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旗開得勝(一)

禁令這玩意兒若是大家都遵守,那便是禁令,可若是上位者本身就在幹着違禁之事,那禁令也就只是一張廢紙罷了,這不,在淳于瓊與高覽這兩位主将皆暢飲無忌的情況下,但凡能從後勤營裏搞到酒的将領們又豈肯後人,尤其是在渤海軍将降的消息刺激下,翼州軍上上下下都沒再将戰備當一回事兒,偌大的營地裏酒氣沖天,一直鬧騰到了半夜時分,方才算是消停了下來。

寅時三刻,黎明将至,正是一天中最黑暗之時,星月無光,伸手難見五指,天地間漆黑一片,偌大的翼州軍大營中已是一派的死寂,也就只剩下些輪值的哨兵還在無精打采地站着崗,至于本該有的巡哨隊伍麽,因着各級将領都已爛醉如泥之故,根本就不曾有所安排,防禦之松懈已到了幾近于無之地步,瞧瞧,二十餘名黑衣蒙面人都已在大營外轉悠了好一陣子了,也愣是沒見營中的哨兵們有絲毫的反應。

“報,禀趙将軍,賊軍營中毫無防備,丁屯長已率部潛伏到位,請将軍明示。”

好一陣的游曳窺探之後,二十餘名黑衣蒙面人很快便又聚集在了大營右側的一處栅欄前,随着一名身材消瘦的漢子打了幾個手勢,衆黑衣蒙面人們便即悄悄地潛伏在了草叢間,唯有其中一人卻是飛速地貓腰向回急竄,趕到了早已率部等候多時的趙雲面前,緊着便是一個單膝點地,低聲地禀報了一句道。

“好,傳令下去,全軍都有了,點起火把,跟我來,沖營!”

聽得哨探這般說法,趙雲的精神立馬便是一振,自不會有絲毫的猶豫,一把從得勝鈎上取下亮銀槍,用力向前一指,便已是聲線冷冽地下達了突擊之令。

“快,砍開栅欄!”

随着趙雲一聲令下,一千五百騎兵以及三千步兵幾乎同時吶喊着便狂沖了起來,一見及此,早已率部潛伏在栅欄附近的丁屯長立馬一躍而起,大聲疾呼着率部便沖到了栅欄前,齊齊揮動手中的利斧,拼命地劈砍個不休。

“敵襲、敵襲……”

趙雲所部的兵馬雖不算多,可這一沖将起來的聲勢在暗夜裏聽來無疑驚人得很,正自昏昏欲睡的翼州軍哨兵們頓時便全都被驚動了,剎那間,呼號聲、告急的號角聲便即暴響成了一片,原本一派祥和的翼州軍大營就此大亂将起來。

“步軍四下放火,騎軍跟我來,直沖敵中營!”

沒等從酣睡中驚醒過來的翼州軍将士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何事,趙雲便已率部沖到了栅欄前,而此時,預先埋伏在栅欄前的丁屯長等人早已将栅欄砍翻在地,一見及此,趙雲自是不會有絲毫的含糊,一聲令下之後,率部便有若潮水般沖進了翼州軍大營之中。

“将軍,将軍,不好了,不好了,賊軍殺來了!”

渤海軍一沖進了大營,逢人便殺,逢帳篷便放火,可憐翼州軍将士毫無防備之下,哪能擋得住渤海軍的攻勢,而此時,爛醉如泥的淳于瓊居然還沒醒,這可把其帳前輪值親衛們給急壞了,也自顧不得甚上下尊卑,一窩蜂地全都沖進了後帳之中,拼命地搖晃着淳于瓊癱軟的身軀。

“啊,怎麽回事?”

被衆親衛們這麽一通子亂搖下來,淳于瓊總算是睜開了眼,只是朦胧間依舊搞不清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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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将軍,賊軍夜襲,已近中營了!”

見得淳于瓊這等懵懂之狀态,衆親衛們實在是無奈得很,不得已,只能是一邊飛快地為淳于瓊披挂,一邊緊着道明了敵情。

“混蛋,公孫範狗賊,竟敢欺我,走,殺……”

這一聽是渤海軍前來夜襲,淳于瓊登時便怒了,忿然而起,大罵着便要出帳殺敵,只是人才剛走了幾步,宿酒無力之下,竟是頭重腳輕地往地面上栽了去。

“将軍小心!”

“淳于将軍。”

……

這一見淳于瓊虛弱如此,衆親衛們登時便都被吓壞了,一邊亂呼着,一邊緊着伸手攙扶,而後麽,也沒管淳于瓊是怎個反應,七手八腳地将其架上了馬背,不管不顧地便往後營方向逃了去。

“淳于老兒哪裏逃,留下頭來!”

淳于瓊的親衛們方才剛簇擁着自家主将往後營撤,趙雲便已率部沖進了中營,借着沖天的火光,立馬便發現了一身黃金鎖子甲的淳于瓊之所在,哪肯放其逃生,咆哮着便率部直沖了過去,只可惜此際中營已是大亂一片,無數的亂兵跟無頭蒼蠅般四下亂沖着,愣是擋住了趙雲的追擊路線,待得殺散了亂兵,淳于瓊早已逃得不知去向了,趙雲無奈之下,也只能是驅策手下騎軍在大營中四下沖殺,不給翼州軍聚集成團之機會,一通子大殺下來,倒黴的翼州軍将士伏屍實不知多少。

“嗚,嗚嗚,嗚嗚……”

淳于瓊這個主将都逃了,大營中的翼州軍雖是兵力依舊雄厚,可又哪有甚抵抗之心可言,亂紛紛地也都往後營門狂逃了去,狼奔豕突地向北面狂撤,這才剛逃出裏許之地,就聽一陣凄厲的號角聲暴響間,左右兩翼各有一彪渤海軍沖殺而出,左邊是沈飛所部三百騎兵、三千步軍,右邊則是同等兵力的路濤所部。

“不要戀戰,撤,快撤!”

這一察覺到左右兩翼各有伏兵殺出,淳于瓊登時便被吓得亡魂大冒,哪敢停下來應戰,扯着嗓子高呼了一聲,打馬便狂逃不已,他倒是逃得飛快,可跟随其後的步兵将士們卻是沒那麽好命,被沈、路兩軍攔腰便截成了數段,一通子大殺下來,死傷可謂是不知凡幾……

“大将軍快看,是高将軍來了。”

天色漸亮,一口氣逃出了二十餘裏的淳于瓊總算是甩脫了追兵,人馬皆疲之下,已是無力再逃,只能是在大道上停了下來,一邊就地休整着,一邊收攏殘部,正自沮喪不已間,卻聽其身旁一名親衛突然嚷了一嗓子。

“高老弟……”

聽得響動,正自生着悶氣的淳于瓊當即便擡起了頭來,見是高覽率數百部衆匆匆而來,心中不禁為之大慚,拱手為禮之際,竟是不知說啥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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