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腳踏實地的第三年
三十四
李寒對白露無論何時何地都能夠情緒不外露的性格感到極度的羨慕和不理解。最近的幾個月,她們與齊濤的關系又進入了感情的極度平淡期。
“這和再次失寵也沒有什麽分別。男人麽,總是新鮮勁兒一過,就什麽也不會留下的。”
白露聽着李寒抱怨的時候,正在廚房裏沖速溶咖啡。她擡頭提醒這位耐不住寂寞的怨女說,“就是你熱情太過剛猛,他們才有所保留的。付出是對的,付出完抱怨男人薄幸就是錯的。”
李寒聽了白露的話,一骨碌從沙發上坐起來,“喂喂,好姐姐,你不是在說我成了怨女吧。”
白露遞給李寒咖啡,“不遠了哦。再這麽下去。”其實多少有些可憐吧。為了一個有婦之夫牽腸挂肚,李寒問,“你真的從來沒有喜歡過齊濤麽?不覺得得到他的寵愛幸福麽?”
白露搖搖頭,“我得到了太多的寵愛。所以,得不到時依然覺得幸福。”
李寒哇了一聲,突然覺得眼前的白露渾身下上籠罩着聖母的光環,“真搞不懂你。究竟想要什麽?”
“或許是性冷淡吧。我不覺得陷入戀愛的女人會有事業上的平穩進步。”白露轉頭認真地對李寒說,“我已經入行第二個年頭了,妹妹,你更早,如果我們不在事業上求得腳踏實地,參與再多的社交都是無用的。”
李寒煩躁地搖搖頭,“我知道,我們吃的是什麽飯。這房子,這衣服,都是靠了什麽得來的。就才天生的臉蛋,天生的身子,又有哪一樣由得我們做主。”
白露聽她這麽說,隐隐有種不祥的感覺,如此美貌的容顏,如此剛烈的個性,白露姐姐仿佛預感到了由豔麗與感性造成的脆弱與虛榮人生般,包法利夫人的影像在眼前一閃,白露拿到兩人手中的咖啡杯,緊緊擁抱了李寒說:“妹妹,姐姐現在講的每一句,都發自肺腑。思念一個男人。不斷愛上新的男人,不停見異思遷這都沒有錯。但是妹妹。我們不能執著于戀愛的感覺,而挖空整個身心。我們該試着将感情轉移,轉移到才藝的修養上。好不好?”
李寒的下颌漸漸倚靠在白露的肩膀上,白露想她一定是哭了。哭泣中的李寒斷斷續續地說,“白露,姬丹瑜懷孕了,元音音有了新愛情,齊濤也定然又去了音晴那邊社交了。我受不了圈子裏冷冷清清,左左右右都是些探尋的,監視的眼睛。我從十七歲以後就沒有一心一意修煉過才藝。因為我和祁鎮戀愛了。我知道戀愛的好處,所以我克制不住寂寞。我沒法像你一樣,一步步不受幹擾地奔向目标。”
白露在李寒的後背上一下一下溫柔的拍打着,仿佛在給一個極小的嬰兒唱着搖籃曲,“你怎麽知道我是在一步一步不受幹擾地奔向目标。我有多麽虛榮,只有自己明白。我只是把愛深埋在心底,緊鎖在心底罷了。”
“你要我也找到這樣一個人麽?”李寒掙脫出白露的擁抱,擦了擦眼淚問她。
白露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但至少要找到這樣的一件事。才能襯得起上天給我們的這一次生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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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李寒打起精神來主動約見了孟梅去公司。她在經紀人孟梅的辦公室等了近二十分鐘,仍然不見其身影。已經有多少天沒有來過公司一趟了。各個辦公室全部忙碌地不像樣子,電話聲此起彼伏,為了他們這些出賣演技的人,有這麽多相關人士在進行着事務性的工作,并因此不亦樂乎。沒有工作在身的李寒突然覺得自己特別可憐。其實并不是完全沒有工作可接。只不過是她過分挑剔,由最初懼怕經紀人,到現在以齊濤的女人為标準來挑剔角色,懼怕挑戰的失敗。漸漸地,她已經由一個充滿夢想的女演員,變成行業裏麻煩的老前輩了。
一張張簇新的面孔進來,只有更小的年齡,更加嬌媚的容貌,為了出名不惜一切更加茂盛的幹勁兒。
周遭人各有各的忙碌,在任何一個辦公室的辦公時間,這裏都沒有她的容身之處。助手小佟最近也開始幫助孟梅打理宣傳事務了,他幫李寒倒了杯水,就坐在沙發上開始工作。李寒無聊之極,慌張之極,從孟梅的工作室信步踱了出去。
三轉兩轉走到公司的會議室。全公司唯獨這間會議室和總裁室四周牆壁用了隔絕目光的材料,其他分給各位經紀人的獨立工作室都是玻璃牆壁鑲嵌的一個大單間。可能代表着各個工作室在總裁之下的透明運作,也可能代表着總裁對旗下各個工作室的獨立領導,當然會議室內的談話是李寒這種一般員工所難以聽聞的。
沿着走廊步行而來的一路上,李寒特意窺視了每一間工作室的動态。孟梅似乎也不在任何一間之內。所以當李寒隐隐聽到會議室有說話的聲音傳出時,女演員左右張望了一下走廊環境,确定無人,把耳朵貼近門板偷聽了起來。
只聽類似總裁的男聲說,“你這樣判斷太過武斷,我不認為李寒不具備價值,她的社交收入目前仍然可觀。我們是一家既培養優秀演員,也輸出社交名媛的公司。”
另一個不卑不亢的女聲孟梅抗辯道,“這是李寒加入工作室以來,我們為她支付的所有費用,這一張上面清楚羅列了她的所有進賬。正如總裁您所說,她的工作成績如何我們一清二楚,一個沒有真正才華的女演員,僅憑社交是不可能再繼續她的二線之上一線以下的身價的。廣告商和贊助商不是傻子,沒有人能夠真正為一個才華不足以服衆的演員買單,單憑一個情人過生活的時代早就過去了。相對于為她付出心力的工作人員,如果不提前解約,對于我們整個工作室來說是場災難。”
談話還在繼續,但李寒早已喪失了偷聽下去的勇氣。
她踉踉跄跄回到孟梅的辦公室,失魂落魄地喝了口水,對小佟苦笑說,“我先回去了。我想孟梅老師一定沒有空,看,都過了三十分鐘啦。”
小佟從工作任務中擡起頭來,“嗯。我送你回去。司機一定走了吧。”李寒心內一暖,還是擺手拒絕了。
“你忙着。我自己可以的。”
小佟埋下頭去,含含糊糊說,“那注意別被拍。”他這麽忙,每個人都這麽忙,怎麽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