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重拍《蜻蜓》
《胭脂镖》劇組的剪輯工作在九月份末正式開始。
與此同時開始的,還有各方電影的海外宣傳。因為海外的國際電影節即将開始了,雖然很多電影還達不到在國際上獲獎的資格,但是只要有宣傳的機會,大家都會竭盡所能。
《青天案》和《迷路》同期選擇了海外宣傳。
而這個時候,霍璋才剛剛結束《天境》的拍攝,從國外回來。
《胭脂镖》的拍攝結束得早一些,白懷瑾最近一直在挑選新劇和拍攝廣告中。但工作之餘,他最常做的事,确實回霍璋的房子,一個人睡在他的床上,或是給他充當鐘點工,将整座房子打掃的幹幹淨淨。
湯源最開始有些吃驚,但是很快發現邱赟似乎并不反對這樁戀情。随即也在之後的工作開始配合起白懷瑾來。在送白懷瑾到別墅前,他總是會開着車繞着別墅區周圍轉上幾圈,确認沒有被記者尾随,這才把人送到別墅門口。
這天車子才聽到別墅門前,湯源剛準備陪着白懷瑾進門,就看見好久不見的小周灰溜溜地從別墅裏走出來。下一刻,身邊劃過一陣風,等湯源回過神來,白懷瑾已經“砰”的關上門,不見了人影。
湯源愣在門口,倒是旁邊的小周,顯然已經對這倆人的舉止習以為常,勾過湯源的肩膀,哥倆好地樂呵道:“走吧走吧,這倆人就這樣,習慣就好。我快餓死了,小湯同志快請我吃飯!”
這一邊,湯源被小周半拉半拽地拖上車去找地方吃飯。那一頭的倆人,已經碰上了面。
從《天境》劇組客串完回國後,白懷瑾就連着幾個月沒再見過霍璋。兩地的時差造成彼此都不想在對方應該休息的時間通話,更不用說視頻了。阿道夫·羅蘭對手下每個演員極盡可能地壓榨他們的戲感,每一幀的畫面都要求做到盡善盡美。徐寶璐殺青回國後,更是在白懷瑾面前大呼好累。
但不管怎樣,有勞就有得。
《天境》已經開始了宣傳,前期曝光的海報中,并不是主角的霍璋以一身獵人裝扮,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這個本不是主角的男人,似乎奪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這張屬于東方人的臉孔刷新了很多人對于天/朝男人瘦削羸弱的印象。一時間,《天境》成為了國際電影節得獎呼聲最高的一部作品,其中“最佳男配角”的獎項很多人都認為非這個東方面孔莫屬。
白懷瑾就在這樣的國際呼聲中,把臉書上的海報和相關評論翻譯成中文,轉發到了微博上。
盡管這個舉動,讓邱赟頭疼了很久,但是置頂微博什麽的,分分鐘在向點進他微博的人安利這部還沒上映的電影。
“我看到你的微博了。”
吻着白懷瑾嘴角的唇微微離開,霍璋托着他後頸的手下意識的捏了捏。他無時無刻不在盼着早些殺青回國,但是電影拍攝進度緩慢,他分不出神來請假回國,只好一直等一直等。度日如年四個字,也是在這段日子裏真正體會到了其中精髓。
Advertisement
聽着他的話,白懷瑾突然耳根發紅。
置頂微博上的安利,說實在的完全是出于私心。他就是想要所有人知道,他的男人拍了一部精彩絕倫的電影,就算這部電影段時間內不會在國內上映,他也想要人知道。雖然這樣的舉動有些沖動,也容易引起粉絲的猜測,但是白懷瑾幾乎顧忌不到這些。
可現在,聽到男人提起這件事,他反倒有些不太好意思。
“你要是覺得太高調了,我回頭就把微博删了……”
“沒有。”霍璋彎了彎唇角低頭吻上戀人的唇,“我更希望能把你捧上別人夠不到的地方。”
這個刻板的男人說起情話來,總是突兀地讓人面紅耳赤。
白懷瑾微微仰着頭,兩頰滾燙,不自覺地張開了口。唇舌間的柔軟濕潤,比任何時候都要貼近內心。如果不是廚房裏燒着的水發出蜂鳴聲,他們倆人或許就要抱着不變的姿勢,一直吻到天崩地裂。
白懷瑾還沒緩過神來,只感覺霍璋将他抱在懷中,粗重的呼吸落在頭頂,過了許久這才放緩。
“新劇有什麽打算?”
松開懷抱,霍璋想起在房間裏發現的畫滿了記號和注釋的劇本,忍不住問道。
霍璋回家的時候,看到幹幹淨淨的家具就知道白懷瑾一定進出的頻繁。推開卧室的門,果然在房間裏看到了他生活過的痕跡。白懷瑾很愛幹淨,但是常用的東西一貫喜歡随手放在旁邊。床頭堆着劇本,每一本都寫了注釋,看得出來他真的有在很用心的挑選最合适自己的劇本。
“劇本都挺好的,不過我暫時沒有看到想演的角色。”面對霍璋,白懷瑾并沒有隐瞞什麽。
偶像劇吸粉,但是沒有太多深層次的東西;古裝劇有拍攝基礎,可角色定位和《女帝》重合了;民國戲有市場,只是這次的角色是個盲目的進步學生,一直到死都沒有認清身邊的現實……這些劇本,他都不願意接。
霍璋聞言,從白懷瑾手裏拿過劇本,随手翻了翻,最後阖上。
“如果這些劇本你不想接,那就推掉。”霍璋在這個圈子裏畢竟打拼多年,他給的意見總是很中肯,“《竊心》之後,你接的片子一直以配角為主。我覺得,你應該不想一輩子只拿最佳配角獎。”
沒有人會願意一輩子只能演配角。這也是白懷瑾拒絕那些劇本的原因。
他想要的不僅僅是觀衆的口碑,更是能夠握在手中的獎杯。
*****
《蜻蜓》要重拍了。
這是白懷瑾在拒絕掉手裏所有的劇本後,從邱赟口中聽到的一個全新的消息。
這個消息還沒有對外公布,僅僅只是邱赟從公司高層那兒聽到的一個說法。而這個說法,來源于禀天娛樂的孫修文。
“為什麽要重拍?”
“闫老被确診癌症晚期,重拍《蜻蜓》只是想圓他一個夢。”
此時,禀天娛樂的頂樓辦公室裏,坐在輪椅上的老者抖着手,從孫修文手裏接過了項目啓動意向書。
“重拍《蜻蜓》……”年邁的老者滿臉病容,說話的時候,雙手一直在發抖,“真好,能重拍了,真好……”
孫修文蹲下身子,伸手握住老者的手,與他平視:“《蜻蜓》是部很好的兒童劇。不管放在當年,還是現在,都是很優秀的作品。國內的兒童劇市場還有些欠缺,很需要有跟《蜻蜓》一樣優秀的作品打開這扇大門。闫老,我希望您能作為特邀監制,參與《蜻蜓》的重拍工作。”
《蜻蜓》的導演闫興,是國內第一批知名導演。闫老半生拍了幾十部電視劇,但只有一部兒童劇讓他時至今日也一直念念不忘。那就是《蜻蜓》。
在現在看來《蜻蜓》有太多的不足,小演員演技的拙劣,場景構建的粗制濫造,甚至劇本的低齡化,都讓這部電視劇的受衆僅僅只是十歲左右的孩子。闫老一直有個遺憾,就是沒能讓《蜻蜓》走上更大的舞臺,讓他不僅僅适合孩子看,更适合全家老小一起看。如果沒有禀天娛樂提出要重拍《蜻蜓》,也許這個遺憾,以闫老現在的身體情況,會就這樣帶着離開人世。
“可是這個故事,已經這麽久了,跟不上時代了。”闫老眯着眼睛,試圖把意向書仔細看一遍,旁邊陪着的兒子趕緊遞上老花鏡,低頭幫着一字一句把上頭的內容念給他聽。
“劇本已經反複推敲、修改了三年,相信可以在老故事的基礎上,帶給觀衆全新的,不一樣的《蜻蜓》。”
早在三年前,禀天娛樂其實就已經有了重拍《蜻蜓》的打算。甚至連劇本都已經專門找人反複修改、重寫。
“我父親是您的粉絲。自從他知道您很遺憾沒能将《蜻蜓》推上更大的舞臺,沒能讓這部電視劇成為老少鹹宜的片子,我父親就決心要為您啓動這個重拍項目。”孫修文的聲音裏壓抑着悲傷,“很遺憾,父親沒能等到電視劇重拍的時候就過世了。”
孫修文之所以會回國,完全是因為父親身體不好,回國暫代總裁的位置。但是兩個月前,父親的病況發生惡化,最後救治無效過世了。孫修文現在正式成為了禀天娛樂的總裁,做的第一個項目,就是要完成父親的遺願--重拍《蜻蜓》。
面前的青年流露出平素掩藏在人後的疲态,闫老看着他就像看着自己在國外獨自打拼的孫子,不由地目光柔和,伸出顫抖的手,拍了拍他的肩頭:“拍吧,讓我臨死前也看看,這個故事能有什麽樣子的改變。”
孫修文彎了彎唇:“禀天娛樂前期資金已經全部到位,只等着您同意,我們就可以開始邀請演員了。”
坐在輪椅上的闫老忽然坐直了身子,睜開了渾濁的眼睛:“你都挑了哪些人?”
“除了幾個不重要的角色,其他人物我盡量希望能夠邀請到原班人馬。”
原班人馬。
對于一部十多年前的兒童題材電視劇來說,想要找到原班人馬并不容易。畢竟原版的小演員們十多年過去了,已經都長成大人了。而原來的那些成年演員,還在電視圈或者電影圈混跡的,要麽碌碌無為早早回歸普通人的生活,要麽也已經熬了十多年熬出頭不再接這種題材的片子了。
闫老的兒子顯然有些不相信。
他雖然沒追随父親的步伐,進入這個圈子,但是這些年照顧年邁的父親,也讓他看多了這個圈子裏的人情冷暖。十多年過去了,誰還記得當年參演過的一部沒有造成轟動效果的兒童題材電視劇?
孫修文這個時候,卻露出了輕快的笑意。
“可以的。原班人馬,就算找不到全部的人,我也一定會找回大多數。這件事我父親他籌備了這幾年,我一定會幫他完成,也幫闫老您完成。”
大概是他的真誠和胸有成竹打動了闫老,老者眯起眼睛,渾濁的眼中像是有霧氣漸漸聚攏。
對于《蜻蜓》,闫老有着太多難以言說的深刻感情。這些年身體越來越吃不消了,被确診癌症之後,更是只能依靠輪椅才能出門,一周就要去幾次醫院,動不動就會被送進急救室。如果能在臨終前,再看一眼當年的那群孩子,再看一看他親自一筆一劃寫下的故事被人重新搬上電視。也許,他才能不帶任何遺憾地離開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