藥汁,嚴肅的搖了搖頭。
楊廣手中的湯勺又靠近了幾分,已經抵達唇邊,蕭钰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可憐巴巴的看着楊廣,氤氲起了薄薄的霧氣,楊廣涼涼的掃了蕭钰一眼,蕭钰冷孜孜的打了一個寒戰,索性破罐子破摔,如同一只鴕鳥一般直接将頭紮進了被褥裏,楊廣無奈的撫了撫額。
拎住蕭钰的後頸,将蕭钰的腦袋從被褥裏拔出來,蕭钰可憐巴巴的看着楊廣,“很苦麽?”
蕭钰重重的點了點頭,楊廣無奈的一笑,端起盛滿藥汁的碗,喝了一口,蕭钰只感覺到一股熱熱的鼻息清楚的噴在自己的臉上,整個人的周邊都是那清冷的薄荷香,唇上一片冰涼,蕭钰睜大雙眼,下意識的想躲開,腰間卻被楊廣的臂彎收緊,藥似乎也不是那麽苦了。
蕭钰只感覺到自己的腦袋暈乎乎的,唇邊冰涼的觸感似乎還存在,楊廣戲谑的看了一眼蕭钰,“還要麽?”
蕭钰的靈臺一陣清明,“不要了,不要了。”端起藥汁一飲而盡。
一雙手輕輕滑過蕭钰的唇角,蕭钰身子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你,你要幹嘛?”
楊廣看着蕭钰如同驚弓之鳥一般,覺得好笑,“給你擦唇邊的藥。你以為我想幹嘛?”
蕭钰呵呵幹笑兩聲,“這樣,多,多,多謝楊郡公。”
“不客氣。”
榮華進來,身後的婢女端了一碗比之前還有濃稠的藥,蕭钰一張臉皺成了包子,楊廣拿過藥,漆黑如墨的眸子盯緊蕭钰,蕭钰只覺得身上一寒,接過藥,故作潇灑的直接倒入口中。
這次的藥,跟剛剛喝下的那一碗相比,味道起止難喝了一百倍不止,蕭钰覺得自己的胃裏開始變得有點不舒服,看見榮華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蕭钰有些勉強的給了榮華一個安慰的笑臉,“是難吃了一點。榮公子以後煎藥的時候可以放入幾味甘草,緩解一下病人的痛苦。”
“那是外敷的。”
Advertisement
蕭钰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榮華的醫術果然十分高明,半月之後,蕭钰已經勉強能下床行走,蕭钰不禁頗有些感慨,在這一千六百年前的隋朝,自己被人刺了一劍,不光沒有丢掉小命,而且半月就能下床行走,這真的是一個奇跡。
蕭钰跟楊廣心安理得的住在了榮華的家中,蕭钰曾經把從楊廣身上偷偷搜來的錢物要交給榮華,但是榮華堅決不收,只說是自己一開始就存了懸壺濟世的理想雲雲,蕭钰也就不再堅持,跟楊廣心安理得的住在了榮華家中。
在床上呆了整整半月,蕭钰只覺得自己的人生如同結束了一般,每日只能無聊的翻看寫醫書之類的,都是楊廣不客氣的從榮華的書房裏拿來給自己解悶的,之前為了給張嫣治病,也曾看過不少醫書,但是榮華這裏的醫書比集市上賣的一些常見的醫書要不知道珍貴多少倍,甚至有很多是難得一見的孤本。
蕭钰好奇的問正在給自己診脈的榮華,“榮大夫,你這些醫書是哪裏來的?”
搭在蕭钰手腕處的手指微微一僵,榮華擡起頭來給了蕭钰一個溫和的笑,“都是祖上傳下來的。”
蕭钰贊嘆道,“難怪榮大夫你醫術如此精明,想不到竟然出身在行醫世家。”
“也算不上什麽行醫世家,不過是小門小戶,不足挂齒。”榮華垂下眼睑,遮住了眸子裏的一片黯然。
正好楊廣進來,榮華擡手,溫和的笑道,“小姐的傷勢恢複的很快,比我想的還要好一些,楊公子大可以放心。”
“有勞榮大夫了。”
榮華不在意的一拱手,帶着藥箱退出去了,蕭钰看着楊廣一雙清冷的眸子,“可曾查探出什麽來?”
“出身倒還是清白,只不過之前有個哥哥,好像是西梁宮裏的人。”楊廣的眉頭不經意的挑了一挑。
蕭钰一雙桃花眼微微眯起,似笑非笑的看向楊廣,“莫不是西梁皇宮裏派來尋找——唔。”
楊廣将手中的一塊蜜餞塞到了蕭钰的嘴裏,封住了蕭钰接下來的話,蕭钰氣鼓鼓的将嘴裏的蜜餞咽下,楊廣拿起帕子将手指上的蜜汁輕輕擦拭幹淨,“你怕苦,多吃點甜的。”
蕭钰氣結。
在床上懶懶的躺了一周,蕭钰倒是覺得自己胖了幾斤,榮華又給自己配了一個喚作洛水的婢女,方便照顧蕭钰的衣食起居。
吃過晚膳,已經一周不出房門的蕭钰由着洛水服侍着走出房門,蕭钰深深的吸了一口門外的空氣,在心裏默默發誓,以後再也不當靶子了,去他妹的春秋大義。
榮家的園子布置的倒是十分的素雅,園子裏面種植的都是一些藥草,有笛聲傳來,蕭钰屏退了洛水,只身一人循着笛聲來到了一處水池邊,正看見榮華拿着一支碧玉笛子,眼神望向不知名的地方,在吹奏一支不知名的曲調,雖然榮華的臉色十分平淡,但是曲調中的憂傷太過明顯,記載的全是濃重的思念。思念太過濃重,以至于這笛聲都有些承載不住。
聽到掌聲,榮華回過頭來,看見蕭钰,溫和一笑,“晚上風大,钰姑娘身上還有傷,怎麽出來了?”
蕭钰不在意的笑了笑,往榮華的身邊坐下,聞到了一股藥草的香味,很淡,很溫和,“在床上躺了一周,實在是太悶,出來走走,剛剛吹的是什麽?”
“不過是家鄉的小調罷了。”榮華收起笛子。
“榮公子可是在思念什麽人麽?”蕭钰好奇的問道。深秋的夜風涼涼的打在蕭钰的身上,蕭钰緊了緊身上的披風。
榮華将身上的披風解下,披在蕭钰的身上,蕭钰感激一笑,“家裏遭遇了強盜,只剩我一個活口,不過是看着今晚的月夜,有些懷念家裏人罷了。”
蕭钰擡頭看了看今晚的月色,不知道為何響起來之前在張家生活的時候,一家人也常常在院子裏邊賞月邊吃飯,仿佛又聞到了那熟悉的粽子香,也不知道舅父舅母可好,還有張嫣的病也不知道怎麽樣了,張風因為劉姝雲的事情到底受到了多大的牽連?
蕭钰将手輕輕搭在榮華的肩上,良久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