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正在生成殺戮……
阮陌北沒工夫譴責身後的黑熊怎麽不按套路出牌,他拼了命的拔足狂奔,但肆意生長的樹枝和石頭總是擋住他的腳步。
賀松明比他快許多,一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他在叢林裏生活了那麽久,肯定不少次遭遇過這種危險,逃命本事根本不是阮陌北能比的。
阮陌北也顧不得找賀松明究竟在哪兒了,現在的他連再這樣跑下去極有可能迷路都不在乎。身後那只熊追的太緊太緊,沉重的腳步和喘息聲就在他身後十幾米的地方,只要他稍一停下,就會被立刻撲倒,咬斷脖子。
他還不能死!起碼不能死在這個地方!
阮陌北咬牙加快速度,細小的枝條不斷抽打在他的臉和手臂上,但在腎上腺素飙升之中根本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在叢林裏急速奔跑消耗的體力要比在平地上高出太多太多,只不過跑出上千米,阮陌北就覺得肺部像要炸開了一樣疼,強烈的嘔吐欲在胃中翻湧着。
還有沒有什麽方法能夠自救?
阮陌北大腦飛速旋轉,他從一棵高大筆直的樹旁跑過的瞬間,一道身影鬼魅般從樹上跳下,他手持木質長矛,矛尖直直對準黑熊!
是賀松明!
原來他一直等在前路上,想在阮陌北過來的時候,把黑熊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
黑熊感受到了那鋒利尖端蘊含的危險,腳步慢下來,它黑豆般的眼睛死死盯着賀松明,喉嚨裏發出沉悶的吼聲,随時準備撲上去,殺死眼前這個生物。
就算賀松明再強壯,也不是有着鋒利爪牙的黑熊的對手。
阮陌北相當清楚這一點。
所以他不可能丢下賀松明一個人面對。
阮陌北沒有像賀松明期盼中的那樣繼續逃跑,而是在賀松明身後十米停住,抓住樹幹撐着疲憊到極致的身體,劇烈喘息着看向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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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堅實高大的身影擋在前面,成為他最後的保護。賀松明雙手緊握長矛,全部注意力都在那只躍躍欲試的熊身上。
賀松明會死的。
阮陌北用力地吞咽下不自覺冒出的唾液,喉嚨生疼,摸向身後的腰包。
他掏出那把從據點裏帶出來的手槍。
裏面一共有七顆子彈,如果運氣好的話……如果運氣好的話,他至少能中一槍,阻擋熊的行動。
當然也不排除熊被激怒,更加兇猛的可能。
阮陌北雙手持槍,手臂伸直,準星對準黑熊的腦袋。
脫力讓他的手臂有一些顫抖,阮陌北咬緊牙關,努力控制着身體。
你了解它,就像了解自己的雙手。
那飛射的子彈,是你血管裏流淌的殺戮本能,鑄成胸前的勳章。
無意義的音節如同愛人的私語回響在耳邊,交織在鼓點般密集的心跳聲中。
瞄準。
黑熊終于厭倦了這無意義的對峙,它咆哮一聲,後腿發力,猛地向賀松明撲來!
屏息,凝神,在兩下心跳的間隙裏,扣動扳機。
子彈從賀松明肩頭飛掠而過,沒入肉體的悶聲“噗”的響起,淹沒在劇烈的心跳裏。
黑熊連停頓都沒停頓一下,繼續向前飛撲,賀松明舉起長矛,刺向它大張的嘴——
噗呲!
矛尖刺入了黑熊上颚,本應是足以讓猛獸發狂的痛苦,它卻遲緩地沒有其他行動。
揮舞着的熊爪停在半空中,黑熊挂在賀松明的矛尖上,僵直片刻後,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塌!
一片血肉模糊取代了它的右眼,另一個黑漆漆的彈孔出現在它的後腦勺,鮮豔的血和腦漿噴射般灑出。
子彈準确無誤從他右邊眼眶射入,強大的沖擊力攪碎了它的大腦,又從後腦穿出。
一擊斃命。
阮陌北平複着呼吸,他握槍的手垂下,雙臂被後坐力震得些許發麻,後退幾步,後背撞在樹幹上。
他身體慢慢下滑,坐在了地上。
阮陌北低頭看着自己雙手,嗅了嗅,火藥味殘餘在指縫中。
有點嗆,但并不讨厭。
賀松明小心地走到身體只剩下抽搐的黑熊身前,高高舉起木矛,用力地刺進熊的脖頸。
血噴濺出來,落在他褲腳上。
确定熊再也沒有爬起來的可能了,他不再看這只叢林裏的頂級獵食者,緊張地跑去阮陌北身邊,蹲下身,檢查他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
阮陌北把槍放進腰包,深吸口氣,放松下來,他才感覺到身上被枝葉割出的細小傷口正散發着疼痛。
賀松明抓着阮陌北胳膊查看,确定除了小割傷外沒有其他傷口,才放下心來。
阮陌北靠着樹休息了一會兒,感覺體力逐漸恢複,撐着賀松明肩膀站起身。
他來到那頭熊身前,熊已經死透了,血從眼眶和腦袋的傷口裏流出,染紅了身下的泥土。
這是一頭成年雄性黑熊,體長超過一米半,毛發烏黑油亮,皮肉相當厚實,木矛插在它頭顱上,又從它下颚穿出,将它的腦袋釘在地上。
“皮毛是好東西。”
阮陌北拿出匕首,從熊頭部的彈孔下刀,用力從黑熊脊背劃出一道整齊的痕跡,在賀松明的幫助下,費力地将熊皮整個剝了下來。
熊的傷口全在頭部,所以熊皮相當完整,抖落上面的血跡,阮陌北把熊皮卷起來,掏出昨天編好的草繩,固定在賀松明後背上。
這只熊很大,整個搬回去的話肯定來不及吃完屍體就腐爛了,阮陌北就割下熊胸腹部和後腿上的幾塊大肉,裝進一直放在腰包裏的防水袋裏。
“走,先回去一趟把東西放下,之後再過來一趟割其他部位。”
熊心熊肝熊膽熊掌全都是寶,阮陌北可舍不得丢。
賀松明背着一整張熊皮,和阮陌北一起回去,他們先把熊皮放進洞穴,又拿了個空的防水袋,去到水邊。
阮陌北把裝着熊肉的防水袋沉進溪底,又用幾塊石頭壓住,這樣用凜冽的溪水鎮着能起到冷藏的效果,不然熊肉直接放在外面,用不了兩三天就會變味道。
之後兩人再度回去遇見熊的地方,屍體還沒有被其他動物發現,阮陌北割下剩下的幾塊大肉和熊掌,又剖開熊腹,取了心肝膽。
做這一切的時候阮陌北并未像自己想象中那樣感覺很惡心,就好像早已習慣了這種血腥的畫面,明明在現實世界裏,他連雞都沒親手殺過。
不對勁。
阮陌北感覺得出來,有些地方不太對勁,但那些在他腦中飄忽的思緒就如水中的游魚,輕輕一搖尾就消失了,只留下一片漣漪。
先別想這些了,阮陌北晃晃腦袋,強迫自己專心,他把裝着許多“熊寶”的袋子捆在賀松明背上,準備再回去一趟。
今天收獲頗受,去據點的計劃推遲到明天也沒關系。
阮陌北跟在賀松明身後,剛走了兩步,突然腳下被什麽東西絆了下。
阮陌北一下子沒保持住平衡,朝前摔去,還好他及時伸手撐住,避免了臉着地的悲劇。
掌心裏一片黏黏糊糊,不知壓到了什麽東西。阮陌北調整好姿勢,擡起手——
一叢相當豔麗的紫色蘑菇被他手掌壓得稀碎,濃稠的分泌物正不斷冒出,淡淡的紫色霧氣開始彌散,帶來一股怪異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