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兇殘太子妃
宋府的熱鬧直到申酉之時。
宴席已散,隔得遠的旁支都被宋夫人打發走了。現在留下的,都是宋府嫡枝一脈。衆人聚在待客大廳裏,話些家常。
都是嫡枝的女眷,有共同的話題。哪房的姑娘要議親,哪輩的媳婦有身孕。當然圍繞最多的,還是皇宮裏的生活。
畢竟對外界來說,皇宮神秘而高貴。
不過正在這時,門房小厮突然來報,說東宮的貴人來了。
衆人一聽,哪裏還坐得住,紛紛起身去迎。
想到宋鹹英最近頗受寵,來人定是太子殿下。
沒想到,卻是太子妃。
她為什麽會來這裏?
滿滿一屋子的人,一改剛剛的熱鬧喜慶,十分安靜。
紛紛看向上首的那人。
一身玄青胡裝。眼眸深邃,鼻梁高挺,臉色很白,要不是薄唇紅得嬌豔,還以為是沒有血色的白。
都知道這太子妃是景國人,今日一看,确實是個異族模樣,不過一雙鳳眼又很像周國人。
太子妃從剛剛進來到現在,一個字都沒有說,臉色不知為何不是很好。
衆人面面相觑,又不敢怠慢。畢竟除了太子妃,她還是景國公主。
在場的都是人精,其實稍微一想就明白太子妃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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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太子妃,來宋府,除了因為太子側妃,還能因為什麽?也就這點聯系了。但為什麽會來?宋側妃前腳回府省親,太子妃後腳就來了。
這……看來來者不善。
宋鹹英此時心是提着的。她剛剛突然想到,按照祖制宮規,作為東宮女眷,出宮省親是要征得太子妃的同意,而她不僅沒有,竟然連告都沒有告訴一聲。
她當時心裏想着自己終于壓了梨音殿一頭,一時高興竟忘了這事。
不過好歹是世家女,表情管理還算不錯,不管心裏怎麽想的,宋鹹英鎮定自若,面帶微笑的給太子妃請安,順便解釋。
“原本妹妹現在應是在宮裏的,但因為實在想家,所以便央了殿下,殿下恩典,特準予妹妹歸家。”言外之意,便是已經跟太子報備過。不算私自出宮。
其實側妃對于正妃的自稱,應是妾身。但妾身兩個字,宋鹹英在東宮喊得出口,但在本家族人面前卻怎麽也出不了口。
于是便含糊的自稱為妹妹。
宋鹹英以為對方聽了至少會客套的回應幾句。原本心裏已經舉一反三有所應對,沒想到她解釋完之後,卻沒有等到太子妃接話。
所以一時竟沒反應過來自己要說什麽。
場面一度變得很尴尬。
還是宋夫人反應快,接過話,說了幾句太子妃能來,蓬荜生輝之類的,而後又叫人煮茶來。
作為侯府的當家主母,她哪裏不知道這裏面的微妙關系?只不過之前是自己坐在高位,如今,因着女兒的關系,自己也要看他人臉色。
有丫鬟端着剛煮的新茶進來。茶香淡淡彌漫,清新。
丫鬟慢慢上前,準備将茶盞遞給太子妃。
沒想到還未靠近,就被太子妃旁邊的內侍給攔了下來。
不準靠近。
這是幾個意思?
衆人再次面面相觑。
一直在角落裏的孫姨娘諷刺的笑了下。
按理,這種大場面,孫氏一個姨娘是沒資格站在這裏的。但她是例外。
年輕的時候頗受寵,這個時候雖寵愛不再,但她生了侯府獨子。
自然有資格。
孫姨娘咳嗽了一聲,裝作不經意間的說道:“哎喲,你們這些死丫頭也太不懂規矩!娘娘作為主母,現在哪裏要得了你們伺候?”
不輕不重的一句話,衆人恍然,紛紛看向宋鹹英。眼神有些微妙。
作為主母,不用丫鬟伺候,那該誰伺候?可不就是作為側妃的宋鹹英去伺候嗎?側妃側妃,說到底,對于正妃來說,到底是個小。
孫姨娘嘴角的諷刺差點沒壓住。簡直大快人心!平日裏裝模作樣拿腔作勢,養出來的女兒,到頭來還不是給人家做小?!報應啊哈哈哈……
要不是現在不敢發出聲音,她簡直要仰天長笑了。
且看你宋鹹英,你個嫡女,怎麽應對!平日裏裝得端莊高雅,大方得體,各種瞧不上她們這類人,到頭來,還不是給人做小!側妃就高貴了?就不是小了?笑死人。
宋鹹英完全變了臉色。太子妃的意思,連孫姨娘都能明白,她哪裏沒反應過來?
這是要她親自奉茶的意思。
若是在東宮,宋鹹英絲毫不會猶豫。但這裏不是東宮,是宋府,是在本家族人面前!她一個嫡女若是淪落到給人端茶遞水,豈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所以她怎麽可能會去?
之前這太子妃不争不搶,殿下從未留宿朝陽殿也沒見她抱怨過。原本以為是個好相與的,沒想到在這裏等着她。果然不愧是從深宮裏出來的,心思陰險惡毒,知道怎麽拿捏人。
宋鹹英沒有任何動作。
衆人更不會有什麽動作,紛紛看向宋鹹英,看她如何應對。
時間在沉默中躺過,一屋子的靜谧。
有人覺得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準備出聲提醒的時候,宋鹹英突然瞥見門口一道身影,頓時松了一口氣。
她微微側過身,看向門口的庶妹。
“站在那裏做什麽?還不快過來伺候娘娘?”她這庶妹也是東宮的人。所以由她代替自己去伺候,再合适不過。
料太子妃也揪不出什麽錯處來。
宋鹹英突然的一句話,将大家的視線轉移到了門口。
門口站着的是宋楚,侯府的一個庶女。裙擺款款,宛轉蛾眉。
生得不錯。
宋楚剛剛才睡醒。因為之前哭了許久眼睛有些腫,當時正在用熱水冷水敷眼睛。
然後就有丫鬟來叫她,匆匆忙忙的,說府裏有貴人到,讓她趕緊到正院。
可能因為小跑着過來的,氣息微喘,芙蓉小臉上有些異樣的紅。
見大家都看着自己,宋楚強裝着鎮定。倒不是沒見過這種大場面。她自小在正院長大,更大的場面都見過,所以不虛。
就是,
宋楚擡眸瞄了眼屋裏上座的太子妃。
光鮮亮麗,卻是黑了心肝的。
兇殘太子妃!
來不及想太子妃為啥在這裏。
想到昨天慘烈的場景,她有些心發怵。腿兒不自覺有些打閃閃。
不過可能是在娘親面前大哭了一場,宋楚心裏的壓抑恐慌通通沒了。
腦瓜子現在通透得很。
又飛快的瞄一眼,甚至都沒看清楚什麽,她收回了視線。
太子妃似乎對身邊忠心耿耿的人不錯。
比如說順公公。
算了。
拼了!
就算最後被娘娘挖眼睛割舌頭的,總有個明目,不像上輩子那樣不明不白的。
多虧。
“宋楚,還楞着做什麽?”宋鹹英給宋楚使眼色,讓她快去奉茶。
又看了眼丫鬟,丫鬟會意,将茶盞遞給了宋楚,像丢掉燙手山芋一般。
手裏被塞了茶盞,宋楚完全沒退路了。
深吸一口氣。
她慢慢上前。
有些忐忑,不知道這人接不接茶。
好在之前已經被拒絕過多次了,宋楚現在倒不覺得有什麽尴尬。
舉止很是自然。
旁邊的順平瞧了瞧她。
是個認識的。
他自然不知道屋裏這些人剛剛心裏在想什麽。
當然,事情也不是這些人所想的那樣。
剛剛他們在抓細作,但殿下舊疾發作,身體有些撐不住,正巧路過這裏,他就提議在這裏暫避。
這個時候,順平是斷不會讓個陌生人靠近殿下的。萬一是細作刺客呢?
小心使得萬年船。
不過楚小主倒可以,畢竟知根知底。
這般想着,順平往旁邊稍稍退了一步,放行。
宋鹹英見狀,松了一口氣。
要還不放行,那不就是鐵了心要羞辱她嗎?
宋楚不知道衆人都松了一口氣,她端着青瓷茶盞來到娘娘面前,小心翼翼的将茶盞遞到矮案上。
離得有些近,宋楚突然聞到一點兒血腥味。淡淡的,但很清晰。
愣了一瞬。
她擡眸看了娘娘一眼,杏眼裏有些疑惑。
眨了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