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血玉冰涼

雲裳從袖中掏出一方帕子，将裏面的蜜餞交給蕭钰，“玉玲珑那邊的事情公主無須擔心，前些日子，玉玲珑傳來消息，說是一切已經打點好，人手也招夠了，只待公主一聲吩咐了。”

蕭钰取過蜜餞，蜜餞甜膩的味道蓋住了滿嘴的苦澀，蕭钰滿足的眯起眼，“開張的事情先不要着急，這些日子，需要的是在長安城內打出名氣，這樣，雲裳，你準備好筆墨紙硯，今天晚上我會将計劃一一寫在紙上，你讓玉玲珑按照我的吩咐去做，有不妥當的地方，讓玉玲珑再給我消息。”将最後一塊蜜餞丢進嘴裏，蕭钰伸了個懶腰，“雲裳，在這邊呆的太久會引起皇上的懷疑，你先退下吧。”

雲裳點點頭，蕭钰将帕子交回到雲裳手中，“蜜餞很好吃，難為你有心了。”

“這蜜餞不是奴婢準備的，是晉王殿下知道钰公主要吃藥，特意交給奴婢的。”雲裳笑道。

嘴裏甜膩的味道一點點的滲透到心裏，蕭钰的嘴角不自覺的彎起，“我知道了。”

不多時，牢頭就送過來蕭钰所要的筆墨紙硯，神情很是恭敬，蕭钰拒絕了讓牢頭親自給自己磨墨的提議，只留下一盞燭臺，若說這長安城中，最不缺少的就是青樓，想要發展成長安城內最大的青樓，構造出一個強大的間諜組織，談何容易，更何況，還要避開各方勢力的眼線，這——

蕭钰的眉頭凝成了一個疙瘩，如何才能避開衆多勢力的眼線，又能吸引到長安城的達官貴人呢？像朝廷重臣，輕易是不敢去青樓的，楊堅崇尚節儉，青樓那是一等一的銷金窟，萬一被人彈劾上一本，沒有官員願意冒這個風險，常去青樓的無非就是一些受寵的家奴，還有不成器的纨绔子弟，再者就是商賈之人。

有些氣惱的放下手中的筆墨，在牢房裏來回踱步，月光輕輕的掃進了牢房，帶來了一室的光輝，将眼前的一切織上了一層不真實的色彩，蕭钰只覺得如醍醐灌頂，既然避諱彼此的身份，那幹脆就不要露臉，就如同前世的假面舞會一般，每個人都帶上不同的面具，只是那面具下面不知道隐藏的是怎樣的一副嘴臉了。

最重要的問題解決了，再者，就是名氣的問題了，下個月的十五就是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賽，整個長安城內的青樓都會選出自己樓裏最得意的姑娘來進行參選，一旦獲選，不光是被選女子的身價會倍增，連帶着整個青樓都會水漲船高，從留君醉帶出來的清月，蝶舞皆是一等一的女子，只是這奪魁，只怕自己還得用些手段才是。

蕭钰将寫好的紙張收好，放在自己懷裏，剛剛收好，伴随着清脆的銀鈴聲，門鎖被卡擦一聲再度打開，紅色的身影閃身而入，牢頭的臉上笑得幾乎能滴出油來，這西梁的钰公主果然非一般人能比，先是皇上最寵愛的義成公主，眼下又來了右衛大将軍，牢頭覺得自己鯉魚躍龍門的時候到了，只要伺候好眼前的蕭钰，何愁今後沒有榮華富貴，當下就對宇文化及表了決心，“大将軍放心，小的一定會好好照看钰公主，钰公主要是少一根汗毛，小的提頭來見。”

宇文化及淡淡說道，“你先下去吧，我有話要跟钰公主說。”

“是是是，大将軍有什麽吩咐，盡管叫小的，小的就算上刀山下油鍋，都把您這件事給辦妥當了。”關好牢門，牢頭哼着從青樓裏聽來的小調，優哉游哉的離開了。

蕭钰有些無奈的扶額，“大将軍來找钰兒有什麽吩咐？”

宇文化及眯起一雙不輸風情的狐貍眼，笑眯眯的說道，“只是聽說你被父皇關進了監牢，來看看你罷了。”

“看完了？請回——”蕭钰不客氣的往牢門外一指，宇文化及卻是大喇喇的往蕭钰床上一坐，一張雌雄莫辯的臉上挂着一絲神秘莫測的笑意，“钰兒，這次你想到脫身的辦法了麽？”

“沒有，但是我相信他一定會救我出去。”

“若他不能呢？”

蕭钰直視宇文化及的雙眼，眸中滿是堅定的神色，一字一頓的說道，“他一定能。”

宇文化及無奈的笑道，“钰兒，你太過自負，你可知道，知道你被關起來之後，誰第一個來找我的麽？”

蕭钰遲疑的說道，“不是晉王？”

“是程及，钰兒，你可曾記得程及？”宇文化及的眸中劃過一抹哀傷的神色。

蕭钰的腦中慢慢浮現出一張黢黑真誠的臉，“是小包子身邊的那個侍衛？”

“沒錯，你刺殺太子的事情已經傳遍整個京城，雖然楊廣暗中操作，誤傷的傳言也不再少數，但是沒有幾個人會相信你是誤傷，除非皇上金口玉言，程及昨夜随同宇文衍去見皇上了。”

蕭钰的心中泛起了驚濤駭浪，一把抓住宇文化及，美眸中不自覺的盈滿了鹹澀的淚，啞聲說道，“宇文化及，你答應過的，你答應過會保住小包子的，這還沒到五月，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宇文化及将蕭钰拉開，紅衣上被尖尖的指甲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抓痕，“钰兒，小包子沒事，只是你知道他為你付出了什麽樣的代價麽？”

宇文化及的雙手按在蕭钰的纖細的肩膀上，“你可知道父皇為何會留下小包子的性命，父皇一世英名，養虎為患的後果怎麽可能不懂。程及昨天來找我的時候，已經将一切告訴我，血玉在你的手裏，钰兒，答應我，無論如何，都不要将血玉交出來，這将是你最大的籌碼。”

蕭钰的淚控制不住的滑下，早就猜到了，自己早就猜到了，那個孩子，對自己這麽信賴，這樣做的後果，他不是不懂，楊堅一旦知道血玉不在宇文衍的手中，那麽宇文衍就失去了一切價值，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在蕭钰的腦海中不斷浮現，肥嘟嘟的小包子天真笑着，嘴角旋起的酒窩，似乎還能聽到他在喊自己钰姐姐，這個孩子只剩下不到半個月的性命了麽，蕭钰只覺得懷中的血玉一片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