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笑面虎…

要說林浩森這人雖然一生榮耀顯赫，但也着實得罪了不少人。倒不是他不會做人，怎麽說在他年輕時也是個八面玲珑的人物。只不過他後來生意越做越大，又滲入了黑白兩道的勢力，更加參與國家政權。怎麽能不招人眼紅，四處樹敵？不過這些所謂的對手，林浩森還多半不放在眼裏。他平生只忌憚兩人，一人是他的同胞妹妹七姑娘，另一人便是……

小六正想着呢，通話機裏傳來秘書甜美的聲音：“陸助理，葉庭深，葉董來了。”

真是說人人到，他回道：“讓他進來吧。”

不一會，秘書敲門，帶進來一名男子。這名男子年約30，身材瘦削，相貌斯文俊朗，雙眼極細長，他又愛笑，這眼就只剩下了兩條縫。

“呵呵，陸老弟你可真忙啊，想見你一面還得過五關斬六将，真困難啊。”男子一進來便自來熟地出聲調侃。事實上，小六與此人并不相熟，甚至這一次是兩人初次碰面。但小六卻對他這號人物早有耳聞，不敢怠慢。整個濠江有誰不知道賭聖葉侃之子，笑面虎葉庭深？

葉庭深的生意在濠江與香江兩地做得極大，橫跨餐飲與娛樂業。就連濠娛，他也是股東之一。

不過他聲名遠播，很大一部分原因卻是仰仗了父親的威名。他家老頭葉侃，與賭王林浩森一樣，都是濠江的傳奇人物。要說林浩森穩固了濠江的博彩業，那麽葉侃就是帶動了濠江博彩業的發展。此人心高氣傲，性格張狂，卻又行事光明磊落。崇敬他的人很多，但他得罪的人也不少。敬仰他的人尊稱他為賭聖，憎惡他的人便喚他鬼王葉。

葉侃自小便嗜賭，十多歲經親戚介紹進了賭場當荷官，一手千術在當時也屬上乘，很得賭場老板--謝家樹的賞識。後來他大破聽骰黨，被坊間傳得神之又神，不免變有點飄飄然，心高氣傲了起來。不但看不起同行，甚至連自己老板也不放入眼裏。謝家樹為了挫他銳氣，便設計讓他到境外開賭，但他不懂當地規矩，被警方查封。謝家樹更落井下石，将資金全部抽走。葉侃自此便與他結了仇。是要奪走他手中賭牌。

雖然他在濠江賭業界聲望極高，但畢竟勢單力薄。不是大賭枭謝家樹的對手。他便聯合當時已有一定經濟實力的林浩森，還有黑道背景的張建奎，一起競投賭牌。終于以非常小的優勢奪得賭牌，成立了濠江娛樂公司。

本來葉侃與林浩森是合作夥伴，何以最後反目成仇呢？

葉侃自持在賭界交際廣闊又精通千術，便托大起來，自稱千王。而此時濠娛步入正規，日益壯大，賺的盆滿缽滿。出于利益沖突，且林張兩人早就對葉侃心生不滿。兩方便各出招數相抗，最後還是林浩森棋高一着，将葉侃擠出了濠娛。更被媒體封為賭王。葉侃與林浩森的梁子就此結下。

此後，兩人互別苗頭，持續過招，其中各有輸贏。這一鬥就鬥了三十年，直到一代賭聖葉侃去世。

雖然葉侃在晚年出奇招，在公海開賭，搶走濠娛過半生意。但林浩森找來七姑娘林美玉救場，葉侃最後還是沒有撼動其賭王的地位。也可以算是含恨而終了。

葉侃的這個麽子頗有乃父之風，年紀輕輕便已身價過億。時隔10多年，他更繼承父親遺志，對濠娛虎視眈眈。不知道他用什麽辦法收購了兩位老股東手上的股份，又收集了一些散戶的股份。現在他在濠娛所占的股權，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如此來勢洶洶，看來是敵不是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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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這“貴客”登門，是由總經理--林奇英接待。沒想到對方見了她，雖然仍舊是笑得眯縫着眼，可嘴裏卻不依不饒：“唉呀呀，想來我是不受濠娛歡迎了。想我四海餐飲集團與星輝傳媒的董事長來拜訪，濠娛卻只派一個總經理來接待。哎，當真沒有面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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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一個小自己十幾歲的小子這樣貶低，林奇英心下愠怒，表面卻按着不動。她能被視為賭王接班人，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不過畢竟年近50，已然不是行事沖動的年輕小丫頭，倒是忍得下那一口氣。再一想，且将這硬骨頭扔給那陸步揚啃一啃，倒也能探探他的虛實。便嬌笑着回道：“我只是區區一個小經理，自然是不夠格接待葉董的。不過相信您也有所耳聞，家父将公司傳給了舍弟。舍弟今年才十五，尚未成年。現在公司的一應事務都由他的監護人--陸步揚代理。由他來接待貴客，您看夠不夠格？”

葉庭深早已接到線報，此番前來便是要摸這濠娛新任當權者的底。她這麽一說，正中其下懷，笑容不覺更加燦爛，亮出明晃晃一口白牙，直教人可惜，他怎麽不去拍牙膏廣告。

“想這濠娛現在也是沒人了，還得靠一個外人扶持。再說林浩森也是病糊塗了，竟然将偌大基業留給個黃毛小子，看來濠娛命不久矣啊。我可真是擔心手裏那些濠娛股票，這幾日我還是趁早把它抛了吧。”見林奇英臉色越發陰沉，他又哈哈一笑：“開玩笑，開玩笑，濠娛可是個大金礦，我怎麽舍得抛掉？林總別在意，我這人就喜歡亂開玩笑。我這張嘴啊，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林總如此有氣度之人，肯定不會記恨我的，對吧？”

林奇英厭惡他那嬉皮笑臉的态度，臉上自然不太好看，冷冷道：“我當然不敢。”

葉庭深倒似完全不介意：“我就知道林總宰相肚裏能撐船。既然如此，我就去找陸助理聯絡聯絡感情吧。林總你忙，不用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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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六看着對方伸向自己的手，他素來不喜歡與別人有肢體接觸，況且他還不擅于應付葉庭深這種人。雖然他對你笑着，卻并不讓人感覺親近。相反，那眼神猶如蟒蛇盯着獵物，讓人膽寒。但對方又無什麽逾越之舉，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自己也不好拂他面子。只得也伸出手與之交握。

匆匆一握後，小六想要将手抽出。對方卻反手将他手掌抓住，握在手裏摩挲：“陸老弟不但人長得俊朗，這手也是萬裏挑一，當真是柔若無骨，青蔥十指啊。”

陸步揚的手确實生得纖細修長，對千術的運用大有裨益。可要說柔若無骨那就是扯談，又不是女人，男人的手怎麽可能柔軟？一聽便是對方出言調戲。

小六臉漸漸有點挂不住，在賭場待久了，什麽場面沒有見過？就是有人挾刀持槍襲擊自己，他也未必有半分驚慌。但是他上輩子肉身不濟，長得寒碜了點，別說被人調戲了，就是被人多看一眼的經驗也少得可憐，又何曾遇過今日這陣仗？便手上施了點巧勁，想要掙開。

沒想到對方也吃過兩年夜粥，竟然将他即将掙脫的手又拽了回去。

小六心下暗吃一驚，倒是小看了這油頭粉面的滑頭。再次打量這傳說中的笑面虎，斯文外表不過是層掩護，此人絕非善類！

對方眯縫着眼，露出一口白牙，終于肯将小六的手放開：“我是真心稱贊，陸老弟可不要生氣。又不是娘們，這點小事，你該不會生氣吧？”這人說話雖伶牙俐齒，卻句句得罪人。要是他向來如此，怎麽能在商界立足？想來對方必然是針對自己，或者說針對濠娛而來。

幸好小六面癱功夫修煉得法，雖然被人輕薄了，臉上倒是風平浪靜：“請問葉董今日前來，有何貴幹？”

終于聽到小六開口說話，他忽然像發現了新大陸，眯縫着的細長雙目終于撐開：“哎呀，陸老弟，你說話可真有意思。跟粵語殘片似的。”

粵語殘片乃粵語長片的戲稱，其實就是香江老掉牙的黑白電影。小六生活于上世紀40年代，自然帶着點那個時代的說話習慣。說話慢悠悠，尾音拖長，确實有點粵語殘片的味道。

當然，小六并不明白什麽是粵語殘片，但他懂得藏拙，倒也并不詢問。雙眼直視葉庭深，示意他說明來意。

被對方眼睛不眨地盯着，油滑皮厚如葉庭深也不禁感到有點壓力，又見對方沒有意思想要接自己話。手摸摸鼻子，自讨了個沒趣。

“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事。聽說陸老弟你上任，大哥我特來恭賀。我們兄弟倆，也聯絡聯絡感情。”

小六皺眉，自己與他素未謀面，何來感情要聯絡？只得敷衍應了一句：“多謝葉董關心。”

“什麽葉董，陸老弟見外了。喊我葉哥就行。”

小六卻是怎麽也喊不出口。

對方也不見怪，又道：“其實今天過來還有一事。當年我父親開創公海開賭，掀起公海博彩巨瀾，賭輪一時風光無限。後來因為一艏賭輪失火，大家懼怕意外，又都紛紛上岸。不過我看這公海開賭确實有利可圖，當可卷土重來。此次前來，便是邀陸老弟到大哥最近新造的奇摩號豪華游輪游玩。聽說陸老弟千術了得，人稱玉面神手。大哥我也想見識見識啊。”

小六好不容易才脫離賭場，本就不願意再涉賭。更何況這笑面虎心懷鬼胎，指不定想了什麽招來對付自己。他可不能掉以輕心。沉吟片刻，緩緩道：“承大哥看得起小弟，小弟心內感激。不過，我剛上任，公司事務還有很多沒有理清。實在抽不出空外出游玩……”小六絞盡腦汁，想那推脫理由。

也不等他說完，對方便截斷：“老弟可是不給大哥面子？！再說，此次邀你前去并不只是玩樂。更重要的是讓你看看這奇摩號賭輪，就當是驗個貨。此後再談合作開放公海開賭事宜。你可千萬不要推脫了，我這心都已千瘡百孔，傷透了。”

此話說來，卻是不容他拒絕。小六無法，看來只能深入虎穴，看看這笑面虎耍的什麽把戲：“如此，我就卻之不恭了。”

葉庭深終于遂了所願，又露出滿口白牙：“好，我就喜歡爽快的人！這星期六八點，在月光碼頭點啓航，你可別錯過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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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庭深志得意滿步出電梯，正遇上候在此處的林奇英。對方一見他便道：“見到人了，感覺如何？”

葉庭深眯縫着眼，哼笑一聲：“還是個嫩雛！不過……倒是有點意思。”

附注：

此章葉侃有參考人物，不過只參考了生平經歷，這兒子什麽的……純屬我杜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