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你也兇我

趙良娣以死詛東宮的事, 就像遇到風的蒲公英,刷的一下傳遍了整個東宮。

明明還沒過多久,且李皇後明令禁止, 依然傳得沸沸揚揚。

以至于太子朱煜也聽到了, 毛骨悚然。

他連夜趕到坤明宮。

之前那麽請他堵他都不來,這會兒關系到自己, 他來得很快。

坤明宮顯然已經被清理了一番。宮院裏的地面都還是濕的, 踩在上面, 腳底冰冷。

“母後,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朱煜也聽了個大概, 就是想詳細了解才來的。

李皇後此時坐在殿裏, 沒立即回答,而是一直伸手按壓着頭部。

趙良娣的詛咒讓她的頭疾發作了。

這會兒像是有什麽尖銳的東西在使勁兒鑽她的頭, 疼得她面目猙獰了幾分。

一直到服了點鎮痛的湯藥才稍微好點。

她這才注意到皇兒來了。

“你怎麽來了?”李皇後強打起精神,又似乎聞到了什麽, 表情微變,讓身邊的嬷嬷去叫人将外面再清洗一次。

她的坤明宮, 還是第一次這般血淋淋。

“那個趙良娣平日裏看着都還好, 率直爽朗, 兒臣每次去她那兒,從未發現過異常。為何今日突然就這樣了?”今日這事,朱煜猜過宋鹹英也猜過陳蝶,就是沒想到竟然是趙良娣,那麽真實不做作的性子。

藏得倒是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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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皇後看了皇兒一眼,

“皇兒可知,你是如何坐上這太子之位的?”她剛開始也有些疑惑,好端端的, 竟然出了那麽惡毒的詛咒。

後來仔細琢磨了趙良娣話裏的意思。聯想到一些塵封的往事,這才明白過來。

“母後貴為皇後,兒臣乃嫡長子,舅家累世公卿,當時勢力雄厚,太子之位,自然是兒臣的。”

“傳位嫡長子這一祖制,早在前幾代就已經打破了。你父皇是什麽嫡長子嗎?他不照樣坐了江山。朝中勢力雄厚的不止李家,楊家也不賴。當時楊氏很得你父皇寵愛,你父皇一度想立她那兒子為太子……後來司州的趙氏出來力保你,才讓咱們險贏。趙氏歷代在司州,與景國隔江,守護在周國邊境。他們趙氏是武将,摸爬滾打,一直能者居之,當時那一任趙将軍是趙氏一族的庶子。能幹是能幹,就是一直不松口,不站隊,朝中局勢又危急等不得,又害怕他暗地裏已經站了楊氏,所以你舅家就聯合了虎視眈眈的趙氏嫡枝,設計除了趙将軍。嫡枝當了趙将軍,才有後來的力保。”

講來不過三言兩語,但當時卻是費了很大一番力。所以時隔十幾年,李皇後還有些印象。

“那件事做的很隐蔽,當時甚至為了以絕後患,将庶族一脈全部斬草除根了,怎的今日又冒出一個趙良娣?”

皇後絲毫不覺得除掉一個庶族有什麽可惜。

為了皇兒能得到太子之位,能得到大周皇位,什麽都是值得的。

但為何趙良娣明明是庶枝,卻頂着趙家嫡系的進宮?偷梁換柱,趙氏的膽子不小!

耳邊一直回蕩着那惡毒的詛咒,李皇後越想越氣。

“皇兒,你記得去查一查到底怎麽回事……如今你已經穩坐東宮,用不到那趙氏什麽,若他們真是有意弄個假的過來诓騙戲耍咱們,咱們也留不得他趙氏。”話裏話外就是要除掉現在的趙氏。

但朱煜卻不這麽認為,“現在正是用人之際,且司州地處兩國邊境,動不得那裏。”

“如今周景兩國聯姻,且據說景國內亂,已經自顧不暇,怕什麽?況且你現在娶了景國公主,還需個抵禦景國的将軍卡在那裏做什麽?”皇後雖然不怎麽懂政務,但這些事,她覺得想想就能明白。

一說到景國的公主,李皇後又憋了一肚子的氣,“那個朝陽公主到底怎麽回事?不是不管東宮嗎?剛剛護個東宮女護得跟什麽似的,絲毫不将本宮放在眼裏!”

她一直不喜那個蠻國公主,知道她高傲,沒想到竟這般拂她的面子。當真可恨。

“兒臣也不是很了解。”

朱煜哪裏知道怎麽回事,剛剛他都沒在現場,自然不知道具體情況。

且現在的朝陽殿,銅牆鐵壁似的,他也進不去。

所以才來的這裏。

朝陽殿。

不似坤明宮的沉悶,沒有濃得散不開的血腥味。

整個殿內空氣清新自然。

宋楚小小一只,被慕容拓抱在懷裏遮了大半,只露出素雅的裙擺還有小巧的繡花鞋,随着腳步一顫一顫的。

剛開始還很乖,怯怯的,将小臉緊緊埋在慕容拓的胸膛,軟軟依偎着。

不過等進了殿門聽到些動靜,看到被人擡着的春妞時,掙紮了起來,嗚嗚咽咽了半天,慕容拓都沒怎麽聽清。

“鬧什麽?”他停下腳步,低頭輕斥。想來也知道怎麽回事。“你那丫鬟常秦在診治,能有什麽事?”

他現在其實有些生氣,不是對其他人,就是對這個女人。

剛剛回來這一路,他已經知道之前在坤明宮發生了什麽。

別人都是極力否認,極力撇清關系,她倒好,沒做過的事還上趕着承認。

當真是不知該怎麽說她!

慕容拓唬着臉,臉上的線條略顯冷硬。

被某人抱在懷裏的宋楚忘了掙紮,很安靜,這會兒睜着一雙葡萄大的眼睛,水潤潤的盯着頭頂的某人。

像突然就乖了的小貓咪。

可惜也只是一瞬,

而後她小嘴兒一癟,紅着眼睛控訴,

“你也兇我,嗚嗚嗚……”

情緒有些不對,宋楚她現在就是有些委屈。

委屈宋府的一切,委屈剛剛發生的事,還委屈他兇自己。

梨花帶雨,晶瑩的淚珠子止不住了,一顆接着一顆。

慕容拓哪裏招架得住?身體緊繃,當即軟了聲音,

“哪裏有兇你?”

宋楚蝦着小手抹眼淚,不看他。

掙紮着從慕容拓的懷裏下來,噔噔噔的就要往外跑。

她還要去找娘親。

剛剛被李側妃掐了脖子的那一刻,宋楚突然就想通了。

娘親不見了,他宋府的人找都懶得找,那般絕情,還污蔑娘親,那她為什麽還要給宋鹹英頂罪?

她要去找娘親,以後她與娘親二人,與宋府再無幹系。她也與宋鹹英再無幹系。

結果沒走幾步,宋楚被人從後面摟了細腰,然後被翻了個面,她就這樣被人給扛了起來。

腦袋瓜懵懵的,宋楚反應了一瞬才發現自己被他扛了起來。

像那天一樣。

野蠻而粗魯。

這麽這樣啊?

慕容拓将人放在了床榻上,伸手壓着她不準她亂動,

“往哪裏走?不是已經派人去找你娘了嗎?”

之前說三天,沒想到一天不到就回來了 。他一直以為女人沒在宮裏,所以當時才有閑心沒去管那件事。

剛剛聽她嗚嗚嗚的哭得上氣不接下去,吵着要找娘親,一問他才明白了原委。

不過已經派人去找了,還鬧騰什麽。這麽晚了,不在他殿裏,那去哪裏?

宋楚安靜了下來,躺在床上沉默了一會兒。

咬着紅唇,看了他一眼。

“謝謝娘娘。”

他那麽厲害,他的手下肯定也很厲害,那樣的話娘親很快就會被找到的。

“娘娘?”

慕容拓很不滿這個稱呼。

他伸手,鉗住女人的兩頰,紅潤潤的唇瓣終于從小白牙中解救出來,上面還有些輕輕的牙印。

他伸着大拇指搽了搽。

鮮嫩的唇瓣讓他有些移不開眼。

“殿下。”糯糯的聲音。

慕容拓幽深的鳳眸盯着她。

宋楚張了張小嘴兒,唇如胭脂,擡眸又瞅了他一眼。

她知道他的意思,是要她叫拓哥哥。

可是…

宋楚有些局促,她微微仰着下巴,露出了自己的脖子,給他看。

委屈。

“疼。”

脖子火辣辣的,雖然剛剛已經抹了藥膏,可還是有些疼。

一聽她委屈巴巴的說疼,慕容拓哪裏還有其他什麽心思。

細嫩的脖子一道紅痕,特別明顯。

把慕容拓心疼的,哪裏還能計較她轉移話題?

一時又是抹藥膏又是輕哄……

稍晚一些的時候,慕容拓喊來順平。

“還沒有找到嗎?”

順平看了眼殿下,神色有些怪,似乎有什麽難以啓齒,“找是找到了,只,只是。”

“吞吞吐吐做什麽?有話就說。”慕容拓皺眉。

他從來不是什麽耐心的人,唯一的耐心已經給了屋內的女人。

“已經找到楚小主的娘了,不過不是被流民擄走的,是,是被魏将軍扛走的。”

“魏眙?”慕容拓倒是有些震驚。

這事兒怎麽與他扯上關系了?

“嗯,就是魏将軍。”順平剛看到飛鴿傳的消息時也很震驚,

“在行宮的時候魏将軍不是說他看上個女人要把人一起綁走嗎?那個女人就是楚小主的娘親,雲氏。”

這是什麽事喲,怎麽周國這麽大,偏生就成這樣了。之前一直以為是哪家的大家閨秀來着,沒想到是別人後院的女人。

好巧不巧,還是楚小主的娘親。

慕容拓聽了,也只是有些詫異。

既然找到了,那就好辦。

“傳信讓魏眙将人放了,然後将人帶進宮,”

“哎喲殿下!”順平一聽吩咐有些着急,“為這事,魏将軍都跟青二打起來了。攔着不讓。他說他就是看上了那個雲氏,這幾天已經拜了堂成了親,洞房都入了!殿下若是要帶走雲氏,那他就死谏在周國,說殿下您,說您強搶臣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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