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酸儒和天仙
《傳媒》和《娛周刊》在銷量上一直有的一拼，但是《傳媒》的官方微博經營得要比《娛周刊》好太多。在這個信息高速發達的時代，光八卦觸角靈敏不行，還得裝得了萌賣得了腐。在這點上，《傳媒》積累的關注就不少。
梅雪答應讓白懷瑾上《傳媒》也是考慮到網絡這點。畢竟以白懷瑾目前的程度，也只能算是個網紅，沒了網絡上的關注度和粉絲，想在紙媒上争人氣，還是有些難度的。
《傳媒》的專訪很快就結束。梅雪想請對方一起吃頓飯，卻被告知還要去進行另一份采訪，于是只好作罷。
送專訪的記者們離開，梅雪回到辦公室，白懷瑾正站在咖啡機前接咖啡，看到人回來，轉身遞了過來。
梅雪有些吃驚，遲疑地接過咖啡。
其實白懷瑾長得是真的好，雖然不像霍璋跟程既明是從模特出道的，所以穿什麽衣服都像衣架子能夠撐得起來，但是他看起來身材還是比較标準的。而且，因為眼神清澈，又經常對人微笑，從氣質上就顯得比娛樂圈現在新推出的男藝人要容易令人生出好感。
也難怪，不管是向來難以接近的霍天王，還是圈子裏脾氣出了名差的徐寶璐都願意跟他親近。
“梅姐，我這就去影視城了，要是有什麽事，給棠棠打電話就好。”
梅雪應了一聲，直到人從門口走出去，這才突然想起來自己忘了把白懷瑾的事告訴程既明了。
*****
《青天案》劇組的戲已經拍攝了大半，接下來大概還需要為其一個月的拍攝，就能全部殺青了。按照行程來看，今天就會有人殺青，是老牌影帝高聞天。
因為上午沒有戲份，霍璋到影視城的時候已經差不多十點了。片場的工作人員看到他，大概是因為心情很好，都忘了霍天王從來是不怎麽搭理人的，笑着打了聲招呼：“霍哥，高老師今天殺青，陳導說了晚上一起吃頓飯，給高老師送行。”
換從前，霍璋一般是不會回應的，最多是點個頭。那工作人員打完招呼，想起霍天王一貫的清冷脾氣，正吐舌頭，就聽見霍天王開了口：“白懷瑾來了嗎？”
“白……哦，就是陳導說的那位要來客串演出的藝人？之前聽陳導說要等十一點左右才能到，因為早上需要接受一家媒體的專訪。”
話音才落，就聽見從不遠處傳來車輪摩擦地面的聲音。霍璋回頭，一輛有些眼熟的小車已經停在了他車子旁邊的空位上。
車門打開，唐棠棠先跳下車，看見霍璋，脆生生喊了一聲“霍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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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璋點頭，看着從後車門那下來的白懷瑾，唇角微微一揚，很快收斂。
白懷瑾見着霍璋其實有些尴尬。
在巴黎的那晚很亂。不管是那幾個吻，還是他說的每一句話，白懷瑾其實心裏頭一直努力壓着，不敢去想得太仔細。然而，看到本人站在眼前，他還是沒來由地想起那個溫軟的濕潤的吻，還有鼻息間略顯粗重的呼吸，跟腰上有力的臂膀……
“霍哥……”白懷瑾咳嗽兩聲，壓下面上的潮紅，“霍哥是剛到麽？”
“嗯，剛到。”
兩人一前一後往片場走。進了片場才發現，正好在拍攝高聞天和程既明的一場對手戲。
高聞天所飾演的包拯，正在升堂。驚堂木一拍，受驚的疑犯一個哆嗦，跪在了地上。
緊接着應該是程既明上前，将自己的臺詞，意圖幫疑犯推翻罪證。結果程既明往前一走，才開口，錯了一句詞。
片場裏漫長一片靜寂。
誰都知道，陳嘉尚的脾氣已經快毛了。昨天之所以一直拍到淩晨，這才陸陸續續收工，就是因為女主演和程既明對戲的時候總是出錯。
倒不能說程既明的演技差，他只是并不擅長記大段的臺詞。偏偏他演的這個錦毛鼠，臺詞量是整部電影裏頭，僅次于高聞天的包拯。
記不住臺詞的演員，太容易出現各種問題。
“再來。”陳嘉尚的臉色很不好，扭頭問助理要水壺的時候，一眼掃到霍璋，又下意識多看了一眼，就發現了站在霍璋身邊的人。
“先休息幾分鐘！”他忽然喊了一聲，從監視器前站起來，幾步走過去。
“來了？”
“陳導。”白懷瑾笑着跟陳嘉尚打了聲招呼。
片場裏原本就有人注意到了跟着霍天王過來的這個年輕人。這段時間網上的熱鬧，他們可沒少看，更別提淩晨躺下前随手刷了個微博，被滿屏幕的這張臉刷屏，這會兒要想認不出來也難。
陳嘉尚笑容滿面地上下把人打量了一番，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長得不錯，挺符合我想的形象。這個角色臺詞不對，心裏會不會覺得不高興？”
“我從前沒有拍過陳導的任何作品，陳導會有顧慮是很正常的事。小角色也有戲，說不定陳導會因為這個小角色，以後允許我加入這個團隊，一起合作一部戲。”
白懷瑾的回答有些出人意料。
大部分的年輕藝人，在面對知名導演的類似問題，都會很謙遜的回答“高興”。但是白懷瑾沒有。他用另外的角度，巧妙地回答了陳嘉尚的問題，并借此機會提出再次合作的請求。
陳嘉尚有些高興，回頭走到監視器前，順便對着就坐隔壁的高聞天壓低聲音，說了句道：“老高，這孩子是個好苗子，你等會兒盯着些。”
*****
白懷瑾客串的這個角色，是個只有六句臺詞的酸儒。說他酸，是因為這個書生在劇情中，是個寧可餓死也不願将身邊的書賣掉換錢的設定。六句臺詞裏，四句是長臺詞，之乎者也不斷，有一定的背誦難度，還有兩句相對簡單一些。
等他換好服裝從出來的時候，程既明的那句臺詞終于順利過了。
稍微調整下場地，一上來第一幕戲，就直接是書生的屍體被擡上衙門。
通常不光是藝人還是群演，很不太喜歡演死人，畢竟覺得晦氣。白懷瑾看起來倒是不怎麽在意，一上來就躺倒好像也無所謂，只是看到扮演展昭的霍璋從他身邊經過時那個複雜啊的眼神，他的心就猛地蹦了下。
還好，這幕戲過得很順利。程既明沒有再說錯臺詞，高聞天和霍璋的氣場也很足，就連充當屍體的白懷瑾，也敬業到在鏡頭掃不到的時候，也努力放緩呼吸。
遠遠看去，那裏好像真的躺着一具屍體。
陳嘉尚喊着轉場的時候，白懷瑾剛剛從地上坐起來，還沒來得及說話，霍璋已經将人拉了起來。
指腹撫過掌心，白懷瑾愣了愣，随即咳嗽兩聲別過頭去。
白懷瑾的六句臺詞拍得很快。
他是個很神奇的藝人。單從形象上來看，和這幾年流行的奶油小生差別不大，但是到了鏡頭前，場記板打下的瞬間，他整個人的氣場就會變得不同。
如果有粉絲這時候在現場，一定會發覺，如果說昨天晚上那個在最後驚鴻一瞥出現的琴音飄逸溫雅，那眼前的宋朝書生，根本就是個呆板固執甚至冒着酸氣的家夥。兩者之前，除了那張臉，沒有一絲一毫相像的地方。
如果可以的話，陳嘉尚很希望能夠把白懷瑾的戲份全都剪輯成視頻，然後扔到網上去。他很想看看，這孩子的粉絲看到這段視頻，看到和自己印象中的偶像完全不同的角色，會是怎樣的反應。
不過可惜，白懷瑾并不是主角。一個只有六句話臺詞的小角色，也實在沒必要提前在網上預熱。
陳嘉尚心裏想着難免對這個現實覺得有些惋惜。任何一個惜才的導演，碰到這種情況，都會覺得嘆息，但這個圈子就是這麽現實，好的長相也許能為一個人帶來希望，但不一定一路順風，途中的風風雨雨能闖過的是英雄，将來必然大紅大紫，不能闖過的雖然不是狗熊，卻也恐怕要走一段漫長的曲曲折折的路。
“懷瑾啊，”陳嘉尚越想越覺得可惜，拍了拍白懷瑾的肩膀，“你留個聯系方式給我，以後有機會，我們好好合作一場。下次，臺詞就不是六句話了。”
白懷瑾笑眯眯地看着他，聞言從唐棠棠那裏拿過手機，跟他交換聯系方式，末了笑道：“那先謝謝陳導了，以後有機會，希望能參與陳導的作品，跟着陳導和老師們多學習學習。”
別人說這話，聽着總讓人覺得像是在奉承，可大概是白懷瑾一臉無害，說話時的語氣也不顯得恭維，陳嘉尚聽了心裏有些舒服，于是大手一揮，提出晚上帶着他一起參加高聞天的殺青宴。
*****
影視城附近的酒家，大多不是特別高檔，但是劇組聚餐什麽的，通常也是夠了。
陳嘉尚讓副導演在附近找了家比較幹淨衛生，菜品也不錯的酒家，在拍攝完今天計劃的戲份後，拉着一個劇組的人直接殺向了餐桌。
菜稱不上最好，但聚餐什麽的也就夠了。副導演還特地囑咐老板買了新鮮的魚蝦回來，好好地煮了一桌的菜。
所有人吃得滿嘴是油，酒水也喝了不少。鬧哄哄的，還有人到處在敬酒。
《青天案》劇組工作人員人數龐大，陳嘉尚借着給高聞天送行為名頭，讓員工們放開肚皮好好吃了一頓，但也不會讓藝人們坐在樓下跟着一起鬧騰。老板專門在樓上整了個包廂，十二人的大圓桌，滿滿坐了一桌人。
都是圈子裏比較有名氣的藝人，在外尤其注意形象，更別提和外頭那些一樣喝得爛醉這種事不能幹。萬一喝了些酒，出門上個洗手間，被粉絲或者媒體看到拍了照片，往網上這麽一傳，那就有的看了。
“老高！來來來，喝酒喝酒！”
陳嘉尚嗜酒，但是在拍攝期間滴酒不沾，可中國人酒桌上勸人喝酒的本事自然是丢不掉的。高聞天的酒杯裏倒着葡萄酒，看到陳嘉尚樂呵呵地拿着一瓶五糧液就要往自己酒杯裏倒，他拿起酒杯往旁邊避了避：“喝點雪碧把自己喝醉了？我這裏頭倒的是幹白，你自己看看手裏頭拿的是什麽？”
陳嘉尚愣了愣，湊過去在他酒杯上聞了聞，嘿嘿一笑：“忘了忘了，看顏色差不多。”
高聞天也不客氣，回了他呵呵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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