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好想你
開了燈,眼前的模樣:偌大的房,寂寞的床。關了燈,全都一個樣。心裏的傷,無法分享。生命随年月流去,随白發老去,随着你離去,快樂渺無音訊。随往事淡去,随夢境睡去,随麻痹的心逐漸遠去。我好想你,好想你,卻不露痕跡。我還踮着腳思念,我還任記憶盤旋,我還閉着眼流淚,我還裝作無所謂。我好想你,好想你,卻欺騙自己。我好想你,好想你,就當作秘密。我好想你,好想你,就深藏在心。
——蘇打綠·《我好想你》
給自己倒了一杯伏加特,這種來自西伯利亞的烈酒很是能夠麻痹人的神經。我站在落地窗前深深的吐出一口氣。今天又是一團糟亂,媽媽依舊因為洛洛的事情而生氣着,沒給默默任何一次好臉色。父親直接在書房裏不見人。自從洛洛出國之後,他們兩人連我也不想見了。
“秦昱哥哥”
我轉身看向不知何時來到身後的人:“默默,怎麽醒了”
她的身上僅僅披着一件單薄的被單,走到我面前靜靜的環抱住我:“你不在。我有些害怕。”
我遲疑一會,慢慢将手搭在她肩膀上:“傻,有什麽好怕的。”懷中的人搖了搖頭并沒有說出原因。連我也知道她大概也沒有什麽原因,只是害怕罷了。我默然的看着前方,等待片刻之後才重新将她哄回去。
我走到酒吧後從抽屜裏倒出兩片藥,混着伏加特一起吞下去。其實能睡着還算是不錯。總比夜夜失眠來得好。
又是一夜無眠到天明,鬧鐘還沒有響我就已經睜開眼睛,随即關掉那個還差五分鐘才會響的鬧鐘。秘書将今天的流程發過來,我一邊默默記着一邊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這個時候咖啡都無法讓我清醒。臨出門前我推開房門看,默默背對着我躺在床上,似乎睡得很安穩。
輕手輕腳的将門關上,我從衣櫃裏取出一套衣服,走到另外的房間換好。對着鏡子打領帶的時候我有些出神,似乎就在幾個月前幫我打領帶的人還是洛洛,看她墊着腳尖輕巧的打出漂亮的領結,然後微笑着對我說:“路上小心一點。”
回神過來之後我暗笑自己,她已經遠在巴黎,此時此刻只怕還在睡夢之中。
今天的工作一如既往的很忙,三個秘書在我面前跟陀螺一樣轉着,我卻全程有些出神,最後還是二叔将我給叫回來。二叔輕微擡個眼皮看我然後淡淡的說道:“去用冷水洗臉,清醒一下。”我放下筆走出會議室,看着一旁的銀色柱子上反照出來的臉,該死的跟鬼一樣。
秦昱啊秦昱,你怎麽會把自己弄成這個鬼樣子。
最終我讓秘書給自己煮了一壺黑咖啡,将這幾天積壓下來的工作給趕完。等我從那一堆文件裏擡起頭的時候,已經是夜裏十一點。偌大的三十六層也只剩下我一個人,吐出一口氣之後,我慢慢推開椅子站起身來。
深夜十一點的N市依舊是燈火通明的,在這棟N市最高的樓裏,我的腳下是讓人憧憬的無敵夜景就連鳥兒都飛不到我達到的高度,真正的高處不勝寒。
自我冷嘲一聲,正想轉身回去繼續工作,沒想到辦公室的大門就這麽無聲無息的推開了。二叔緩緩走進來,從容而淡定,相較于他,現在的我一定倉促得如同一個小孩子。就在那麽一瞬間我期待推開門的那個人是她。
二叔仿佛沒有看到我的狼狽,而是慢慢的走到我面前:“阿玉,跟我談談吧。”
我沉默一會之後點了點頭。對于這個二叔,我不知道是長輩的情分多一些還是朋友的情分多一些,我們的年齡相差十二歲,論起來兄長的身份更加重些吧。二叔靠在沙發上凝視了我一會,才慢慢說道:“後悔麽”
所以說二叔最了解我。在所有人都恭喜我終于獲得美人歸的時候他卻透過表象直接問我——後悔麽後悔那不足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我特麽的在洛洛轉身的那一刻就已經後悔了。我用雙手捂着自己的臉,摩挲一下才說道:“二叔,來不及了。”
即便再後悔,現在的我都不能追去巴黎,即便我心裏想她想得抓狂,我都不能做什麽。事情在那天晚上之後木已成舟,我不能放着默默不負責任,更不能就這麽拖着洛洛讓她陪我耗下去。她還年輕,經過這次之後她會找到一個人安慰她,包容她,愛她。即便我想到這裏都已經嫉妒得發狂,即便我恨不得直接掐死那個男人。
二叔看了我一會才微微一笑道:“既然你也知道來不及了,那麽至少做到別讓人看出來。你現在這個鬼樣子,做給誰看蘇洛洛在巴黎,她看不見。看見的只是林以默,而你打算在傷了自己心愛的女人之後再傷一個愛你的女人”
“……”
“大哥很擔心你讓我過來看看。”二叔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我,“秦昱,我秦家的男人既然決定做一件事情,那麽即便錯了也會一直做下去。既然你決定對林以默負責,就收起你那副痛徹心扉的嘴臉。如果你真的不能放手,那麽你可以追去巴黎,求她回來,求她原諒你。承擔最後的結果。你是秦家第四代的掌門人,但是你再這樣下去,我想爸爸和二叔不介意換個人來坐。”
說完之後,二叔便走了。
我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不知坐了多久,久到我已經手腳麻木,才慢慢站了起來。我走到電腦面前,打開私人郵箱。郵箱裏果然有一份新的郵件,點開之後是一張讓我思念成狂的臉。洛洛正仰着頭閉眼迎向天空,雙手展開如雙翼一般再飛翔。風揚起她的衣服,真的好似鳥兒的羽翅。
今天的她似乎很開心,她拿着相機走了許多地方,偶爾停下來休息,偶爾會露出落寞的神情,但是她笑了。這似乎是她去到巴黎之後第一次笑出來。我如同一個傻瓜一般輕輕觸摸着屏幕上的那張臉,她嘴角微微翹起,仿佛下一刻就會睜開眼睛喊出我的名字。
她笑了,這是不是證明她已經慢慢走出心傷
明明這是我希望的事情,我的心卻依舊痛到仿佛被人生生挖出來一般。很多時候我卑鄙的想過,希望她永遠走不出這段情殇,至少那樣她是愛我的。
我最後看一眼那讓人思念的容顏,然後點擊右上角的設置鍵。
“是否注銷該電子賬號”
“是”
當我失去這個郵箱之後,對她唯一的了解徹底中斷。我慢慢站起來看着窗外,落地窗倒映出我的影子,二叔說的對,我是秦家第四代的掌門人。我不能在如此下去,秦朗此時還不成氣候,我必須撐到他能夠接手秦家的那一天。
低頭看一眼手表,此時已經是淩晨一點。想來今天是不能回家了。
松開領帶往小休息室走去,燈光打開之後,我随意掃一眼床鋪沉默一會再轉頭看過去。一件紅色的針織衫靜靜的在床邊躺着,好似它的主人不過随意将它這麽一丢,下一刻就會過來重新穿上。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洛洛走的時候一件東西都沒有留下,只有這件衣服被她遺忘在這裏。
衣服上依舊沾染着她的氣息,淡淡的甜味,好像是她最喜歡吃的琉璃奶糖的味道。很多時候她就像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對着一些孩子氣的東西異樣堅持。譬如那些漫畫書,譬如她床頭放着的長頸鹿,譬如她的粉兔子毛拖鞋。
譬如她對零食的愛不釋手。
我抱着那件紅色的針織衫,想要将最後的那抹香氣緊緊擁入懷裏。
洛洛,老天爺知道,我多麽的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