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保存記憶的方法
聽到壞消息三個字, 饒是冷靜如白曜也怔了片刻，臉色微變。
“我所處的實驗室重啓了時空研究項目，那邊微分子科技比這個時空要領先一些, 有了他們的加盟，時空故障修複進程會大大提速，兩邊雙管齊下，用不了半個月就能回去了。”
沒有危言聳聽, 這還真是個壞消息...
白西顧皺眉：“用不了半個月...那是多久？有具體時間麽？”
“不确定。”
白琛安搖頭：“可能是十天、八天。也可能是明天、後天, 我只掌握了這麽一點線索。”
他的一番話讓大廳內幾人倒吸了口冷氣, 頓時感覺手腳冰冷, 思緒紊亂, 有那麽一瞬連呼吸都有些不順暢。
随時可能爆炸的炸.彈比定時炸.彈更令人恐懼，後者還能事先作好心理準備, 為即将發生的不幸找些釋懷的理由, 或是把希望寄托在虛無的未來, 可面對沒有規律可言的前者該怎麽辦？
他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會在什麽時候離開這個時空，一想到妹妹會悄無聲息和自己永別, 心裏就怎麽也沒辦法淡定下來。
白琛安：“所以都讓梨梨把話說完吧，在不可阻擋的宣判結果來臨之前，我更想聽聽她內心的想法。”
“阻擾是不理智的。”
這次用不着誰出來控制場面, 站在不遠處的兩人就都滿面愁容折返回來，在沙發上找了個位置乖乖坐下。
從沒有哪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哥哥就要離自己而去，兄妹幾人這份重逢委實過于短暫。
白梨的表情同樣不知所措, 心裏一慌就把自己原本打算說的話都忘光光了，只覺得眼睛發澀發酸，緊接就被一層霧氣蒙住了眼, 尴尬得只能垂頭掩飾自己的洶湧而來的情緒。
“對不起...”
“我沒有什麽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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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哭。”
白曜離她最近，也最早發現她的崩潰。
“你沒做錯什麽。”
“不是，你不能再問詳細些麽，這樣搞得人很心慌啊？”
白野受不了這突如其來的爆炸性消息，一肚子憋屈不敢對妹妹撒火，只能壓抑情緒，偏頭朝白琛安大聲嚷道。
“你不是研究室的負責人嗎，想辦法聯系他們啊，讓他們不要不要插手這件事情！本來就只剩半個月了，用得着把這幾天也搶走？”
白宿：“我在想，故障一旦修複就必須回去嗎？有沒有辦法自行決定時間？”
白西顧：“對，這是個很關鍵的問題。”
事情似乎出現了轉機，大家的目光一致望向白琛安，希望能從他那得到緩和氣氛的好消息。
可白琛安一開始就說了，自己只有那麽丁點線索，這還是研究室那邊通過某種不穩定手段傳遞的過來的消息，連途徑都是一次性的，接收純屬偶然，他實在沒辦法解答大家的問題。
“以後我們還能有見面的辦法嗎？既然每個空間都是存在的，那就應該有重新連接的可能性。”
眼見着結局是改變不了了，所以現在大家的關注點紛紛轉移，開始把希望寄托在發達的未來科技上。
白琛安擺手，示意他們都安靜些，不要在自己耳邊激動嚷嚷。
“你們肯定不止一次想過這個問題，我也琢磨了無數遍，但目前還沒有辦法做到精确連接每個時空，因為這不止是空間問題。”
事情遠比淺顯的表面來得複雜。
“等研究室完成故障修複，我們所有痕跡将在這個時空消失，同理，梨梨的存在也将在其他時空慢慢被抹去。”
“研究室會不斷回收實驗産生的數據，直到幾個空間完全恢複到原本的平衡為止，到時候就誰也不記得誰了，更不會再去考慮連接時空的事情。”
“什麽？居然連彼此的記憶也會被抹掉嗎？”
這倒是頭一回聽說，白梨震驚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滿眼驚愕。
她還以為會記得以前發生過的事情，沒想到連這份念想都要被回收了。
“這樣吧，趁着還有時間，我們一起去研究室問清楚，順便問問看有什麽折中的處理辦法。”
人腦子一亂起來說話也會語無倫次，白梨可能忘了幾位哥哥是什麽人，從來到這個時空研究室都不知道跑多少回了，不可能馬上要回去才想到要過去找方法。
白曜看向白琛安，淡聲說道：“他在這裏，我想研究室就不用去了。”
“目前我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設法保留住記憶，這樣等以後找到鏈接時空的方法時還能憑記憶相認。”
白琛安：“我同意白曜的想法。”
“現在趁着人齊讨論一下，集思廣益。”
！！
“錄的視頻能不能保存下來，如果可以，這應該是最簡單粗暴的方法了。大家對着鏡頭錄一段，本人親自留下的證據，到時拿了視頻自己說服自己就好。”
“不行。”
白野第一個建議就被白琛安無情否決。
“既然是不存在的人，那人像肯定是留不下來的，現在一起錄了視頻，到時候梨梨再回頭看只能看到自己的身影。”
“再說，我們也沒辦法把視頻帶回去。”
...
白曜：“所以，不僅是要讓梨梨保留記憶，還得找出令我們五人同樣适用的方法。”
哥哥們返回各自時空時只有精神體能回去，因此不能試圖依靠紀念品喚起記憶，這件事遠比想象中還要棘手難辦。
“如果說影像無法留存，那...文字呢？”
白梨抱着抱枕窩在沙發邊角，忽然若有所思地擡眸望向二哥。
“你想怎麽做？”
白琛安感覺妹妹似乎有想法了。
“不存在的人留不下影像，甚至連姓名也不應該出現，那如果是虛拟的呢？”
“虛拟...”
白宿對這個詞比旁人敏感，眉頭微皺。
白梨：“如果是做成虛拟電影，游戲劇情，又或者說是寫成小說呢？是不是能将不存在的人合理化呈現出來？”
“是個不錯的主意，但不現實。”
幾個哥哥都是聰明人，妹妹能想到的，他們其中有人也曾考慮過。
白西顧：“這次重逢時間實在太短，短得令人措手不及，我們過來的時間一個月都不到，現在又被通知即将返回，根本來不及準備那麽多事情。”
“創建馬甲的漏洞可以利用麽？”
“不行了，這個漏洞在故障修複之後将會被填平。不要去考慮這種可能性，你要當作幾個空間從來沒産生過聯系去假設。”
“關鍵是...現在完全不确定還能留在這裏多久。”
白琛安長嘆了口氣，看着桌上那杯果汁感慨道：“真的沒有危言聳聽的意思，但興許喝完這杯果汁，人就消失了說不定。”
無限接近結果之時，人會下意識選擇躺平等待結果，察覺到這種氣氛開始在他們之間蔓延，白曜不悅地用指節敲了敲大理石桌面。
“現在還不到遺憾惆悵的時候，這也不是随便嘆氣傷感一下就能放棄的事情。”
“趕緊想個辦法。”
二哥是任務重點委任對象，不應該帶頭消極，被大哥教訓了也不冤。
但随時要從這裏消失的人是衆位哥哥，所以即便情緒喪一些也不是不能理解...
馬上就要“交卷”了，發現自己還有一整面答案沒填，任誰遇到這種情況都會驚慌失措。
白梨是目前唯一有條件試圖保存記憶的人，她覺得這個事情還是得由自己來負責。
“我暫時想到了個法子。”
“身為本時空的土著，我的記憶并不會在故障修複的瞬間消失，而是在一定時間內慢慢消退，所以我還有時間把事情都記錄下來。”
白野：“你打算怎麽做？”
“寫成小說，小說是虛拟的，可以無視真實人名事件，用這個應該能夠逃過修複程序的抹殺吧。”
“另外照片和視頻還是得拍，我會抓緊時間找人做成虛拟人物，之後再結合小說內容，重新還原我們腦內的記憶畫面。”
“而且這些事情一定不能由你們的經手，否則消失的時候一定會被追蹤修複，所以還是得由我來負責。”
不确定的一天已經過去了大半，夕陽悄然滲入巨幅落地玻璃窗，映照在一樓大廳的地板上。
白梨說完将懷裏的抱枕扔到一邊，很快就撒腿跑上樓去拿手機。
“事不宜遲，現在馬上開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