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關于師徒（二）
? 巫如慧尋姚不歸，花上十年二十年也遍尋無果，而姚不歸要找巫如慧，只需往人群裏一站，對方自然會尋上前來。
雖然姚不歸不是那麽想找，但也不是完全不想找，加上他徒弟逼得緊，他半推半就地就重出江湖了。
現身不到一天，巫如慧就帶着她徒弟巫盼歸趕過來了。實在太快，快得讓姚不歸來不及反應。
“阿慧，你你你不是還在蘇城嗎？怎麽這麽快就到了？”姚不歸一激動，話都說不利索了。
巫如慧冷冷道：“你不是躲鬼似的躲着我嗎？今日怎麽自己乖乖獻身了？”
“阿慧說笑了。”姚不歸撓撓頭，笑得尴尬。他心想，鬼和巫如慧比起來算什麽？他見着鬼不心虛，可他見到巫如慧會心虛啊！
“哼！”巫如慧冷笑一聲，布滿右臉的深色傷疤看起來分外猙獰可怖，“莫不是你那寶貝徒弟找不到毒獸來向你求助了？”
這時候站在姚不歸身後的姚不回才走了出來，朝巫如慧行了個禮笑道：“晚輩已經找到毒獸了，這毒獸不正是巫前輩您嗎？”
巫如慧皺眉不悅道：“你胡說什麽？”
姚不回道：“前輩将幾種劇毒混在一塊兒撒在那林子裏，模拟毒獸的毒氣。只是晚輩曾在古書上看到過，毒獸一旦養成，身上所帶毒氣除它自身無藥可解。而那林子裏的毒，晚輩卻已有法子能解，所以覺得前輩未曾培養出真正的毒獸。”
巫如慧眉皺得更深：“你是說，你将我下的毒解了？”
“晚輩不才，頗費了些功夫才做出點藥。”姚不回從懷裏掏出個藥瓶，遞給巫如慧，“此藥雖能解毒，藥效卻慢，還請前輩指點一二。”
巫如慧沒有接那藥瓶，只冷冷道：“若我說，我并不知如何研制解藥呢？”
姚不回笑道：“這怎麽可能？前輩或許只是未曾想過要做解藥而已。”
論制毒，巫如慧與姚不歸不相上下。姚不回雖然天賦極佳，但與姚不歸相比仍有一段差距，自然也比不上巫如慧。
巫如慧冷笑一聲，這才接過姚不回手裏的藥。她打開藥瓶，低頭一嗅，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姚不歸收徒的眼光倒是不錯。”巫如慧轉頭看向站在她身後的嬌俏少女冷冷道，“盼兒，這回可是你輸了。”
那少女垂下腦袋，喪氣道：“盼兒愚笨，還請師父責罰。”
巫如慧道：“說起來，你比人家還早一個月接觸到我下的毒，卻至今也制不出解藥。既然如此，你将那毒吃了，性命攸關之際說不定就能解出來了。”
姚不回吓了一跳，感情巫如慧就是這樣教導徒弟的？這樣一比，他忽然覺得他家師父實在溫柔善良慈眉善目和藹可親。
“前輩，這……”
“我教徒弟還輪不到你個黃毛小子來管！”
巫如慧忽然朝姚不回射去三根毒針，姚不回動也沒動。倒是姚不歸吓個半死，出手要推開姚不回的時候才發現，冷千情不知何時立在姚不回身前，拔刀用刀身将那三根毒針都擋了回去。
巫如慧臉色更差，轉身道：“盼兒，我們走!”
“是！”那少女連忙跟了上去。
姚不歸愣住了，她就這麽走了？合着她追自己追了二十多年，就是為了打個招呼的？
“前輩且慢！”姚不回連忙追了上去，“你與家師還有舊事未了，怎麽就這樣走了？”
巫如慧斜眼冷笑：“我與他的舊事不是已經被你了結了嗎？”
“我……”姚不回撓頭，他們兩個不是還沒比試嗎？
“你實力遠勝盼兒，比與不比，都是她輸了。我巫如慧雖不是什麽好人，卻也知道一諾千金。不似某人，食言而肥，不負責任！”
最後一句，字字皆擲地有聲，聽得姚不歸萬分慚愧。
巫如慧說完，走得幹脆利落。
本來姚不歸是盼着她別再來自己的，可她真的走了，他竟覺得十分失落，完全開心不起來。直到巫如慧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眼前，姚不歸忽然瘋了一樣地追了上去。
“阿慧，你等等我！”
姚不歸跑得飛快，沒一會兒就追到了人。他牢牢抓着巫如慧的胳膊，問道：“你日後真的不會再來找我了嗎？”
巫如慧道：“二十年了，你厭了我也倦了。”
“我沒厭。”姚不歸連忙搖頭。
巫如慧不屑道：“怎麽？我懶得追你了你倒是自己貼上來了？姚不歸，你真是長了一副賤骨頭。”
巫如慧這話說得難聽，但她說話從未好聽過。當年姚不歸想娶她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你不是嫌我生得醜嗎？還不滾遠點！”
姚不歸仍抓着她胳膊，搖頭認真道：“你生得不醜。”
的确，巫如慧生來一副好相貌，姚不歸至今還能想起初見她時心弦觸動的感覺。回眸一笑，驚為天人。
若她還是當初模樣，只怕他們兩個孩子都有幾個，誰還知道姚不回那孩子會在哪個角落裏待着。
可她偏偏毀了容貌，可他偏偏是個混蛋。
“生得不醜又如何？如今醜不是嗎？半面如花，半面羅剎，江湖上人人都這樣說，你不也這樣覺得嗎？”巫如慧故意用被毀得猙獰可怕的那半邊臉湊近姚不歸，“姚不歸，你不覺得我這臉惡心嗎？”
“我……”
姚不歸下意識地想後退，擡頭看到他家徒弟不放心的眼神，生生忍下了。他伸手去摸巫如慧曾經毒發流膿的半邊臉，低聲道：“你是不如曾經貌美如花了，我也不是當年的俊美少年了。你殘了，我也老了，也算絕配。”
“誰與你絕配了？”巫如慧想推開他，可她用力，姚不歸就比她更用力，到頭來疼的還是她自己。
“阿慧，我總還是喜歡你的。”他躲了二十年，躲的不只是巫如慧，還有那個不負責任的自己。
“不回贏了盼兒，我卻輸給了你。”姚不歸頓了頓，老臉忽然變得通紅，“我願賭服嫁，你願意娶我不？”
姚不回匆匆跑來就聽見他師父來了這麽一句，吓得當場一個趔趄，險些跌倒，幸虧冷千情抱得及時。
姚不回抓着冷千情的衣袖，有些茫然道：“我師父真的要嫁了？”
冷千情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姚不回又看了看同樣僵硬的巫如慧，心想他師父是何必呢？要嫁早嫁啊！非得等到人家不想要他的時候才貼上去，這樣還嫁得出去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