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崩掉
牽手作戰失敗的蘇影略顯尴尬，她關掉了音樂，低沉的聲線沙沙啞啞，透露着隐隐的希冀，“你還沒考慮好嗎？”
氣氛驟然壓抑，白幕小心翼翼地瞟了下蘇影微紅的側臉，流蘇耳環泛着淡淡晶瑩的光。
“學……學姐，你值得更好的不是嗎？”白幕咬着嘴唇，艱難地說出了這句藏在心底很久的話。
“你答非所問，其實已經是考慮清楚了。”
蘇影驀然停了車。
寂然的車裏，她的鼻翼抽了抽，像是花光了所有的力氣，側過頭凝視着怯然抿唇的白幕。
那晃動着瑩光的眸裏有深情、有難過、有茫然有不解。
“我可以抽根煙嗎？”蘇影依舊溫柔，這次卻像是自問自答。
她修長的手指挑出一根煙，車窗降下，她就靜靜地吸着，眼角是落寞，連帶着夜色都孤獨起來。
白幕弱弱的抱住車裏的靠枕，縮着頭，什麽也不敢說，她很清楚，學姐難過了。
“我以前看過一本書，叫《愛與孤獨》，裏面有一句話，每次想你的時候，我都會想起來：家裏養的花自殺了，遺書裏寫道——這一生不愁吃穿，唯獨缺少愛和陽光。”
蘇影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眸裏閃動着點點淚光，“我也很想去擁抱別人，想念別人，可是你那麽絢爛地撞入我的生活，你就是我的愛和陽光啊。你告訴我，我該怎麽忘記你……”
“學姐，對不起……”白幕第一次看見學姐哭，想要伸手給她個擁抱去安慰，又怕她誤會更不忍心耽誤她。
怔怔發呆，茫然不知所措。
她不說還好，一說，碩大的眼淚從蘇影凄美的臉龐紛紛滑落，梨花帶雨，止也止不住。
“學姐，感情的事，我無能為力啊。我也嘗試過去喜歡你，可是我的心……它不聽使喚。有個哲人曾經說過一句話，及時止損是成年人最正确的選擇，也是情感世界裏最明智的決定。你不要這樣子，我真不想傷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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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幕小聲地說着，香煙嗆得她喉嚨一陣難受，劇烈地咳嗽起來。
她打開車窗，伸出頭想呼吸新鮮空氣。
眼角的餘光一不小心就瞥到前方一道火紅惹眼的身影。
居然是姜若！
那高挑挺直的身姿，傾國傾城的笑容，從頭到腳藏不住的女王氣質，化成灰她都不會認錯！
白幕的小臉霎時就變得沒有血色。
因為視線裏的姜若并不是一個人，她燦笑着，親昵地攙扶着一個風姿綽約的女人上了車，兩人神情暧昧又關切，黑色的豪華轎車铮亮铮亮的而且寬長得離譜，她分不清楚那是勞斯萊斯幻影還是別的什麽牌子，反正她現在很生氣！極其生氣！
難怪這麽多天都沒找她，原來……是去鬼混了！
無名火熊熊燃燒，填滿胸臆，白幕做夢也想不到，現世報來的這麽快。
她剛勸學姐及時止損，自己眨眼睛就被綠了？
一種二十六年人生裏從沒有過叫做嫉妒夾雜被背叛的惱怒情緒從她的腳底板一直沖到腦門。
白幕咳嗽的更加痛苦了，胸口像是被石頭壓着。
她的心緊緊揪住，咳的眼角都流出了眼淚，她分不清是煙味熏的還是心裏在淌血……
武林廣場邊上的花樣年華KTV裏，王潔、趙珊珊、楊冰等人已經點好啤酒、瓜果零食，在叽裏咕嚕地聊天。
等蘇影和白幕出現的時候，包廂裏的氣氛居然直接降至冰點。
蘇影無精打采，似有淚痕；白幕更是雙眼無神，神情落寞。
“就那麽一會兒的功夫，你兩之間都發生了啥？”趙珊珊目瞪口呆，拉過白幕冰涼的小手，捂了捂她的額頭，“發燒了？着涼了？”
白幕掙脫，低着頭不答。
這時候包廂裏響起許志安的歌：想着你的臉，空虛的臉，麻木的走在崩潰邊緣，我需要可以，流淚的花園，灌溉這朵枯萎的諾言……最心愛的情人，卻傷害我最深，為什麽你背着我愛別人，女人天真的眼神，藏着冷酷的針……
“為什麽你背着我愛別人……”
白幕的身體像是被電流燙過，腦裏突然有根神經斷了，二話不說，拿起酒瓶咕嚕嚕地猛灌，吹完，在在場一群人駭然莫名的眼神中，拿起話筒，聲嘶力竭地跟着唱。
“女人天真的眼神，藏着冷酷的針！人生看不清卻奢望永恒！哦~軟弱的靈魂！已陷入太深！為什麽你背着我愛別人！！！”
白幕邊唱邊眼角挂淚，她那已經不算唱歌，只能算是吼。
蘇影看傻了，我失戀還是你失戀？
怎麽反應比我還大。
王潔從來沒見過白幕這般失态，抽泣的小臉因為某種她們不了解的情緒而變得一陣紅一陣白。
白幕唱完繼續灌自己，趙珊珊來攔她，被她倔強地推開。
眼睛紅紅的她搖晃着啤酒，連續唱了《背叛》、《你的眼睛背叛了你的心》、《癡心人》、《愛我就別傷害我》、《一千個傷心的理由》、《可不可以不勇敢》、《為什麽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離別》……
“小白今天發什麽瘋？”
楊冰奪話筒的時候被白幕硬硬生地按了下來，小綿羊發起狠來居然挺厲害。
“木吉啊~”趙珊珊磕着瓜子，看着在她眼前晃來晃去，七扭八扭就是不倒的小白，無奈攤手。
“看來平時壓抑太久，今天爆發了。”王潔愕然地呲了呲牙，眼看白幕的小手伸向了高濃度威士忌酒瓶，心疼地大叫道，“姑奶奶啊，你要是吹了這個，保證你送醫院ICU重症病房~”
“我去，小白發癫啦！力氣這麽大~你們幾個愣着幹嘛，快來幫忙~”王潔奪不過酒瓶子，趙珊珊和楊冰幾人一激靈，立馬哎哎叫着加入了搶奪戰。
三個娘們齊心協力，總算制服了酒後發狂的白幕。
“你們幾個臭女人，算不算我的好朋友，居，居然不讓我喝酒~”
白幕踉踉跄跄地倒在沙發上，全身通紅，眼睛阖着，嘴裏亂亂嚷着什麽聽不懂的話，估計是後勁上來了，講着講着就沒了聲音。
估摸着是睡着了。
這時候，一直冷眼旁觀的蘇影哐當一聲抓起一瓶啤酒猛倒，嗆得眼淚都流出來，還是不管不顧地拿起了話筒……
《獨角戲》、《癡心絕對》、《後來》、《純真》……
王潔三人傻眼了——這都是啥和啥啊？
這兩人到底怎麽了？
一場多年不見的老友相逢，搞成了這副尴尬的局面。
當言承旭的《我是真的真的很愛你》唱至高潮的時候，喝了不少酒的蘇影對着話筒狂吼了一句：小白，我是真的真的很愛你啊~
說完，就蹲在地上掩面哭了。
趙珊珊等人無聲地面面相觑，王潔走過來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慰，“學姐，唱累了吧，快去歇歇……”
“我沒事，抱歉失禮了。”
蘇影揚了揚脖子站起來，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禮盒，打開，晶光閃閃的項鏈在黑暗中發着璀璨的光。
她朝着白幕走過去，從後面抱住她，擺正，在白幕呢喃不醒、神志不清的狀态下，将項鏈給她戴上。
“我走了，你們照顧好她。”
蘇影苦笑着揮了揮手，深深地看了白幕一眼，神色無比落寞地離開。
“癡情的種子呀……”楊冰幽幽一嘆。
“老癡情，老可憐了，看的本小姐老心疼了。”心疼的趙珊珊嘴裏塞進了雞爪。
“學姐也是不容易啊……”王潔啜了一口酒，感同身受起來。
“本神探明察秋毫，我估計學姐今天表白被拒了。”楊冰八卦之心燃燒，自信地蓋棺定論。
“放屁，你沒看小白那副德行，跟死了老公一樣~”趙珊珊叉腰持反對意見。
“她哪裏來的老公……這是一個懸案。等她清醒了咋們再來扒~”王潔壞壞地笑了起來。
“好的呀好的呀。”三個沒心沒肺的基友，俱都露出了一副八卦記者奸計得逞的神情。
三個人開始唱歌，被搶走的歌，一個都不能跑……
時間很快轉到了淩晨一點。
白幕吐了兩次後總算清醒了些。
老嚴的電話她都接了兩次，要不是王潔以寝室長的項上狗頭擔保，老嚴早就殺過來了。
一股惡心的暈吐感又湧上來了。
白幕這輩子就沒喝過這麽多，東倒西歪地沖衛生間吐去了。
這時候她的手機響了起來，坐在沙發上吃東西的趙珊珊本不想接，奈何對方已經狂打了無數個，不厭其煩地接住，語氣不善道，“喂~”
“嗯？你是誰？白幕呢？”
“你又是誰，三更半夜的，打什麽電話啊你？”趙珊珊酒勁上來，也不客氣。
“我是……我是她的朋友，可以叫白幕接電話嗎？”對方的聲音遲疑了下。
“哦，小白喝多了，在吐，呵呵，你要一起來玩嘛？”趙珊珊傻乎乎地打了個酒嗝。
“她喝酒了？……你們在哪？”對方的聲音瞬間冷至冰點。
“哦，我們在花樣年華KTV520包廂呢，挂了啊。”趙珊珊晃動着腿，一點都不放心上。
十分鐘後，砰的一聲脆響，520包廂的房門被推開。
随之，一道極其豔麗的曼妙身姿撞入楊冰等人的眼簾。
紅色的高跟鞋，紅色的晚禮服長裙，大腿根部就岔開的分線露出一雙筆直修長的無敵大長腿。
精致到極致的絕美容顏布滿寒霜。
在楊冰“挖槽，絕世大美妞”的驚嘆聲中，姜若輕飄飄地避開了她伸來的搭讪之手。
冷冷瞥了衆人一眼，高高在上帶着極強疏離意味地從牙齒縫裏蹦出一句，“白幕呢？”
被她強大的氣場所懾，嘴裏叼着薯片的趙珊珊，木然地指向了衛生間的方向。
姜若昂着頭竄進，豐腴的胸脯跳動着紅色的火焰，高跟鞋在地面上聲勢逼人地踩踏出噼裏啪啦的聲響。
“窩日，太美太飒！老娘我腿軟~”王潔傻癡癡地放下了話筒。
吐得腿腳無力的白幕剛打開衛生間的門，就撞上了凜若冰霜，雙眼噴火的姜若。
“姜……姜若。”白幕傻愣愣地瞪圓了美目。
女魔頭……
她，她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的……
“跟我走。”姜若不由分說地攥住她猶自挂着水珠的冰涼小手。
掌間傳來燙人的溫熱，白幕淩亂的腦中想到什麽，憤怒地用力甩開，尖叫，“放開我！你這個騙子！”
“騙子？”姜若擡了擡好看的眉梢，瞳孔微眯，“我騙你什麽了？”
“你……你……”被姜若逼迫的眼神注視，白幕又羞又怯。
但是向來酒壯慫人膽，她深吸了一口氣，勇氣陡然一增，冷笑道，“摟着別的女人開心吧？”
“你在吃醋？”姜若僵了幾秒，本來冰冷的面容，漸漸蕩漾開甜死人的笑容，“白幕小姐，你是在吃醋對嗎？”
“你……你……”白幕的脖子紅到了極點，像是被熨鬥燙過，想了想，甕聲甕氣道，“你有種出軌，就不要被我發現！”
“你果然在吃醋。”姜若嘴角的笑容愈發燦爛迷人，拂了拂散落的長發，了然道，“培訓你是怎麽過的？居然連柏歐集團的董事會主席韋女士都認不出來？我今天和她一起參加了一個晚宴，送她回家呢。她都三個孩子的母親了，你的小腦瓜在想什麽？”
“啊……哦……”白幕紅着臉低下了頭，她在跟我解釋，在跟我解釋……
一股甜蜜的滋味像是天籁之音般洶湧襲來，鳥兒在頭頂歡呼，黑暗的世間仿佛一下子就絢爛了起來。
開心，好開心啊~
咦？我為什麽會開心？
“傻瓜。”姜若寵溺一笑，在她微濕的唇上柔柔嘬了下。
心情驟然好到爆的白幕怯怯地低着頭，任由姜若握住她的小手，在王潔等人瞠目結舌，小嘴微張的神情下，飛快地離開了520包廂。
“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王潔目瞪口呆。
“草！奸.夫.淫.婦！”楊冰咬牙切齒。
“啊，好一對狗女女！”趙珊珊大腦終于轉過彎地大叫了聲。
“唉，畜生啊，別讓她兩跑了啊~”
一陣雞飛狗跳……
等王潔等人追下來的時候，只看到瑪莎拉蒂GX豪華轎車沖天而起的黑色濃煙尾氣。
車裏，姜若的眼神不經意間釘在了白幕脖子上的項鏈，笑容晏晏的臉上霎時沉了下來，“別人送的？”
“啊……什麽時候多出來的？”白幕茫然地轉了轉頭。
“柏歐給你的工資不夠高？”姜若眼眸裏閃着凍人的寒芒。
“……”白幕紅着臉望着她。她不知道怎麽解釋。
“你還喝酒？”姜若湊了過來，如老虎撲向小羊羔。
“……”白幕懦懦地縮着，揪着裙子的小手煞白煞白。
“晚上別想回家了。”
姜若猛踩剎車，俯過身，用嘴叼住了她盈盈的唇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