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明白心思 再說喜歡上一個人,他又能如……

京城快到了年節, 到處張燈結彩,一挂挂鞭炮懸在門上,随着噼裏啪啦的聲音, 落下滿地碎屑。

喬岳卻始終站在院牆旁出神。

之前也曉得賀家離自家府邸不過咫尺之遙, 卻從未多想過, 可如今站在院牆旁,想着不遠處便是賀之漾的卧房, 心裏的火花簡直要壓抑不住。

到了這個地步, 喬岳便是再驽鈍也已經明了自己的心思。

這心思從什麽時候來的, 他也說不清, 似乎是那幾封情信帶動的漣漪, 似乎是蹴鞠賽時若有若無的關懷,又似乎是更早之前,像風般難以捉摸, 卻留下淺淡的痕跡。

直到這幾日,他才曉得心中奔突的焦灼急切從何而來, 又為何能讓自己夜不能寐,奮不顧身。

他早隐隐察覺, 但他下意識的去壓制。

不壓制又能如何?

賀家清清白白的勳貴,難道要沾染上錦衣衛的名聲, 從此被人指摘麽?

可如今走到這一步,喬岳不願再強行遮掩。

再說喜歡上一個人, 他又能如何遮掩得住?

冒然送那帶子,若是讓賀家長輩曉得, 還不知會掀起何種風波。但喬岳未覺得這幾日自己做錯了任何事,也并未後悔。

他只會在心中暗暗想着,既做了錦衣衛, 承了朝廷鷹犬的名聲,要想真的想和小狐貍成雙結對,怕是要費一番功夫。

但他既已認定,便不怕費心思。

喬岳定下心神,随錦衣衛一起去衙門清點今年的案子并造冊。

剛進二門,黎霄的咒罵伴随着幾聲流浪狗的嗚咽,遠遠傳過來:“吃裏扒外的東西,也不看看你吃的哪個碗裏的飯?還好意思進錦衣衛的門?來人,讓它給爺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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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岳聽到這話,微微放慢了步子。

自從地契事件後,黎霄非但不收斂,反而更為跋扈。

之前他在錦衣衛,對喬家明面上還有幾分恭敬,如今見面卻連招呼都不打一聲,黎父當着指揮使的面承諾要管教兒子,私底下卻覺得此事是喬家父子聯手來诓騙他們,好讓太子對黎家生出戒心。

喬岳一臉淡漠徑直往裏走,不理會黎霄的怨氣。

可他今日回衙門,分明感受到了錦衣衛的不少人對他的微妙變化。

黎家天天在此吵嚷,再加上太子有意放出的消息,錦衣衛裏不少人都曉得指揮使之子暗中做了手腳,讓黎家失寵于太子。

聽說喬岳幾人還和國子監的那些小書生們走得很近?

不少錦衣衛向來不喜那些文官,看喬岳的眼神充滿忌憚防備。

喬岳看多了這眼神,雖說來自同僚讓他多少有些痛心,但面上依然神色自若。

龐瑛悄聲道:“黎霄父子二人公開和指揮使唱反調,黎副使近日很得陛下恩寵,聽說今日宮內祭祀,錦衣衛裏除了職守的校尉,只有他一人陪同陛下去了太廟。”

喬岳聞言,只是淡淡一笑。

君恩似水,順勢而為。

皇帝早就忌憚他喬家勢大,怕鷹犬反噬了主人,因此才會在幾年前的太子案時拿捏一番,至此後,父親對陛下俯首帖耳,從沒有敢違逆的時候。

陛下倚重喬家,但始終心懷忌憚,這幾年暗戳戳扶持黎副使,縱容得黎家頤指氣使。

說到底,不是黎家多得聖上歡心,只不過是陛下制衡錦衣衛的棋子罷了。

龐瑛又悄聲道:“這些人不理也罷,只是國子監又邀我們去教他滑板,我當然是想去玩一場,但黎霄定然又會說些不中聽的話。”

喬岳冷冷勾起唇角:“他家現在風頭正盛,我們先不必去管他。”

“至于國子監……”喬岳的眼眸漾起融化碎冰的溫和:“兩校走得近,他讓我們教教滑板,也是私下的交情,答應就是了!”

除此之外,喬岳還有一件心事——太子口中所說的證據。

那證據如今還在許一清手上,若是之前,他直接派錦衣衛前去索要即可,如今他卻不願莽撞行事,免得許一清這個告狀鬼再去哭訴,只想着親自要過來,息事寧人莫橫生枝節。

第二日,國子監衆人和錦衣衛約到了霍家閑置的宅子裏,準備在此處練滑板。

賀之漾看到喬岳,笑着走過去:“岳哥,多謝你那日送我的佩帶。”

喬岳聽他提起往事,一顆心登時提起,賀之漾笑盈盈地望着他,正坦誠的道謝。

難道是曉得了自己的心意?甚至思量過覺得未嘗不可?

喬岳正胡思亂想,忽聽賀之漾又道:“你當時喝醉了生氣鬧着玩,我又怎麽會計較?用不着那麽貴重的賠禮。”

喬岳一怔,才曉得賀之漾是何意。

小狐貍心思單純得很,只以為那箱腰帶是自己給他的賠禮,絲毫未想到別處……

心裏忽然有幾分慶幸,不必尴尬,還能如以往那般相處。

慶幸後又生出無邊無際的失落,自己行事已經如此明顯,賀之漾卻毫無所察。

可見他對自己……果真是絲毫旖旎心思也無吧……

沒見面時候,喬岳怕此舉莽撞,如今見賀之漾無憂無慮絲毫未覺,又恨自己當時沒把話說得更明白些!

已經有了不少滑板,餘察察幾人笑嘻嘻的站上去,先是單腿試探着踩地,沒幾下功夫已經能游刃有餘的滑行了,龐瑛已經能在空中縱翻一圈穩穩落地。

國子監的人立刻丢下面子和矜持,嗷嗷嗷的撲過去鬧着要人教。

喬岳在心裏冷哼一聲,餘光卻迅速搜索賀之漾的身影。

國子監的人都在,只有他和許一清落了單。

喬岳眸光緊縮,立時如臨大敵般,大步奔去耳房。

賀之漾還在耳房哄許一清:“你也出去玩玩,到時我們四個人湊成滑板隊,在京城胡同裏滑出花樣,讓他們都好好瞧瞧。”

喬岳頓住腳步,心裏登時泛起酸澀,四個人的滑板隊,這顯然是沒有把他算上……

明明他滑的最好,賀之漾為何不叫他呢?

喬岳冷哼一聲,站在臺階下繼續聽門裏的二人交談。

許一清那小子分明是在欲拒還迎:“不了吧漾哥,你們去玩,我連馬都不會騎,更別說站在輪子上走路了……”

“這和騎馬半點關系都沒!”賀之漾用着喬岳從沒聽過的溫和語調勸道:“你出去試試,我扶着你,摔不住的。”

喬岳冷冷咬牙,他聽力好,豎起耳朵能把一字一句聽清楚!自然能聽清賀之漾話語中軟軟的懇求……

那個弱不經風,只會躲在旁人背後的書生有什麽好?

賀之漾竟然如此低聲下氣的求他來玩!?

喬岳又冷冰冰的想,明明自己才是一衆人中技藝最出衆的,賀之漾怎的如此在意這個姓許的廢物!?

賀之漾是看許一清前一段怏怏的,這幾日才好了些,自然不願他大過年的,一個人悶在房裏:“去吧去吧,漾哥從不照顧人,今兒全程護着你。”

“我沒有鬥篷。”許一清怯怯說出了困擾自己的最後一件事兒:“外面會不會很冷。”

他看到賀之漾他們都有厚實蓬松的鬥篷,看上去精致俊秀,很是華美,他卻只有一個單薄的長衫,難免有些羞澀。

“要什麽鬥篷啊哥哥,滑板哎,你一會兒可能還要熱到脫衣裳呢。”賀之漾頓了頓:“就算你冷,跟着我的小厮也拿着備用的鬥篷呢,到時把那個給你……”

賀之漾二人還在拉扯,喬岳眸中卻一暗,不動聲色的離開耳房,到了後頭的院子。

少年們練得熱火朝天,霍堯和餘察察哥倆好似都站在一個滑板上搖搖擺擺沖上陡坡,沒站穩雙雙倒下,逗得旁人都笑個不停。

賀之漾一拉着許一清走出來,喬岳眼神立刻望過去。

賀之漾極為有耐心,扶着許一清站在滑板上,雙手緊緊抓着他的小臂,還一直說安撫的話。

喬岳:“……”

他閉着眼都能玩到飛起的一個破木板,許一清至于這麽拿捏作态麽?

許一清卻不是作态,兩只腳碰不到地面,還不受控制的向前滑行,他如鴉羽般的睫毛輕顫,下意識的叫道:“漾哥!”

“我在呢。”賀之漾額頭浸着薄汗,鼻尖下巴也水潤微閃,像是夏日裏誘人的香甜果子:“你別怕,我一路都跟在你旁邊。”

慢慢滑了幾個來回,許一清逐漸掌握了竅門,可以自己踩上去掌握平衡了。

輕風撲面,腳下如騰龍駕霧,許一清這才曉得漾哥為何執意讓他嘗試這滑板。

輕盈縱橫,他緊繃到未曾有一刻松弛的身心緩緩放松,聽着劃過耳邊的風聲,從未有過的暢快直達心底。

“漾哥!我也可以啊!”許一清摒棄了恐懼,踩着滑板朝遠方等他的賀之漾滑去:“我會啦!我們什麽時候組隊啊!”

衆人都笑着往旁邊站,空出一條寬敞的道讓他滑向賀之漾。

賀之漾撲哧一聲笑了,方才還吵着怕,如今又躍躍欲試想組隊了,望着許一清亮晶晶望向自己的眼神,賀之漾由衷生出欣慰。

絲毫沒察覺站在自己身旁的喬岳全身散發着寒氣。

“漾哥,我方才滑的如何?”許一清擦着汗,擡頭笑吟吟道。

“你啊……”賀之漾回想許一清慫巴巴縮頭縮脖的模樣,笑道:“像個小企鵝。”

“小企鵝……”許一清怔住,他不曉得小企鵝是何種模樣,擡頭懵懂道:“小企鵝是鵝麽?”

喬岳兇巴巴站在二人身旁,冷哼一聲。

什麽小企鵝,活脫脫一只呆頭鵝罷了……

賀之漾揉揉許一清軟趴趴的腦袋頂兒,笑道:“小企鵝是鵝的一個種類,但比鵝可愛多了,是最可愛的小動物!”

是最可愛的……

是最可愛的小動物……

喬岳雙拳緊握,默默記下這三個字……

小企鵝能長得多可愛?難道他喬岳和小企鵝無半分相似之處麽!

鄰校宿敵對我俯首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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