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人間哥哥妹妹
第53章 人間 哥哥妹妹
第二天一大早, 葉凡從魇車外面的小臺子上醒來,便看見一只蝴蝶正落在魇車的圓盤上, 他摸了一把自己的臉,濕噠噠的,應該是露水。
他昨晚一直沒睡,生怕自己聽見什麽不該聽見的聲響,結果魇車裏安安靜靜,在天亮之前,他還是沒忍住睡了一會兒。
身後的簾子被掀了起來,葉凡瞬間警醒, 轉頭看去, 看到了打着哈欠的少年。
月嘯吸了吸鼻子,直接開口, “你說的那個秘境在哪兒?”
“巫山。”
月嘯從魇車裏走出來,在圓盤上輕點了兩下, 又鑽了回去, 裏面傳來說話的聲音。
“那小子說是在巫山, 倒是剛好和我們順路。”
“那就好,不耽誤行程。”
虺司靠在軟塌旁,半眯着眼睛,懷裏抱着一只雪白的兔子, 兩只爪子正捧着一個胡蘿蔔,閉着眼睛啃得咔咔響。
虺司點頭,“出發吧。”
魇車開始動了起來, 好在還算平穩,外面的葉凡也沒被颠下去。
白絨絨吃了一根胡蘿蔔,睡意也散了大半, 從虺司懷裏掙脫出來,變回了人形,眼角還有些紅,張着嘴,又是一個長長的哈欠。
白絨絨看了一圈,想起自己剛才迷迷糊糊聽見的話,疑惑,“巫山?”
“嗯。”月嘯點頭,朝着外面努了努嘴,“你不是想去秘境嗎?那小子說在巫山。”
“巫山遠嗎?”白絨絨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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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三天吧。”月嘯說道。
白絨絨點頭,掀開簾子,看到了坐在外面的葉凡,對方頭發和衣服都有些濡濕,仍舊是面無表情的樣子,只是魇車行駛時,發絲被吹得有些淩亂。
白絨絨想了想,順手遞了一把靈草過去,“吃嗎?”
葉凡似乎怔愣了一下,看了一眼白絨絨,“不用。”
白絨絨也沒強求,默默的将靈草又收了回去,只是她莫名覺得剛才葉凡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怪的,她看不懂。
白絨絨轉身又回了魇車裏,呆坐着實在是太無聊了,白絨絨嘆氣,看着外面的景色,默默地挪到了虺司旁邊,腦袋一耷拉,不動了。
虺司低頭看了一眼白絨絨的腦袋,伸手揉了兩把,“無聊?”
白絨絨點頭,“嗯。”
白絨絨還以為虺司會提出什麽建議,就聽見虺司淡淡的來了一句,“習慣就好。”
白絨絨:“……”
白絨絨深吸一口氣,挪到月咆和月嘯那邊去看他們下棋了。
月咆和月嘯似乎已經沉浸在了下棋的樂趣當中,昨天他們下棋已經三比三,他們決心要在今天決出勝負。
白絨絨看了一會兒,撇着嘴,又摸到了魇車外面,幹脆和葉凡各坐一邊了。
反正臺子夠大,也不會摔下去。
白絨絨懸空着腿,時不時扯一把路旁樹上的葉子,或是剛盛開的花,葉凡神情淡淡,似乎對周邊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并不在意,餘光卻一直在打量旁邊的人。
他知道他們是妖。
不過是妖是人都和他沒什麽關系,他只想活着。
白絨絨摘到了一朵不知名的野花,臉上露出笑意,轉過頭,朝着裏面的虺司招了招手,“虺司,你快看!”
虺司慵懶的掀了下眼皮,“你想吃?”
白絨絨嘴角一抽,“不是用來吃的!”
在虺司眼裏,她是什麽都吃嗎?
葉凡看了一眼白絨絨,相比起白絨絨和那兩個少年,他知道,裏面那個男人才是最危險的,即便那人如今沒有露出任何的殺意,但顯而易見,這人就是他們的主心骨。
白絨絨捏着小野花,眼睛轉了一圈,看向一旁的葉凡,“喏,給你。”
葉凡看着白絨絨遞過來的小野花,頓了頓,伸手接過了,這一朵小小的白花落在他的掌心,和他手心的老繭和傷口顯得格格不入。
白絨絨閑得無聊,靠在魇車邊緣,好奇問他,“你家在哪兒啊?”
葉凡語氣平靜,“無父無母,沒有家。”
白絨絨一愣,摸了摸鼻子,“那你為什麽會拿到秘境的鑰匙啊?”
葉凡看上去也只是個普通人,秘境可是修仙之人擠破腦袋都想進去的地方,偏偏鑰匙居然落在了這個平常少年手裏。
葉凡看了一眼白絨絨,眸子漆黑,“不是鑰匙。”
白絨絨一愣,裏面剛下了一盤棋輸了的月嘯聽到了這話,瞪着葉凡,“你耍我們?!”
葉凡沒有看向月嘯,“我的血可以打開秘境。”
月嘯頓住,一噎,“血?”
白絨絨也瞪大眼睛,“你的血?”
葉凡神情淡然,“我的血就是秘境的鑰匙。”
白絨絨看了看他手上的傷口,還有身上那些還未痊愈的傷疤,像是明白了什麽,咽了一口口水,“所以,你身上的傷是這麽來的?”
葉凡沒開口。
魇車內傳來了兩聲輕叩桌面的聲音,虺司眉眼微擡,看不出他在想什麽,“既然代價這樣大,那你帶我們去秘境,又是為了什麽?”
虺司看着葉凡的背影,這少年在他的視線下,也沒有任何慌張的樣子,淡然轉頭,看着他,“只是為了保命罷了。”
葉凡開口說着,“如果我并不知道秘境,那昨天晚上,或許你們會直接殺了我。”
白絨絨一噎,“其實也不會。”
他們又不是什麽嗜血的怪物,還能見人就殺啊。
葉凡眸子平靜,看着虺司,就如同看着一個普通人,“我只希望,我帶你們進入秘境之後,你們能放我離開。”
虺司輕笑了一聲,不知道是信還是沒信,只是沒開口了。
葉凡悄悄松開身側緊握的拳頭,掌心全是汗水。
白絨絨看了一眼虺司,又看了一眼葉凡,有些委婉,“其實你就算不帶我們進入秘境,我們也不會殺了你的。”
葉凡看向她。
白絨絨嘆氣,“我就是從來沒去過秘境,所以好奇想看看,你要是不願意,就算現在離開,也沒關系的。”
虺司眼睫微微一動,看向白絨絨,“我同意了嗎?”
白絨絨一噎,轉頭看向虺司,疑惑,“你不同意嗎?”
虺司看着白絨絨,語氣有些不悅,“你是覺得要用這小子的血才能打開秘境,所以不忍心了?”
白絨絨察覺虺司心情不佳,卻不知道虺司因為什麽生氣,歪頭,“流血多痛啊。”
虺司冷哼一聲,手上一揮,魇車的簾子就自動放下了,隔絕了白絨絨的視線。
白絨絨:“……”
是因為她太心慈手軟,所以虺司看不過眼了?
白絨絨嘟囔了一句,葉凡看了一眼身旁的白絨絨,頓了頓,“你和他是什麽關系?”
白絨絨看着葉凡,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指了指裏面的虺司,“我和他?”
葉凡點頭。
白絨絨眼眸一轉,突然流露出了幾絲笑意,帶着幾絲狡黠,“他是我哥哥。”
“哥哥”兩個字被白絨絨特意加重,确保裏面虺司能夠聽見。
月咆和月嘯坐在一旁,對視一眼,月嘯正要笑出聲,就被月咆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
虺司眯着眼,沉沉的看着外面,隔着簾子,白絨絨都能感受到虺司不善的視線。
葉凡神情似乎發生了些許變化,但是白絨絨也沒注意到。
葉凡扭過頭,繼續看着前方。
哥哥?
妖之間不僅關系亂,竟然還有這種情趣。
白絨絨坐在外面,走了一段,睡意又席卷而來,白絨絨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打算小睡一會兒。
葉凡就這樣看着她腦袋一點一點,那琉璃般的眸子就阖上了,歪着腦袋睡了過去。
葉凡從未見到過妖,但他也覺得,應該沒有妖會像這少女一樣,絲毫沒有戒備心,面對一個陌生人都能睡過去。
是對自己的實力太過于自信,還是對她的同伴太過于自信?
總歸不會覺得他是個好人吧。
葉凡搖搖頭,正要收回視線,身後的簾子卻掀開了,葉凡看過去,便看見男人正站在他面前,暗紅色的眸子冷淡的掃了他一眼。
葉凡背後一寒。
這男人一直躺在軟塌上,壓迫力還沒那麽強,這樣正在他面前,身上的陰冷寒意便毫不掩飾的釋放了出來,這樣的壓迫感,葉凡從未在其他人身上體驗過。
好在這男人只是掃了他一眼,便将視線挪到了旁邊的少女身上。
葉凡清楚的看見這男人眼中的冷意在看向旁邊少女時,散去了大半,藏着幾分不易察覺的溫情。
葉凡以為男人會将少女抱回去,卻看見他半蹲下來,在少女臉上拍了拍。
白絨絨迷迷糊糊睜開眼,對上了虺司的眼睛,帶着些鼻音,“虺司?”
虺司勾唇,指了指林間,“去給我抓兩只松鼠。”
白絨絨一愣,揉着眼睛的手放下,滿腦袋問號,“什麽?”
虺司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要求有多過分,笑着,“要我重複一遍?”
白絨絨看着虺司,被他語氣裏藏着的威脅給吓精神了,“不用不用,我明白。”
松鼠嘛。
虺司這家夥肯定是盯上松鼠毛絨絨的大尾巴了。
白絨絨癟着嘴,從魇車上跳下,又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一眼虺司,“你別把我丢下了。”
虺司笑着,擺了擺手,“放心吧,我怎麽會把妹妹抛下呢。”
裏面傳來月嘯隐忍的笑聲。
白絨絨沒想到虺司居然用自己剛才的玩笑話才回敬自己,比了個鬼臉,鑽進了樹林裏。
虺司看着白絨絨的身影消失,過了一會兒,葉凡就看見虺司也從魇車上跳了下去,消失在了眼前。
月咆和月嘯下了一盤棋,也覺得有些無聊了,發現虺司不在,索性也跳了車,月嘯站在地面伸了個懶腰,“還是下來走走舒服。”
雖然魇車被兔子安排的挺舒服,但他們都不喜歡這種被禁锢在一個地方的感覺。
于是月嘯和月咆也自顧自的跑開了。
葉凡一個人坐在魇車上,腦子都空白了一瞬。
他們就這樣将魇車丢給他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