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方老太太的身體欠佳,但僅僅只是欠佳而已,遠遠沒到需要住院的那種程度。也許是前幾天溫度變化比較大,老太太自以為染了風寒,非要辦入院手續,醫生沒有辦法,老人家比較倔,倔起來沒完沒了,尤其是方老太太,社會地位比較高,醫院不敢得罪,只能是由着她住院了。
方鋅墨理清事情的始末,覺得有些頭疼。醫生希望他能勸勸,可惜老太太全當聽不見,只說自己身體不舒服,在醫院調養幾天也不是不可以。
幾天?方鋅墨無奈,到吸煙區休息,讓自己得以冷靜下來。
“遲醫生那邊還是拒絕和我們聯系。”律師将收到回複的郵件遞過去,遲渡講得很明白,方鋅墨如今別說是做手術了,就連出現在實驗室周圍都不行。
方鋅墨一拳砸在牆上。
最近他的心裏總是會有些隐隐的不安感,唐骁的态度似乎也有些反常,今天早晨特地問了他在哪,那時候他在外面一家早茶店,拍了照發過去,唐骁還笑他點太多了。
莫名的焦慮感讓他在醫院怎麽都待不下去。
“這樣吧,你先給我訂張下午的機票。”
“下午的機票?墨哥是要去哪?”一聲輕笑傳來。
他和律師同時愣了,轉頭看到一個無論如何都不想看到的人。
陳依河穿得很正式,白襯衣配條西裝褲,不過那張臉怎麽都不中看。只是那身衣服讓方鋅墨不由自主想到唐骁,白襯衣最上一顆扣子一定是扣起來的,只有死死捂住的身軀才讓人有探索的欲望,這個人無論怎麽裝都裝不像。
“你來這裏做什麽?”方鋅墨揮揮手,示意律師先回。
陳依河把手上的飯盒提起來,“給奶奶送飯,你不在的時候,奶奶一直是我照顧的。”
“我家的事用不着你操心。”方鋅墨不想和他多說,将墨鏡重新戴上,眼神都懶得再給一個,“你拿着你的東西回去吧。”
沒成想,陳依河一直跟在他身後,方鋅墨心裏越發煩躁,自己和律師之前的話興許被他聽到了,如果是這樣,那他的計劃就更難推進。奶奶也不知是怎麽了,一直和陳家一條心,他想不清這家夥是怎麽把奶奶的魂給勾住的。
“墨哥,游戲我不想做了,之前完全是為了報複,可這段時間我想了很久,我們之間沒必要鬧地這麽僵,你說是不是?”陳依河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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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M》的玩家流失是方鋅墨看在眼裏的,這匹紅極一時的黑馬在短短一兩個月之中就被拖下神壇,如今僅靠着開服時的熱度勉強撐起,不得不說,成為了業界一個著名的笑話。
方鋅墨要進病房,朝路過的護士招了招手。
“麻煩帶這位先生離開,以後我家的病房都不允許他靠近。”
護士看了眼陳依河,有些為難,“小方總,這位是方老太太特意叮囑過要貼身陪護的人,我……”
方鋅墨有些驚訝,這時陳依河越過他,自己推開了房門。
“奶奶,我給您帶飯來了。”
方老太太的眼睛立刻亮起來,慈愛地拉拉他的手,讓他坐到自己身邊,“怎麽穿着這身衣服就來了,今天是忙壞了吧?”
陳依河搖搖頭,将飯盒放在桌上。
“還好,我剛剛在門外聽到墨哥說下午要走的事,奶奶您就放他走吧,墨哥現在有自己的事要忙,有我照顧您,您放心。”
方老太太的臉色一下黑了。
被人先入為主,方鋅墨再怎麽解釋都沒用,一下被扣上了個不孝的帽子。
“為了那個唐骁,現在是家也不回,公司也不管,一門心思全在他身上。你也不想想看,從你和唐骁在一起,他帶給了你什麽?讓你名聲受損,讓你受傷,讓你被你爸打!他只能拖累你!”
“為了他,你如今是連奶奶,連整個方家都不要了!你還要為他做到什麽地步!為了他去死是嗎!”
老太太的胸口劇烈起伏,摔壞了一個玻璃杯,陳依河趕緊去拍拍她的背,給她順了順氣,細聲安撫了幾句。
“奶奶您出去走走吧,房間裏悶,墨哥這邊我來勸勸,您別着急。”
陳依河按了鈴,很快有護士進來,老太太被扶上輪椅,離開的時候仍舊被氣得不輕。
方鋅墨不想和這個人同處一室,既然事情被捅破了,不孝的名頭都被冠上了,他也難得在乎太多,打電話讓人來接他去機場。
“墨哥,再坐一會兒吧,我有話想給你說。”陳依河慢條斯理地去沏茶,似乎認定了方鋅墨不會走。
他用餘光看着門口,有個身影一晃而過,門外很快就沒了聲音。
方鋅墨挂了電話,準備去找醫生交代幾句就走,手還沒放上門把。
“遲渡那邊我可以幫你解決,你想做手術,随時都可以。”
方鋅墨身形一頓。
“喝杯茶吧墨哥,我們好好聊聊,關于你,關于唐老師。你不知道,我自從接手了游戲,心裏有多累,我根本不适合幹這一行,做了之後才知道墨哥是有多不容易。”陳依河抱着熱茶坐在單人沙發上,他輕輕碰了碰眼睛,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Alpha都有保護欲,尤其是當他們看到一個弱小的Omega。可惜,方鋅墨不是個正常人,他更喜歡征服一個擁有堅硬外殼的人,征服一個Alpha比征服一個Omega更讓他覺得興奮。
不過那是以前,他曾經也誤以為自己只是追求一種刺激感,但如果他和別的Alpha嘗試過就會知道,那種內心的悸動只有唐骁能帶給他。
“不是我不容易,是你太蠢了。”方鋅墨大跨步過去,拿起桌上的茶一飲而盡。
他想要給唐老師安全感,所以他必須做手術。
“說說看,你要什麽條件。”方鋅墨站到房間的另一個角落,他不想和那個人靠得太近。
他一時間覺得房間很悶,似乎是沒開窗戶,空氣在做內循環,而Omega散發出來的誘人信息素讓他産生了很強烈的不适感。不過,他沒到易感期,腦子是絕對清醒的。
他看到陳依河的舌尖在茶杯邊緣舔舐了一下,Omega想誘惑一個人的時候會使盡渾身解數,一颦一笑都妩媚風情。
“你根本不知道那個手術的風險性,它需要做很長時間的準備以及很多次的身體檢測,你太着急了,這會導致手術的風險性增加,你有沒有想過,你要是死在手術臺上,你就再也見不到唐骁了。”
“如果我不做手術,那他就會離我越來越遠,我永遠不能帶給他絕對的安全感,我最終都會失去他。”方鋅墨說這話的時候內心感覺到無邊無際的蒼涼。
唐骁的那種不安全感其實同時也在影響着他,他不能給唐骁任何離開他的可能性。
“可你覺得唐骁真的在乎嗎?”陳依河輕輕解開襯衣的一顆扣子,他将腺體徹底暴露出來。
方鋅墨眉頭緊蹙,他的确沒到易感期,但他不能把保證自己能在一個發熱期的Omega面前保持絕對的清醒。
他感受到了一絲危險,
陳依河站起身,聲音細長溫柔,“墨哥,你不知道吧,唐老師啊,他明天的飛機,他甚至都不願意告訴你他要走的消息。”
方鋅墨突然有些腿軟,他死死地扶住牆。
唐骁,要走?他要去哪?
“他要去留學了。”
留學?方鋅墨的眼睛一下澀澀的,他不知是難過,還是開心,當初要不是因為他,唐老師一定會有更好的發展。
這不是離開他,這是塗抹掉過去的一些錯誤,方鋅墨覺得唐骁如果是以這個理由走的話,他完全可以接受,他根本不需要難過,可為什麽,心裏卻止不住地疼。
“我可以去找他。”方鋅墨的聲音開始變得嘶啞。
“你家會動用一切方法讓你出不了境。”
方鋅墨的眼睛裏布滿了血絲,室內再次彌漫起一股讓他很不适的味道,他的身體在不知不覺間變得燥熱起來,唐骁要離開他的想法在他腦海中被不斷放大,他想到自己其實不想放唐骁走。那個包裏一定裝着留學資料和簽證,當時要是趁唐骁上衛生間的時候給他撕碎就好了。
可是自己怎麽可以呢?如果他再一次這樣做,唐老師一定會恨他的。他腦子裏好像有兩個人在吵架,這讓他頭疼欲裂。
“唐骁就要走了,他一定不會為了你留下,而他在國外會遇到什麽樣的人,他會不會愛上誰。又會不會……”陳依河故意拉長了聲音,他的每一個音節都變得帶有誘惑力,這是Omega的特權,“會不會和別人上床?”
方鋅墨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他想要離開,在他的世界變得模糊之前走向了房門,可惜,他發現門從外面鎖上了。
他突然想到之前那個司機,他的确見過,那個是陳家的司機。他暗罵,就不應該這麽自負,自以為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太可怕了。
如果他一輩子都是這樣,那他就永遠不配待在唐骁的身邊。一個沒有Omega的Alpha,一輩子都無法逃脫易感期的擺布。
“忘了說,這是遲醫生的傑作,可以強行讓人進入敏感期,墨哥,一個發熱期的O和一個易感期的A獨處一室,這種感覺,真的好棒啊。”
陳依河一下将他抱住,後頸的腺體暴露在方鋅墨的眼前。
咬破它,标記他。
方鋅墨的腦子裏只有這件事了。
VIP區的氣氛很奇怪,走廊上似乎沒有什麽人,唐骁去前臺問,得知老太太不在病房,他在露臺找到了她。
“你來了?”老太太坐在輪椅上,她的心情似乎很好。
唐骁颔首,“您的身體沒有什麽大礙吧?”
“沒什麽,聽說你要走,我什麽病都好了。”她去拉唐骁的手,嘆了口氣說:“這手啊,不适合帶小墨的戒指。”
唐骁哂笑,将帶來的補品遞給護工。
“我就是來看看您,您還健在就好,對了,還麻煩您不要告訴小墨我要走的消息,我會自己告訴他的。”
方老太太的臉色一下冷下去,“你還真是,和小墨分手後是越來越沒有晚輩的樣了,我果然是對的,他要是再和你在一起,可能會連家都不要了。只要不是你……”
“您還真是年紀大了,不知道是您不了解他還是我不了解他,墨墨的性格,你越不要做的,他就偏要做。他心裏有我,一輩子都會挂念我,我向您保證。”
唐骁知道老太太的臉色一定差到了極致,不過他懶得看。
心裏莫名有種舒暢感,假裝客氣真的很累,他不想裝了。
“唐骁!”方老太太叫住他,神色冷冽地命令道:“推我回去。”
門口似乎出現了誰的聲音,方鋅墨的第一反應是唐骁。他猛地清醒了,心裏有一萬個想法在不停地盤旋。
Omega的信息素具有絕對的誘惑力,但只要他不是Alpha了,這一切就不會再對他産生任何影響。
他不能再讓唐老師難過了。
他絕望地意識到,在和唐骁的這段感情裏,他唯一能說出口的,就是他從未碰過除唐骁以外的任何人,僅此而已。
如果連這都沒有了,他就徹徹底底地失去那個人了。
餘光中,他瞥見桌上的水果刀。
陳依河被一把推開,他沒想到方鋅墨居然能在這麽濃的Omega信息素裏推開他,他摔倒在地上,可他不想放手,然而,他無比震驚地看到,方鋅墨拿起那把亮閃閃地水果刀狠狠地刺破了後頸的腺體。
Alpha的腺體具有很強的保護機制,刺破需要用盡全身力氣,但這其實需要的不是勇氣或是力量,這需要的是一股瘋勁,在絕境裏才能爆發出的瘋勁,那種痛是常人無法想象的,而在這之後,那股咖啡香仿佛海嘯一般襲擊了整個房間,陳依河被一下子拍暈了。
媽的,方鋅墨心裏暗罵,早該想到的,只要自己瀕死,方家無論再怎麽不願意他做手術,那他們也不得不想辦法救他。
當初唐骁不得不割去腺體的原因不就是因為自己發了瘋要去标記他嗎?
唐老師受過的痛苦他終于切身心地感受到了。
鋒利的刀尖一步步深入,方鋅墨竟然從那些能致死的痛楚裏感受到了一絲愉悅。但他同時想到,原來唐老師在那個時候能有這麽痛啊,他的痛是從心裏散發出來的,遠遠掩蓋住了腺體被刺破的痛。
好心疼,真的好心疼。
他的意識開始模糊不清,沒有聽到那尖嘯般的警告聲,醫院的信息素警報器從來沒有一天能這麽響過,無數的醫護人員往警報發出的地方沖去,而那個地方,唐骁終于打開了門上的鎖,他推門而入,在那一瞬間,他幾乎感受到了發自靈魂的悲傷。
他半個字沒說出來,看到方鋅墨手裏還握着刀,半跪在地上,衣服被血浸染了一半,腺體已經血肉模糊。
“方鋅墨你瘋了!”唐骁在他快要倒下的時候終于抱住了他。
手被方鋅墨的血打濕了,他就快要呼吸不過來,他突然意識到,方鋅墨這次真的會死的。他會失去他,而不是離開他。
徹底地失去他。
可他怎麽就,怎麽就是說出不話。
他死死地抱住方鋅墨,用手捂住他的傷口,血一次次順着他的指縫往下滴。
“老師,”方鋅墨看到他的時候輕松地笑了出來,“是你啊。”
“沒事的,沒事的墨墨,你會沒事的。”唐骁帶着近乎絕望的哭腔,他用眼神向沖進來的醫護人員求助。
可方鋅墨卻不動,死死抓住唐骁的衣服。
“老師,”他帶着撒嬌的語氣,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親吻在唐骁的鼻尖上,“我放你走,記得回來。”
醫護人員合力将他擡上床,可望着無論如何都止不了血的腺體,他們手足無措。
“遲渡。”他顫抖着站起來,“我去找他。”
手術室門前,唐骁一個人坐在椅子上,那個脆弱的老太婆已經暈過去了,方家的所有人都在路上,能陪方鋅墨的,只有他。
遲渡站到了唐骁的面前,用溫柔的眼神俯視他。
“如今的結果,就算是死,方家的人也只能認了吧。”他笑道。
唐骁渾身都是血,手已經被染紅了,血幹涸在他的手心。
他顫顫巍巍在包裏摸了摸,摸出了那個遲渡曾送給他的眼鏡,鏡片很薄,但目光狠戾地吓人。
“這一次,我看得很清楚,我跟他。”
遲渡捂着臉笑了,“就因為他要死了嗎?唐骁你放心吧,有我在他死不了的。哦,對了……”
他輕輕擡起唐骁的下巴,“其實啊,你當初是不用割腺體的,我那麽做,不過是為了能讓你有足夠的理由離開他。小方總這個人,一輩子沒栽過跟頭,只有你才能讓他栽地最慘。”
這句話似乎并沒有給唐骁任何觸動。
過去的事,無所謂了。
“你知道我喜歡什麽樣的故事結局嗎?”遲渡似乎很享受這個過程,他想了想,用講述一個童話故事的那種語氣說道:“方鋅墨很想做手術,是因為他要和你站在同一個位置,他要擺脫他那該死的易感期。”
“可我怎麽可能讓他如願呢!”他攤開手,搖了搖頭,“我選擇給你割,但我會讓他完好如初,他想改第二性別和你結婚,可我偏不讓,他一輩子都是個Alpha。”
遲渡說完,唐骁終于意識到方鋅墨為什麽會把結婚這件事挂在嘴邊了,原來,原來他們真的可以結婚嗎?
遲渡準備進入手術室,這時,走廊上來了個人,是方鋅墨的那位律師。
在看到遲渡進入手術室後,他整個人攤在椅子上,嘴裏一個勁地念叨,“沒事的,小方總一定沒事的。”
他往旁邊一看,那張臉他很熟悉,仔細一看,他瞪大了眼睛。
“唐老師?”
唐骁目光空洞。
“唐老師!”律師拿出一疊東西,“您知道的,小方總一直都想和你結婚,但是,但是改性別這件事對他來說太複雜了,對您就不一樣,他不許我聯系你,他說他娶的人是一個Alpha。”
他突然想起來方鋅墨進了手術室,于是立馬住了口。
“啊,小方總也進去手術了,他沒了腺體他也可以做鑒定……”
“他不會割腺體的,他不需要。”唐骁淡淡說道。
“什麽!”律師驚嘆,“那……那這不又進入死胡同了嗎?”
“那些資料,我可以看一下嗎?”唐骁伸出手,他沒有絲毫擦去那些血跡的想法,既然已經幹了,就讓它永遠存在在自己心裏,讓他一直記得。
所以小墨這段時間就在忙這個嗎?唐骁把臉埋進臂彎裏,就為了可以登記,所以一定要做手術。為了肯定他Alpha的身份,所以堅持要自己去改性別。
他希望所有人都知道他愛的人是一個Alpha,甚至都不在乎會不會死在手術臺上。
太在乎一個東西,反而會是一個負擔,就像唐骁以前太在乎方鋅墨一樣,對方幾乎掌控了他人生的全部,他的一切都圍着對方轉,到頭來命運捉弄他,讓他過去的那些年成為笑話。
可現在呢?唐骁突然不明白了,他突然搞不懂這麽折騰一陣的意義究竟是什麽,他這些年已經活得很累了,如果理性地想,他真的不想和方鋅墨繼續折騰下去,那個人太年輕,不是個會過日子的人,和他再在一起只會是重蹈覆轍。
可是從感性方面來想……
麻醉藥效過後,方鋅墨在第二天中午的時候醒了過來,病房裏只有一個人,是他最想看到的那個。
他在那一瞬間就流了淚,只不過,他還是看到了唐骁身邊的行李箱。
“老師?”他擡手想摸摸後頸,唐骁阻止了他。
原本他以為他的世界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但很快,他發現自己依然能感受到這是一個充斥着信息素的世界。
他的大腦在那一刻停止了運轉,他不可思議地搖搖頭,“這,怎麽會?”
“小墨,我等下就該走了。”唐骁笑道。
方鋅墨的內心一下跌入了深淵,他的計劃失敗了。
“那個地方我人生地不熟,沒什麽朋友,很多東西我都不懂,但我還是想去。”
方鋅墨側過臉不敢看他,他知道他的老師還是要走,他無助至極,腦子裏再也想不出任何可以挽回的辦法。
他不敢哭出來,怕老師說他是小朋友,說他長不大。
“你呢,好像一輩子都不會長大,永遠都這麽地不懂事,從來都學不會理性,在這個世界橫沖直撞地。”
方鋅墨咬緊了牙關,事已至此,他還能怎麽辦?
“老師你……”他哽咽道。
唐骁打斷了他的話,“我放心不下你,我想,要不你陪我去吧。”
“我陪你,我陪你去?!”方鋅墨愣住了,他覺得自己似乎聽錯了什麽,用兔子似的眼睛看向唐骁,“老師你的意思是……”
唐骁拿出個東西,那是一間獨棟小別墅的圖片,很适合兩個人住,也是方鋅墨住得慣的那種。
“我讓段老師幫我選了一套,租金有點貴,我那點錢撐不了多久,想着之後要不你來付吧。而且我還想存點彩禮錢,不然之後怎麽娶地了你……”
方鋅墨想吻他,半途扯到傷,疼地叫了出來。
唐骁輕輕點了下他的額頭。
“我等你。”
唐骁想了很久,他想不明白,所以決定不想了。方鋅墨是他的第一次動心,是他的第一次接吻,是他的第一次離經叛道。
他說服了自己,那個男人的一颦一笑,一舉一動,無論溫柔也好惡劣也罷,他的人生裏,遇不到第二個方鋅墨了,也不可能再去為了另一個人經歷心動或是心痛了。
他以前不太信命,但如果遇到方鋅墨是命中注定,那他也只能信命了,所以他違背了他的原則,違背了他的職業道德,做了一件為所有人所不齒的事,他褪下襯衫,任憑身上紅殷密布,如釋重負般接受了他曾經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