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早膳 真的很好吃的哦
因着那一巴掌的緣故,李承宣也被激的起了氣。
于是接下來在穿衣洗漱的過程中他一直沉着一張臉,讓伺候他的宮婢們不由的內心惴惴,生怕他忽然發怒。
對此宋瑾寧并沒有什麽波動。因為她覺得她壓根沒有做錯一點事,那幹嘛要內疚,要不安?
等她洗漱好了,早膳已經被擺放在桌上了。
宋瑾寧其實不太想跟李承宣一塊兒用膳,但是鑒于昨晚他們兩個剛成為盟友,而且桌上的飯菜份量一看就是好幾人份的。顯然是小廚房一早就得到消息,于是連着李承宣的那份也一并兒做了。
宋瑾寧還能怎麽辦?只得不大情願的發出一聲邀請。
“早膳一塊兒用?”
李承宣沒接話,沉着一張臉就要離開。
剛剛的那巴掌和那份尴尬他還沒受夠啊?還要留在這裏用早膳?誰知道宋瑾寧還會不會再給他弄點尴尬出來。
但怪只怪他眼角餘光多看了那一眼......
熬的金黃的粟米粥;蒸的白馥馥,隐隐散發着一股兒酒香的不知道什麽面餅;炸的油汪汪的寒具(其實就是油條);煎的底殼焦黃的交子(其實就是餃子)等等。
更不必說各樣什錦醬菜,綠汪汪的小菜,以及水煮的雞蛋,鴿子蛋,熱好的牛乳,熬煮好的豆漿,豆花之類,林林總總的擺滿了整個桌面。
李承宣再也挪不動腳了,不由自主的轉身,在桌旁坐下。
宋瑾寧也在桌旁坐下了。
她看着這滿滿一桌子的吃食,眉頭輕皺。
雖說她這輩子是貴族世家的小姐,現在更是皇後,但是潛意識裏依然覺得浪費食物是可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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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敬經由最初的驚訝,現在已經一臉淡定的站在李承宣身邊伺候。
問明李承宣想吃豆花之後,周敬動作娴熟的盛了一碗放至他面前。
李承宣喝了一口豆花,夾了一只煎餃咬了一口。
然後他沒忍住,擡頭問宋瑾寧:“這交子裏面除了肉餡,還裹了什麽餡?”
宋瑾寧心想,你就這麽問我,我哪知道啊?不得我嘗過一口才曉得啊。
遂也夾了一只煎餃咬了一口,細細的分辨了一會,才說道:“約莫是荠菜罷。”
“荠菜?”李承宣唇角微抽,“野菜?”
對于他這種反應宋瑾寧還挺能理解的。
一來皇室中人平素都以肉食為主,素菜吃的都少,二來,野菜嘛,民間都是喂食家畜所用,又或是災荒之年災民用來充饑之物。讓堂堂一國之君吃野菜,好像确實有點兒掉份哈。
但是宋瑾寧無所謂的很。
我又沒拿刀架你脖子上逼着你吃,你完全可以選擇不吃嘛。
至于她自己......
幾口将那只煎餃吃了下去,她才點了點頭,慢條斯理的說道:“對啊,是野菜。”
但是很好吃,鮮的很。
李承宣額頭青筋跳了一下。
上次的蒿子粑粑也是野菜做的,這次的油煎交子裹的餡兒裏面也有野菜。再看桌上那一旁碧油油,綠汪汪的菜,不會也是什麽野菜吧?
這個宋瑾寧怎麽會這般喜歡吃野菜?難不成他們一家子在雲南的日子過的十分的凄苦,所以才節儉至此?
但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她父親身為整個帝國唯一的異性藩王,是可以在封地征收賦稅的。不說富的流油,但想吃什麽樣的珍品佳肴沒有?而且整個帝國誰不知道他将自己這唯一的女兒視為掌上明珠,要什麽給什麽,怎麽會舍得讓她吃野菜?
除非是宋瑾寧自己要吃的......
至于她為什麽要吃,當然是因為好吃啰。
就連李承宣也不得不承認,無論是上次的蒿子粑粑也好,還是這次的荠菜餡的油煎交子也好,都十分的好吃。
原本周敬聽着這交子裏面裹了野菜餡兒,已經做好準備接住李承宣将咬了一口的交子扔下。
不想他非但沒見着李承宣将剩下的交子扔下,反倒眼睜睜的看着他将交子一口一口的吃了下去。
而且吃完這一只之後,他又在盤子裏面夾了一只。
周敬:......
周敬差點兒熱淚盈眶。
他就覺得陛下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為了能更好的親政,他被逼着做了多少自己不願意的事啊。
李承宣嘗過煎餃,又盯上了那塊白面餅。
吩咐周敬撕了一小塊,他拿在手上打量了一打量。
面上看着仿似跟一般的白面餅并沒有多大的區別,不過兩面金黃。嘗了一口之後還察覺到了淡淡的酒香。
李承宣訝異。便又開始不恥下問:“這個餅,是用什麽做的?”
宋瑾寧:......
陛下,您這是要化身為好奇寶寶嗎?怎麽什麽都要問啊?
“面粉加水和成團,再加點兒酒釀,發酵之後用小火煎出來的。”
頓了頓,宋瑾寧又問道:“陛下,您知道面粉是怎麽來的嗎?”
宋瑾寧完全有理由懷疑這位陛下長到現如今這麽大都沒有見到小麥。就算見過了,他能知道面粉是麥粒去殼之後磨出來的?
李承宣不高興了。
“朕怎麽可能會不知道?朕每年立春的時候都要祭天,祈禱這一年風調雨順。”
你那也就是走個過場而已,能知道個什麽!
不過宋瑾寧還是很給面子的哦了一聲,表示她知道了,一邊放下筷子,在碟子裏面拿了一只鹌鹑蛋慢慢的剝起來。
見李承宣看着她,便在碟子裏又拿了一只鹌鹑蛋遞過去:“陛下想吃這個?”
周敬見了,忙要接過,等将殼剝幹淨了再給李承宣。
但是李承宣見宋瑾寧剝的挺容易的,就以為這事兒不難。
不想被宋瑾寧瞧不起。剛剛她問自己知不知道面粉是怎麽來的,不就是瞧他不起?就越過周敬,直接伸手将鹌鹑蛋接了過來。
學着剛剛宋瑾寧的樣,将鹌鹑蛋在桌面上敲了敲。
不想用的力氣太大,鹌鹑蛋直接就給敲塌了一半。
李承宣也不吱聲,就埋頭剝蛋。
但他哪做過這事啊?連雞蛋都沒剝過,更何況體積小了這麽多的鹌鹑蛋。
最後剝的坑坑窪窪的不說,蛋面上還沾了好些細小的殼。
周敬不忍直視,默默的将頭轉向了一旁。
至于宋瑾寧。她雖然已經低頭在竭力的忍着笑了,但兩側肩膀還是在不停的抖動着。
這位陛下的自理能力只怕連幼兒園的小朋友都比不過。
李承宣也是要臉的。這樣的小事卻被宋瑾寧笑話,他這張帝王臉還往哪裏擱啊?
好在他并不是個動不動就要人性命的暴君。雖然被笑話了,也只是沉着臉,連火都沒有發。
至于那顆被剝的只剩了半顆的鹌鹑蛋,被他賭氣一樣的扔到了面前的小碟子裏。
然後他低頭喝豆花,再不開口。
下垂的視線中忽然出現一只白瓷青花小碟,裏面放着一顆已經剝好的鹌鹑蛋。
至于推着這只小碟子的手,白嫩的就跟這剝了殼的鹌鹑蛋一般。
“陛下,您請吃。”
是宋瑾寧忍着笑的聲音。
總不能真的将這位陛下給惹惱了吧?往後她可是還要在這宮裏生活個一段日子,當然是能不同李承宣交惡就不跟他交惡了。
所以後面不待李承宣再開口詢問,宋瑾寧已經主動将桌上的菜色之類都介紹了一遍。
“這攢盒裏放的各樣什錦醬菜,都是趙嫂她們自己做的,陛下您嘗嘗?這碟子是馬蘭頭拌豆幹。淋了些芝麻油在上面,所以聞着十分的香,吃起來也甚是鮮香爽口。”
“這馬蘭頭也是一味野菜,想必陛下以前沒有吃過?不過雖是野菜,味道卻十分的鮮美。而且春日嘛,吃的就是一個青字。立春節氣的時候各地不都有咬春的習俗?”
“這碟子則是現在的時令菜,名菜苔。并沒有十分複雜的烹制方法,不過是加了熬制的豬油一塊兒翻炒一會就能出鍋。吃着不但清爽,甚至還有幾分甜味。”
“至于這碟子裏裝的則是一味民間小食,名豆腐乳。是将豆腐切成小塊放在清理幹淨的稻草上,讓其自然發酵黴質。随後用筷子夾了黴質後的豆腐塊在濃度較高的酒水裏面滾一滾,再在辣椒面裏面滾一滾,放到壇子裏封好口擱一段時間。”
“要吃的時候只需從壇子裏面将腐乳夾出來。也可直接吃,也可淋了麻油,或者也可以用滾油潑上去,滋味各不相同。我愛吃原味兒的,陛下嘗嘗?”
李承宣一臉的驚訝。
這驚訝主要源自于兩方面。
一是發黴的東西也能吃?二來則是,宋瑾寧知道這些民間小食便罷了,但怎麽連這些小食怎麽做出來的她也一清二楚?
她難道不是貴族出身?難道不該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整日只在家學女工針鑿,用琴棋書畫自娛?
宋瑾寧一眼就猜到他心中所想。
這位陛下現在竟然還沒有做到喜怒不形于色?這不行啊,還得繼續修煉才行啊。
不過宋瑾寧還是好心的給李承宣解了惑。
“我父親癡迷美食,我也受其影響。不但要會吃,還得知道每樣食材的各種吃法才有趣。”
實則是因為她上輩子就是個吃貨,沒事就看各種美食紀錄片,美食視頻之類。雖說她動手能力差了點,并不能完全複制出那些美味,但是父親招的那些個廚子個頂個的厲害,所以她只用出主意,說出個大概的步驟就行,他們自然能還原。
就是她父親,還會經常問她最近有沒有想到什麽新奇的美食呢。
但這些自然不能同李承宣說,就拉父親出來做擋箭牌好了。十分完美,也無可挑剔的借口。
而且顯然李承宣也相信了,因為他臉上的驚訝已經沒有了。
宋瑾寧卻還有心拿他開涮,就笑着問道:“這腐乳的由來陛下已經知道了,那麽陛下要不要嘗一嘗?”
來嘛,不要因為人家發酵長了毛黴就歧視它。其實真的很好吃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