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出海

我本想着出海這事只要秦家再不提起我就當做沒發生過。卻沒想到秦思小公主的攔截能力出奇的好。星期六那天我還沒醒呢，秦昱就已經抱着小公主站在我的床頭，後者大聲的說道：“洛洛姐姐起床。”

從被窩中探出一雙眼睛，看着明顯幸災樂禍的秦昱，我深吸一口氣再度告訴自己，不能生氣絕對不能生氣。哪怕生氣也不能在秦思小朋友面前發脾氣。

既然都已經開始叫你起床了，我自然也不敢賴着。用十分鐘的速度洗臉刷牙之後頂着一頭完全不知道東南西北的混沌腦袋跟秦昱他們出門。這個時候就體現出有錢的好處了，譬如秦晉先生為了不讓自己的寶貝累着全程有專門人士跟在後方防止發生意外。

轎車直接開到我家樓下，我剛剛做到座位上，秦昱立刻就跟着做了進來。等候我們的是一步林肯加長轎車，中間有長長的一個沙發可以供人躺下去。我看着那柔軟的真皮沙發再也沒抵抗濃濃的困意來襲。

等到我徹底清醒過來的時候，我首先的感覺是我在飄蕩。其次的感覺就是有人抱着我。

睜開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臉，我想也沒想就直接一巴掌呼過去将它擋開，又因為力道過猛而使得某張俊臉頓時間變成了豬鼻子。一旁的秦思爆發出歡樂的笑聲：“哥哥是豬，哼哼哼哼~”

秦昱一邊抓下我抵住他臉頰的手一邊對着秦思說道：“你是我妹，我是豬你就是豬小妹。”

“我不是豬小妹，我是小公主!”秦思對着秦昱吐吐舌頭然後伴随着歡樂的笑聲跑掉了。

而我則趁着他們兩兄妹鬥嘴的時間迅速觀察自己的處境——我已經在海上，這裏不知距離陸地多少海裏，看這日頭起碼也有中午十一二點的樣子了——該吃午飯了。

感覺到焦灼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我低頭看向秦昱，後者對我微微一笑正想開口說話就被我截住：“船艙裏有吃的麽?我餓了。”早餐沒吃，午餐沒吃，我的胃可受不了。

“……”秦昱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着我，幾乎沒把握給看穿了，“還不如餓死你呢。”

“別介啊，你就算把我丢到海裏到水鬼起碼也要讓我吃飯了再丢啊。”有飯吃皇帝大，我讨好的沖他笑笑，“秦昱~哥哥~我，肚，子，餓，了。”

看着秦昱明顯被我後面故意裝嗲的聲音給惡心到了，我心情愉快的朝船艙走去。船艙裏傳出秦思歡樂又略帶些刺耳的笑聲。笑聲由遠而近，我後退半步，将馬步紮得穩穩當當的這才低頭看小公主：“思思，在穿上亂跑會暈船的哦。暈船你可是看不了海豚了。”

秦思歪着脖子，安靜片刻之後才說：“那洛洛姐姐陪思思玩好不好?”

“陪你玩可以，不過你得先讓姐姐我吃飯。我餓了。”

“哦。”秦思拉起我的手往船艙裏走，一邊走還一邊解說道，“其實我也餓了。王奶奶準備了好多吃的在冰箱裏，可是我都不會做。我讓哥哥做，哥哥又說他要顧着你沒空給我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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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頭看一路跟着我們的秦晉，後者摸摸鼻子完全一副我是無辜的模樣。

“那等你回去你就告訴爸爸，讓你爸爸收拾他。竟敢餓着我們的小公主。”

“不用，爸爸在上面開船。我剛才已經跟爸爸說了，他說等會就來收拾哥哥。”

我有些難以想象養尊處優的秦二少開船的樣子，是否和電影裏一樣穿着海軍服帶着貝雷帽。想象着以秦晉的身板穿成那個模樣該是多麽的玉樹臨風。忽然一個力道不輕不重的打在我的頭上：“亂想什麽呢，口水都滴到地板上了。”

雖然不滿秦昱打斷我YY秦晉制服裝的模樣，不過作為一個“天真純潔”的十二歲少女，我是絕對不能讓秦昱知道我剛才的想法的。我裝作驚慌失措的摸摸下巴，然後又“惱羞成怒”的打秦昱一巴掌。後者一邊笑呵呵的給我們煎土司一邊放左邊一閃躲過我的攻擊。

我正想追第二巴掌，卻又被腦海中一閃而過的疑問給驚住：“秦昱，你會做飯?”

我看着他熟練的用平底鍋煎土司，那華麗麗的抛物再接住的功夫讓一個外行人看着很是帥氣。秦昱聽到我的問題不免覺得奇怪：“這有什麽奇怪的。”

當然奇怪了，秦昱從來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而現在竟然會華麗麗的翻盤游戲了。這事逆天的節奏麽?兩根修長的手指在我面前狠狠的打個響指。這才将我飄遠的思緒給拉回來。秦昱一手拿着鏟子一手拿着平底鍋然後對我呶呶嘴巴。

我趕忙将碟子遞過去，秦昱從平底鍋上翻出兩篇土司，被秦昱烤得色澤鮮明，看起來就是外酥裏嫩的極品。畢竟也是兩頓沒吃，土司的香氣飄來的時候我真的恨不能如動漫上劃的一樣順着香味一路飄到沒有人主意我們的地方。

香氣沒捏住我的鼻子，秦昱到是先動手了。他不輕不重的掐着我的鼻尖：“一遇到吃得就跟傻了一樣。”

你餓個兩頓給我看看。看到你的廚藝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計較啦。我将秦思抱到她自己的專屬小板凳上面然後我坐在她旁邊。秦思被教育得很好，雖然很是驕縱卻在別的地方表現出了一個大家小姐該有的風範，譬如吃飯的時候絕對不說話，也不會故意吃了一口含在嘴巴裏面不嚼也不咽。吃飯時候的禮儀表現得讓我自愧不如。

匆匆填飽肚子之後，我的心神就被秦思給完全占據。例如她獻寶似得拿出那臺傳說中的佳能EOS，我本來以為秦晉雖然答應了秦思買相機卻只會敷衍她的買一個傻瓜相機哄哄寶貝卻沒想到他不僅買了EOS而且還配了一個專業的長焦鏡頭。

我看到那臺EOS的時候眼睛差點沒掉出來，而秦思小朋友完全不知道這臺東西的價值在哪裏。她頗為郁悶的說：“爸爸買了一個好重好重的，洛洛姐姐你不要不喜歡。”

你洛洛姐姐我都要樂瘋了好麽?

我小心翼翼的将相機拿出來，裏面已經有了存儲卡和滿滿電量的電池。當熟悉的觸感再次在指尖出現，我對着秦思懵懵懂懂的小臉慢慢的調整着數據。拍人像特別是像這種陽光充足的情況下拍人像，要突出人像的話要講光圈開到最大，ISO調整到适合的100-200，光線調整到日光。

鏡頭裏的秦思歪着小腦袋，本能性的對着鏡頭路出燦爛的笑意。

快門按下的瞬間，熟悉的聲音傳來，我緩緩放下手中的相機，瞬間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

“爸爸，你看姐姐給我拍照。”

我擡頭看向已經從船長室裏走出來的秦晉。後者依舊保持者他淡漠的表情，只有在抱起秦思的時候才能感受到那無所不在的溫柔。秦思抱住爸爸的脖子然後靠在他的臉頰上猛得親吻一下，原本淡漠的臉上綻放出溫柔的笑意。

連秋日裏的暖陽都沒有那臉上的笑容溫暖。我本想拍下那個瞬間的，一旁的秦昱卻舉起手擋住了相機的鏡頭。我擡頭看他，後者對我搖了搖頭。有些話語沒有說出口卻讓我頓時明白過來。雖然他們此刻的溫情讓人動容，他們卻依舊是秦思和秦晉，秦晉或許可以曝露但是秦思絕對不能曝露出來。

“思思，看海豚!”

秦昱攔下我的相機之後，轉個身就對着思思喊道。原本正挂在爸爸身上撒嬌的女孩聞言，立刻從秦晉身上下來，如風一般的跑到船邊完全興奮地放聲尖叫：“海豚!好!漂!亮!啊!”

陽光下一片蔚藍的海面，一只中華豚翻身躍出水面建起點點水花，在陽光的照樣下晶瑩剔透璀璨奪目。我趕緊拍下這個瞬間，用的是動畫捕捉功能。正想多拍幾張的時候，思思就已經跑過來抓着我的手往船邊跑去：“海豚海豚!”

“思思要和海豚一起拍照嗎?”

“嗯!”

似乎是秦晉在周圍撒了一些食物的緣故，海豚一直徘徊在我們的船只旁邊沒有離去。我為秦思拍下許多照片，包括後期她爬到秦昱身上完全把秦昱當做大樹來使用的各種照片都一一拍下來。

玩到最後，精力旺盛的秦思小朋友終于在秦晉的懷中睡着，後者僅僅是看了秦昱一眼便抱着女兒走入船艙裏。秦昱用手扶住自己的帽子，海風吹着他前額的碎發飛舞着。周圍的海豚還沒能散去，我靠在船只的另一邊看偶爾躍出海面的海豚。這些珍貴的中華豚因為人類的文明建設将在後期越來越遠。

雖然人們的保護意識很大，卻抵不過意外的發生。每次失去一只中華豚都是一件讓人傷心不已的事情。

“洛洛，在想什麽呢?”我回頭看向不知何時已經做到我身後的秦昱，“倒沒什麽，想着用什麽照片來參賽。”有秦思的那些肯定是不能用的了，我個人比較喜歡的還是海豚躍出海面的那張，漂亮簡單而且讓人感到了生命的張力。

秦昱雙手舒展開來橫放到欄杆上，仰頭迎向已經有些歪斜的太陽：“洛洛，以後你真的打算做攝影師嗎?”

“嗯。”或許以前我還在猶豫而此時我卻十分的肯定，“我要當攝影師，我要走遍全世界。”

“全世界。”秦昱呢喃道後頭還跟了一句小聲的話語卻病浪花拍打船身的聲音還小。我側頭看他然後再轉向西斜夕陽：“是啊，我想去看看外面的風景。我想去西藏。”

忽然有重物落水的聲音，我轉頭看向秦昱他的手裏原本拿着一杯果汁而此刻那杯果汁已經随着玻璃瓶落入海面。秦昱面色慘白的看着我，仿佛剛才聽到的話讓他見到了鬼。我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卻被他一把抓住。力道之大直接捏疼了我的手。

“你幹嘛呀，好疼的!”

秦昱卻沒有回話，他慢慢的松開手裏的力道，我趕忙抽回我的手然後狐疑的看着他：“你幹嘛啊，你見鬼了?”

疼死人了，手勁這麽大，一下子捏死我算了。

“你不能去西藏。”

“為什麽?”

“不為什麽。這個世界上所有地方你想去就去，就是不能去西藏。不對，所有的雪山你都不能靠近。”

這要求……我轉頭看他，心中有些奇怪的思想付出水面，卻被我甩開：“幹嘛我去哪裏還需要你管啊，只要我爸爸同意就行了。”我相信老爸是絕對不會阻止我的。

“蘇洛洛，你不能去西藏!”

“我憑什麽聽你的!你是我的誰麽?”

“我再說一次，蘇洛洛，你不能去西藏。”

“我要去!我一定會去!”

“該死!”秦昱有些氣急敗壞的看着我。看那模樣恨不能将我掰開我的腦袋看看裏面究竟裝的是不是腦漿。而此刻的我卻是另外一番心思，那個幾乎是不可能的可能讓我整個人都想要顫抖起來。

我好想問出口卻害怕我得到答案之後原本僞裝出來的世界會崩潰掉。

“秦昱，你告訴我，我為什麽不能去西藏，我為什麽不能靠近雪山?”

似乎是我叫他的方式不對，他有些詫異的看着我。我們的目光對上，仿佛隔了數十年之後再次遇到的陌生而熟悉的人。而這一刻，我再也不需要将話問出口，只能将他未講完的話說完：

“你不讓我去西藏是因為你知道，我死在哪裏過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