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起回家
安允澈問過程瑾,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程曉曼,好讓她有個心理準備。程瑾說不,他要讓程曉曼自己發現這件事。說起來,程瑾以前不愛程曉曼,但對她的恨也沒有那麽的深不見底。可自從下定決心要幫安允澈後,他對程曉曼的恨簡直是日益劇增。
每天晚上,安允澈都會纏着程瑾講他過去的故事,有開心的,也有不開心的。他喜歡聽程瑾爽朗的笑聲,也喜歡聽他安慰自己時的那種溫柔到掐出水來的語調。
安允澈不想讓程瑾跟着他一起不開心,但他自私地想要得到程瑾的安慰,這是他從沒有得到過的東西。人都是貪婪的,得了一次,便只想着要更多次。
“你也講講你的故事啊。”
考完期末,程瑾和安允澈都拿了專業第一,照這個成績下去,大四絕對能拿到保研名額。
他們的關系還是停留在互相幫忙撸管和接吻上,好幾次程瑾都想趁熱打鐵,但安允澈硬是熄了火。程瑾不怪他,卻暗中更加懷疑,也許安允澈還是無法接受和一個男的做愛呢……那安允澈和他在一起是為了利用他就勝過了安允澈真的喜歡他。
不過,程瑾不想自尋煩惱。他寧願認為安允澈是心疼他,哪怕是欺騙自己也好,至少可以騙過身體裏那些掌控情緒的神經。
安允澈從後面抱住程瑾,抱得很緊。他咬着程瑾的耳朵,非要逼他講講自己的事情。
“我的事兒,沒你的那麽好玩。”
“不行,”安允澈像個任性的孩子,他本質上也确實是個任性的孩子,“什麽你的事我的事,和你有關的事我都覺得有趣。你說好了的,期末考好了就給我講。”
程瑾的瞌睡蟲被身後這個惱人的家夥徹底趕跑了,但他沒生氣,而是轉了個身,面向安允澈,輕聲問道:“那你想聽什麽?”
“我想知道是誰給你起的名字。”安允澈頓了頓,說,“很符合你,也很好聽。”
程瑾的臉有些泛紅,還好燈已經關了,安允澈看不見,不然肯定要加倍調戲他一番。
“聽以前的院長說,他們在孤兒院門口撿到我的時候,紙箱子裏就放了一張紙片,上面寫着我的名字。可笑吧?別人扔小孩都是拿衣服被子裹一裹,程曉曼倒好,把我裝到紙箱子裏面。”
安允澈戳了幾下程瑾的臉,回道:“嗯,算是程曉曼做過的為數不多的值得稱贊的事兒了。我是說起名字,不是把你丢掉。”
“其實也挺奇妙的,我還從沒想過我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個弟弟呢。”程瑾咧了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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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把我當弟弟?”安允澈一下撲到他身上,照着他的脖子咬了一口。力道不大,但還是挺疼的。
程瑾叫了一嗓子,把身上亂咬人的大狗推下去,緩緩說道:“我也挺好奇,我爸爸是誰的。”
“程曉曼和你說起過他嗎?”
“從來沒有,我也沒問過。總感覺那是個很沉重的話題。”
“或許……她也沒想好該怎麽和你說吧。假如,我是說假如,他還活着的話,你會去找他嗎?”
程瑾直直地望着頭頂的天花板,眼睛已經适應了黑暗,隐隐約約可以看到吊燈的輪廓。他沒想過這個問題,如果說對程曉曼他還帶着點憎恨和埋怨的話,那麽對那個素未謀面的人,程瑾是沒有任何情感的。
“不會,”思考了一會兒,程瑾回答道,眼睛還是望着天花板上那盞燈,“不會的。他是誰對我來說不重要,我不想回到主動抛棄我的人的身邊去。和你說實話吧,要不是程曉曼去孤兒院接我,都快跪到地上求院長了,我也不會跟她走的。”
安允澈冷笑道:“自私啊,都是些多麽自私自利的家夥。”
“誰不自私呢?”程瑾反問道,他沒有要和安允澈擡杠的意思,只是單純地提出疑問。
“你不自私,”安允澈整個身體都湊了上來,暖暖的體溫透過睡衣睡褲傳到了程瑾身上,“你是最不自私的人了。”
程瑾笑了笑,沒說話。他覺得自己很自私了,不過這沒必要對安允澈解釋,反正這孩子也聽不進去。
年前,幾周沒聯系的程曉曼打來了電話,叫安允澈和程瑾收拾行李,回家去住幾天,陪她過個年。
安允澈很不願意去,抗議道:“以往過年也沒見她和安和在家陪我啊,憑什麽我要陪她?”
程瑾勸了又勸,從程曉曼一個人也怪可憐的說到他們還不能鬧掰,最後妥協自己去安允澈原先的卧室睡,他才勉強同意。
不過,兩個人還是拖到了年三十當天才動身。他們沒帶多少東西,想着過了初五就找借口回來住。畢竟兩個人心意相通了,你一句我一句的,程曉曼的形象不比從前,和她待在一塊兒着實有些尴尬。
幾個月沒見,程曉曼又憔悴了不少。她像是老了好幾歲,也沒時間去打理頭發了,肉眼都能看到幾根白頭發。妝還是化的,可皮膚狀态不好,如同帶了一張很假的面具一般,叫人不忍直視。
“謝謝你們,回來陪媽媽過年啊。”程曉曼笑着端起酒杯,天南地北的菜式都有,一張桌子都快擺不下來了,顯然不是她親自做的。
程瑾笑着道:“新年快樂。新的一年,希望我們都好好的吧,不要再遇到那些倒黴的事兒了。”
他心裏知道這是句謊話,這一年程曉曼會比上一年更糟心。但面上什麽也沒顯出來,笑得和那個剛來安家的孩子一模一樣。
年夜飯吃得很匆忙,程曉曼又想要倒苦水,可大過年的不該又哭又嚎,不吉利。于是她和程瑾聊了會天,問問學校怎麽樣,有沒有談戀愛,又問問安允澈那邊有情況沒有。
今天的程瑾和上次坐在安允澈旁邊的程瑾可大不一樣,那時候安允澈說得每個字都讓程瑾膽顫兒,生怕程曉曼看出些什麽來。但現在的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就算安允澈在這兒公布了戀情,他也沒什麽好怕的。
不過安允澈什麽也沒多說,裝得倒是乖巧。
等程曉曼回了卧室,程瑾才偷偷摸摸溜進了安允澈的房間。屋裏的燈開着,安允澈在浴室裏洗澡,嘩啦嘩啦的水聲不斷從裏面溢出。
再次進到這個房間,程瑾有些感慨萬千。想當初他和安允澈就是在這裏向彼此打開心扉的,他還記得那時安允澈身上那些觸目驚心的傷,也記得自己看到那些傷時,一下子就原諒了這個少年最初的無禮。
大家都是生活在同一個糟糕世界的可憐人,沒什麽好互相指責的。
他順着房間走,走過書櫃,一本一本地讀上面的書,大部分都是鋼琴書,音樂書,譜子和一些英文材料;書桌上放着一個相框,照片裏是個五六歲大的男孩兒,冷漠地盯着鏡頭,嘴角還向下撇着,也只有安允澈會在照相時做出這種“我要毀滅全世界”的表情了。
想到安允澈就是在這裏獨自長大,受傷了也只能回到這個屬于他的小天地來自愈,程瑾就想再多看看,把他錯過的那些安允澈都補回來。
畢竟,以後可能就不會有了,所以更要珍惜眼下。
突然,程瑾在床前停下了腳步。疊得整整齊齊的被子旁邊,放着一盒安全套。他挑了挑眉,又激動又緊張,大腦自動屏蔽了那些有關性事的不好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