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是喜歡你(為什麽是我...)

一把現實能被修真界搶到頭破血流的神器,換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修懷抱,這等虧到亵褲都要沒有的買賣,也就岑藍能夠做得起。

這算是姜嘯第二次主動親近她,雖然是在她的誘惑之下。

岑藍手裏抓着焚魂锏紮在地上,撐着自己被姜嘯低頭壓得有些後仰的身形,她順着他的肩頭看向這幽深繁茂的林間樹梢,看到聽不到焚魂锏清音的飛鳥振翅而去,慢慢地勾起唇。

她喜歡乖一些的人,姜嘯如今這樣倒是比前些日子聽話多了,若此番真能助她渡過欲劫,她倒不介意在修真界為他尋安逸的庇護修煉之處,也算是跟她一場的酬勞。

自然她這般想法,姜嘯不可能知道,他滿心都是難言的酸楚,咕嘟嘟的如同沸騰的熱油。

“師祖,”姜嘯緊擁着岑藍,頭挨着她的頭,聲音也很近地問,“你為何對我如此。”如此好。

岑藍松開焚魂锏,任由那絕世神器掉落在地,擡起手摸了摸姜嘯的長發,哼笑道,“不是說了,想要你做我道侶,這回你可願意重新考慮了?”

姜嘯心髒又狂跳起來,到如今聽到這種話,他還是覺得荒謬至極。

為何是他,他有何處能夠入得了雙極門老祖的眼?

修為低劣,容貌在修真界俊男美女遍地的門派之中,他自認還不如生得一副霁月清風的魏欣師兄……

他嘴唇抿了抿,吭哧了半晌想要答應,卻怕極了。

怕岑藍只是随口說說,怕她并非是因為喜愛自己,而是有其他的原因。岑藍在他的面前從不曾掩飾心性,姜嘯不認為她是個良善溫良的尋常女子,他必須考慮自己這條命,若當真從了她的願,還能有幾分活頭。

可他又沒出息的舍不得這從未曾得到過的溫暖,像一條餓得極了不得不咬鈎的魚,縱使身體還在水中,卻只等對方提起鈎子,生死便由不得他了。

“為什麽……”姜嘯慢慢推開岑藍的肩頭,近距離地看着她。他眼眶泛着激動的潮紅,連嘴唇也咬得色澤格外豔麗,加上本就雙唇姣好豐滿,像銜着一枚鮮紅的小果子。

“為什麽是我。”姜嘯鼓起勇氣問。

岑藍也不知多少年沒有這樣被人當面質疑過,片刻後笑了起來,她個子分明比姜嘯低了些,但姜嘯從來連低頭看她,都如同在仰望的。

“我就不能是喜歡你麽,”岑藍伸手撚起他肩頭烏黑如墨的長發,“你這麽沒有自信,這些年雙極門門中,沒有師姐師妹對你表達過喜歡麽?”

還……真沒有。

入得了雙極門的,無論男女,在修真界那一輩中,都得算是資質上佳的,一心奔着修煉。

就算走雙修之道,那也是擇選比自己強,或者與自己差不多修為的。誰會向下看,喜歡個修為低劣的小子。模樣就更不在考慮的範圍,姜嘯不算格外出挑,且修真界還缺出挑的男子麽?

岑藍一看他表情,倒也不難猜出他的境遇。若不是自己受獸丹的影響,莫名的捉他找他,而他又恰巧能令自己的欲劫動了,她怕是這輩子也不會注意到門中有這麽個小子,哪怕這是她救回門中的。

她稍稍收斂了一些笑意,伴着清風用手指卷姜嘯的長發,想到他在門中際遇,很顯然和自己當時帶他回來的時候,對姜蛟下的命令有關系。

她不想讓他死,又不想他過得好,誰敢對他好?那幾個師兄弟明顯是受到了姜蛟的囑托,哪怕想照顧他,也幾次三番都惡聲惡氣的,正常人早就對他們厭惡極了。

岑藍收斂了所有的笑意,擡頭看向姜嘯緊繃的臉。

他不一樣,他一點點的好就能夠感恩戴德,哪怕上一刻險些被這個對他好的人殺了,所以他才會說,師兄弟都待他極好。

這般性子,出了雙極門要被這險惡的修真界給吃了,可正因為他這軟綿到極點的好性子,讓他沒有錯過身邊稀薄的善意。

是福是禍,岑藍一時半會倒也不好說。

“別懷疑,就是喜歡你,”岑藍說出這樣的話,根本不需要去想什麽是喜歡,“不然我為什麽專門去山下抓你,為什麽要為你拓展經脈,又陪你下山?”

姜嘯幾乎被這話驚得後退了半步,滿眼都是難以置信,在登極峰上他被折騰得死去活來,這就是……她的喜歡麽。

可她又确實為他拓展經脈助他進階,随他下山,現如今又贈他法器。

姜嘯看着岑藍,一錯不錯,想要在她眼中看到他以為的戲谑和玩笑,但是沒有。

岑藍眼中如一片蔚藍靜谧的深海,他站在岸邊,只能看到溫柔的波濤在水天之間向他層層滾來,推開一層層清緩拂過他的海浪。

一個十幾歲的小娃娃,如何能夠看穿一個三千多歲老妖婆的心機。

一點點假象,就騙得他手足無措。他慌忙垂下頭,很快兩只耳朵,甚至整片脖頸都紅了起來。

岑藍看着他的模樣,卻絲毫沒有什麽愧疚之心,情愛于修煉大道,是最無用的東西。

若他來日他當真為此所傷,算她提前給他上一課,待到他參破之後,修為更近一層樓,如此淺的年歲得她親自點撥引導,到時候他還會感謝她呢。

無恥和良心總是此消彼長,岑藍活了數千年,于這一道上領悟得十分透徹,裝深情騙小孩子一騙一個準。

姜嘯垂頭盯着地面,盯着一株野草、盯着岑藍扔在地上的焚魂锏、盯着她的一片袍角、答應的話幾乎要脫口而出。

岑藍卻又開口說,“不着急,等歷練回來,你若願意,我便昭告天下與你簽訂道侶契約,舉辦道侶大典。”

若說喜歡是随口說出,道侶契約和道侶大典是絕對不能随意的,昭告天下……姜嘯怎麽敢想!

他近乎有些發癡地看着岑藍,岑藍卻不急着逼他答應,畢竟她是在試探欲劫,睡也睡過了,确實要談情說愛試試有沒有用。

至于談情,雖然她沒有經歷過,倒也不妨礙她知道沒有完全定下來的時候,才是兩個人“情”最濃的時候。

她擡腳輕靈地挑起地上的焚魂锏,抓在手中遞給姜嘯,“先別想那個,過兩日就是下一輪比試,先熟悉下武器。你不輸得太難看,也算是給我長臉,畢竟若是日後我昭告天下之時,他們提起曾與你對戰将你打趴,我也很沒面子。”

她随口調侃,姜嘯卻臉紅的厲害,沒有絲毫準備地擡手去接焚魂锏,結果下一瞬就被壓得整個人猝不及防地趴在地上。

岑藍笑起來,笑得十分愉悅,姜嘯仰頭看着她眉目彎彎,笑容勝過夕陽溫暖。

他覺得自己或許終于被老天憐惜,開始走運了。

他坐在地上,看着岑藍笑夠了,這才運轉靈力抓住焚魂锏,這一次雖然也有些艱難,卻到底是拿起來了。

岑藍開始教他熟悉,她真正教授他的時候,是完全不帶一絲暧昧和調笑的。

修煉一事她從不懈怠,自然親授也不可能憐惜誰。相比于姜嘯那幾個師兄弟表面嚴厲實則留手,拉個天大的架子只是把人踢飛的做法,岑藍的打擊是能震碎內府,刻在靈魂之上的。

兩個人黃昏開始到深夜,姜嘯已經能夠熟練地揮動焚魂锏,和岑藍過招。

只是這代價實在有些大,到深夜結束的時候,他好容易在岑藍身上消減的畏懼再度回來了。甚至靠近她都有種刻在骨子裏的戰栗,夜裏睡覺他站在床不遠處,雙腿發顫,不敢上床。

白日的什麽旖旎和羞澀随着他兩次內府瀕臨破碎,險些被岑藍輾軋得吐出內髒來,全都灰飛煙滅,他甚至懷疑自己先前聽了她說喜歡,是不是出現了幻覺,聽錯了……

當然這也怨不得他,任誰短短幾個時辰的時間,在一個人的手下來回過了幾次鬼門關,疼得幾度昏厥,也很難不生出畏懼之心,哪怕理智上克制住,身體他也不聽使喚。

“上來啊。”岑藍脫去容天法袍,着一身中衣,散落長發,眉目溫柔地對着姜嘯擺動她纖弱漂亮的手指,“過來這裏,我幫你療傷。”

姜嘯咽了口口水,勉強壓制住發顫的雙腿,朝前邁了一步,眼前一陣眩暈。

岑藍白天就用這雙漂亮柔軟的,宛如随風搖擺的枝蔓般的手指,也是這般的召喚他,“再來。”

然後他就死去活來,此刻再是克制,也忍不住害怕。

岑藍恍若未覺,待他挪的近了,直接拉着他的手把他扯到床上來,“怕了?”

姜嘯被拉得半跪,下意識點頭,後又趕緊搖頭,半跪在床上頭搖的撥浪鼓一般。

怕是怕,卻也知道這般訓練實在有效,再者他真的是太喜歡新武器了!

岑藍心中好笑,“這才剛剛開始,你可知我與你對戰,連靈力都不敢用。”

不是只用了一分力,是連一分都沒有敢用,僅僅過的招式。

姜嘯聽了這話頓時羞愧地低頭,他知道他們之間差距猶如天塹,也感謝岑藍這樣教他,于是他鼓足勇氣,朝前一用力,将岑藍抱住。

不料岑藍沒有防備,兩個人一同跌在軟塌之上。

姜嘯緊張得覺得自己的心髒要随着呼吸蹦出來了。

可他還是咬牙低聲地悶在岑藍的耳邊說,“不怕。”

怕。

怕你覺得我太廢物,就不管我,不……喜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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