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麥子柒

傍晚，學校附近城中村的小出租屋——

一道纖細的身影，嘴裏叼着半塊兒餅子，一邊掏鑰匙開門，一邊含糊不清的打着電話——

“……爸，你放心，我不考研是因為我現在的履歷足以找到好工作，沒那個必要啊，我不是擔心錢，你別瞎想，哦對了，我晚上還有個系裏的活動要參加，我先挂了，回頭再打給你。”

麥子柒挂上電話，門也開了。

筋疲力盡的靠在門上，長長的松了口氣，卻懶得半天都不想動，打電話的時候故意裝出來的生龍活虎的勁頭頓時沒了。

一邊上課，一邊參加社會實踐，還要做畢業論文，再同時打着三份工……對他的身體而言，已經是極限了。

許久，才擡起酸困的手，翻了翻包，裏面除了打工休息的時間、忙裏偷閑帶去看的書之外，還有個信封，是今天系裏給的，麥子柒當然知道裏面是什麽，可是還是忍不住又打開看了一遍——

保研申請書！

下午，系主任說……就憑他的成績，保研一點問題都沒有！

……不過，爸爸如果知道他剛剛打電話拒絕了，會不會打斷他的腿？

一張申請書，單薄的一張紙，放在手裏看了又看、愛不釋手的摸了又摸，最後……麥子柒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唰唰”的撕成了幾片！

他不是不想讀研，可是做人嘛，哪能什麽都如意呢？總要背負點責任吧！

爸爸的廠裏效益越來越不好了，開始提倡工人們早點內退，累了大半輩子，他也想讓爸爸早點休息，可退休給的工資太少了，爸爸身體也沒有年輕的時候那麽讓人放心，也到了各種小毛病像雨後春筍一樣紛紛冒出來的年紀，卻堅持不讓他回去工作，一心想着讓他在大城市出人頭地……

早點工作，早點賺錢，争取明年租一個大點的房子，把爸爸接來一起住，才是正經事兒！

腦子裏的思緒和疲憊一起，變得像一團漿糊，渾渾噩噩……偏偏這時候，手機又響了！麥子柒沒看就接起來，估計又是爸爸不安心的碎碎念——

“爸，怎麽了……”不想讓親人擔心，不管在外面多累，每次一接家裏的電話，麥子柒的口吻立刻又變得朝氣滿滿，可是電話那邊的聲音卻讓他一愣，連忙改口，“哦，李叔叔，您好！請問有什麽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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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叔叔是他教的一個女高中生的父親，聽說是在大企業做高管的，真好啊……要是自己有一天也能有那麽好的條件，就可以把爸爸安心接來，讓他住大房子、車出車入，吃好東西，不用那麽受罪了……

“小麥啊，有點事兒想跟你談……”

随着電話那邊的訴說，麥子柒的嘴巴越長越大——

“什麽？洛氏！？洛氏要我？”

另一只手裏，撕成碎片的申請書不知什麽時候散落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