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壓(一)你不準怕我

第70章 壓(一) 你不準怕我

陽光從窗口透進來, 在床側落下了一片光暈,床上被子高高拱起, 像是一個巨大的饅頭。

白絨絨裹着被子,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連一根頭發絲兒都沒有露出來,她藏在黑暗裏,瞪着眼睛。

是夢吧是夢啊,昨天一定是在做夢吧。

那不可能是虺司,虺司也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沒錯,她一定是在做夢。

門口傳來“吱呀”一聲, 是門被打開的聲音, 白絨絨渾身一僵,然後控制不住的開始發抖。

腳步近了, 停在了床旁,看着床上那瑟瑟發抖的一團, 男人饒有興致的觀察了一會兒, 看了一會兒, 見裏面的人還不打算出來,耐心耗盡,伸手直接去拽被子。

“唔。”

白絨絨死死拽着被子的一角,死活不松手, 過了一會兒,外面的拉扯力不見了,白絨絨一愣, 還未反應過來,便聽見了撕裂的聲音。

棉絮散開,撲了她一臉, 眼前驟然明亮起來。

她呆呆的對上了虺司的眼睛。

如果面前這人真的是虺司的話。

白絨絨緊張的咽了一口口水,默默地爬起來,蜷縮着躲到了一旁,看上去弱小可憐又無助。

虺司走到她面前,心頭突然升起了一絲煩躁,一把拽過白絨絨,在對方的驚呼下,冷冷直視她。

白絨絨吓了一跳,感覺到對方的不耐煩後,連忙把那一聲驚呼咽了回去,挺着身子,微微後仰,想要盡量拉開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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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又被虺司拽着扯了過去。

“你怕我?”虺司冷聲開口。

白絨絨心頭瘋狂點頭,但表現出來的卻截然相反,白絨絨晃着腦袋,“沒有!”

虺司冷哼一聲,暗紅色的眸子裏帶着一抹淺金色。

白絨絨這才發現,只是一個晚上不見,虺司額頭上居然長出了兩個黑色的小角,果然是因為拿回了另一半了龍魂,所以開始漸漸恢複龍的本體了。

白絨絨心頭突然間有些酸酸澀澀的感覺,好像變成了龍的虺司,就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虺司了。

白絨絨将心底這些想法暫且壓下,拽了拽虺司的衣服,“能、能先松開我嗎?”

虺司眯着眼,湊到了白絨絨面前,兩人的鼻尖幾乎快要碰到一起,白絨絨呼吸一窒,一動也不敢動。

虺司盯着白絨絨看了一會兒,像是在出神,過了一會兒,突然伸手按在了白絨絨腦袋上。

白絨絨梗着脖子,“你……”

剛一開口,白絨絨就覺得自己的耳朵一癢,眼前被一片白色遮住,白絨絨一臉茫然的擡手,才發現自己的兔耳朵不知道怎麽回事,居然露了出來。

虺司伸出手,直接拽住她的耳朵,放在手心,連拽帶搓,白絨絨心頭一口老血,耳朵又痛又麻,還有些癢。

以前虺司雖然會撸毛,但動作好歹還算是溫柔,可面前這人,根本就有多大力氣就用多大力氣,恨不得把她的耳朵都拽下來。

可同時,一種奇奇怪怪的感覺也從耳朵蔓延到了全身。

白絨絨紅着臉,想要掙脫開,一把握住虺司的手,指尖微顫,“我、我變回兔子吧。”

好歹兔子的原形,還能給她留幾分面子!

虺司動作一頓,目光說不出是什麽意思,卻突然伸出手,搭在她的後腰處,一把拽住了兔子露出來的尾巴,語氣冷淡,“不要。”

他喜歡這種毛絨絨的觸感,就如同喜歡所有閃亮的東西一樣。

可同時,他又不希望面前這人徹底變回兔子。

他喜歡看着她面紅耳赤,小聲說話的樣子。

他不知道這是身體的本能,還是以前從未注意過的,直到現在才被放大的欲望。

虺司心滿意足的順了一次毛,這才離開了,留下了生無可戀,躺在床上滿臉通紅的白絨絨。

順毛就順毛,偏偏還趁機啃了她兩口,雖然不像昨晚一樣直接咬破了喉嚨,卻也嘬得人生疼,白絨絨甚至回想起了被紅燒兔頭支配的恐懼。

不過她也确定了,眼前這個虺司很不對勁,從頭到腳都不對勁。

如果說以前的虺司是腹黑冷酷,那現在的虺司就是嗜血陰冷。

白絨絨捂着腦袋,瞪了兩下腿,将自己蜷縮起來,她必須先離開這裏,找到月咆和月嘯,然後再商讨之後的事情,虺司一定是受到另一半龍魂的影響了。

白絨絨心頭想着,猛地坐了起來,兔耳朵軟趴趴的垂下來,白絨絨心疼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嘆了一口氣。

耳朵,你受苦了。

“丫頭。”

白絨絨一愣,猛地一個激靈,“老頭兒?”

“噓。”袁老頭兒的聲音傳來,卻是直接在她的腦子裏響了起來,“別開口,要是被那家夥發現我的存在,我可就完蛋了。”

白絨絨連忙點頭,激動的在識海中回話,“老頭兒,你來的正好,你有辦法帶我從這裏地方離開嗎?”

老頭兒嘆氣,“你現在在阿拉克斯雪山的山頂,這裏原本就是龍誕生的地方,周邊都被龍的靈識覆蓋,你就別想跑了。”

“可虺司現在……”白絨絨噎了一下,想了一個比較委婉的說法,“很危險,我再待下去,可能會死的。”

“應該不會。”老頭兒卻迅速駁回了這個說法,又頓了頓,“就是可能會吃點苦。”

白絨絨盤腿坐着,“你怎麽知道不會?”

老頭兒想到自己偷偷看見的場景,老臉也有些發燙,“可嘆我活了這麽多年,竟然沒發現虺司竟然就是龍,如今虺司體內的龍魂已經完整,現在的變化,應當是由于另一半龍魂受到鮮血浸染,吸收了太多的戾氣和怨氣,所以才會影響到虺司本身。”

白絨絨點頭。

“而龍的欲望原本就比常人更重一些,所以現在的虺司,不過是将以往的欲望,無限放大了而已。”老頭兒說道,輕咳一聲,“就比如他以前沒有察覺到的事情,在欲望的放大下,也會更加明顯起來。”

白絨絨懵懂,“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說——”老頭兒說道:“如果他以前喜歡殺人,如今就會更加嗜血殘暴;如果他讨厭一個人,如今就會更加厭惡。”

“所有的感情都會被放大,據我觀察,這家夥應該以前就挺喜歡你的。”老頭兒說道:“所以在欲望的放大下,這種喜歡就會更加明顯,甚至超出超人能夠接受的範疇,懂了吧?”

白絨絨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體內有能夠壓制龍魂戾氣的靈力,所以虺司才會迫切的渴望她的鮮血,就有了昨晚的事情。

而虺司也喜歡毛絨絨的動物,所以今天才會一大早過來撸兔子。

一切都能解釋清楚了!

“而他對你沒有殺意,之後也不會殺了你,當然,如果你惹了他生氣,這種生氣會變成暴怒,也有可能小命不保。”老頭兒語氣唏噓,“所以如今的虺司,你不能激怒他,只能順着他,哄着他,他應當也正在和體內的另一半龍魂鬥争,若是一個不小心,他或許就會被暴戾控制,成為毀天滅地的殺器。”

白絨絨耷拉着腦袋,以前的虺司就已經夠難哄了,更不用說現在的虺司了。

“老頭兒,你就沒有什麽藥能用嗎?”白絨絨問道。

“沒有,平常的藥物對龍根本沒用。”老頭兒說道:“你不如盼着自己運氣好,虺司對你沒了興趣,然後把你丢出這裏。”

白絨絨一撇嘴,老頭兒正打算和白絨絨多唠唠,卻突然感覺一股霸道的靈識侵襲過來,老頭兒一驚,險而險之的逃走了。

差點就被發現。

白絨絨捂着心口,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從床上起來,走到門口,小心翼翼的踏出了第一步。

外面是一個院子,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到處都是一片狼藉,白絨絨從那些碎瓦片和石頭上跨過,往外走去。

宮殿很大,卻又空空蕩蕩,白絨絨一路走着,身旁是溫暖的陽光,她甚至都開始懷疑這裏究竟是不是阿拉克斯雪山,畢竟這裏和雪山的區別實在是太大了。

白絨絨推開一扇宮門,剛走出去,便看見了虺司正站在一棵樹旁,手中正抓着一只麻雀,突然見到這一幕,白絨絨竟然生出了一絲親切感。

畢竟在死亡谷的時候,虺司時不時也會抓着麻雀,摸摸對方的羽毛。

雖然手感沒那麽好,但聊勝于無。

白絨絨想着,肩膀微微一松,嘴角也不自知的多了一絲笑意,正要走過去,卻看見虺司手上猛地一用力,麻雀連叫都沒來得及叫,便斷了氣息。

白絨絨僵住,看着虺司輕描淡寫的将麻雀丢開,嫌惡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

像是察覺到了這邊的氣息,虺司轉過頭來,看向白絨絨。

白絨絨心頭一寒,忍不住往後退了好幾步。

他果然不是自己熟知的那個虺司。

白絨絨這後退的舉動落在了虺司眼中,那還沒有完全消失的殺意又開始席卷上來,虺司眯了眯眼,幾乎一瞬間,便出現在了白絨絨面前。

白絨絨吓了一跳,幾乎轉身就要跑,卻被虺司一把勒住腰,扯到了身前。

“你怕我?”

白絨絨看着虺司,這個問題他之前也問過自己,她當時還能心虛的撒謊,可如今,看着這雙猩紅冷漠的眼睛,卻說不出話來了。

虺司皺着眉,一把按住白絨絨的腦袋,額頭用力撞上了白絨絨的額頭,力度很大。

白絨絨被撞得有些發懵。

她能感覺到虺司的呼吸,還有他落在自己臉上的視線。

然後她聽見虺司說——

“你不準怕我。”

虺司用力按住白絨絨的腰,又重複了一遍,“你不準怕我。”

不知道為什麽,白絨絨帶着驚懼的眼神,讓他從心底深處泛起了幾絲忐忑和煩躁。

他不喜歡白絨絨用這樣的眼神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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