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闵臻眼神像刀子般透過光屏傳遞到莊玉軒身上，莊玉軒不由打了個寒顫。

“行，那就按你說的做，我在藍星上等你。”莊玉軒揉了揉胳膊上豎起的寒毛，話鋒一轉，“那關于合作的事先不說了，到時候再面談。”

“好。”

切斷通訊後，莊玉軒仍處于震驚的狀态。他覺得自己已經夠果斷了，敢于向只見過一面的人商談兩人交往的事，誰想到一山竟比一山高，還有闵臻這麽個猛人在後頭等着。

要說兩人之間有什麽深刻的感情，那純粹是扯談，好感卻是有的，剛才的溝通就頗為愉快，雖然讓莊玉軒前後幾次心情起伏不定，但感覺還不壞，透着一股子新鮮感，和闵臻相處應該不會像他外表那樣冰冷，波瀾不驚。

至于怎麽談着談着就上升到結婚的高度，莊玉軒自己也沒法确定那一刻他真實的想法，實在是太過複雜，一言難盡。

看着順眼，相處起來舒服，光這些就足夠了。

将這一則消息告知紀飛和紀戰，兩人也是目瞪口呆。當初他們只不過是想想而已，對于能不能成功，心裏其實沒底。誰能料到事情如狂奔的野馬，一去不複返，再也不受他們的控制。

紀飛眼神直愣愣的，整個人都透露出不可置信的意思，過了片刻，他才追問方才通訊的情況：“阿軒，你對闵臻到底怎麽想的，要是不願意，可別勉強自己。你也看到了，當初爸和你父親就是聯姻，感情也就那樣，你可別走爸的老路。”

“爸，你放心，兒子看着像是那種會委屈自己的人嗎？”

紀飛重新審視自己唯一的孩子，自從受到強宇宙風暴輻射身體痊愈後，兒子是不大一樣了，更加合群，也會說話，性子也更像一個大家子弟，還帶上了一點長期身居上位者才有的威勢。

別的都還能說得通，被病痛折磨了一個多月，大徹大悟的事以前就有過不少例子，這威勢從何而來，難道兒子還處在莊家第一繼承人唯一孩子的幻想中？

撇開天賦不談，莊玉軒還擁有莊家這一代大少爺的身份時，确實能夠擡頭看人，這麽一想，勉強說的過去，紀飛也就不再糾結。

莊玉軒會如此不加掩飾，緣于他和七彩水晶樹長期交流後，得知了一個秘密。當初他還以為是他占據了原主即将消亡的身軀，沒被紀飛查出問題，不過是靈魂同源罷了。哪成想，他們本就來自同一個靈魂，誕生途中發生了變故，靈魂一分為二，散逸到兩個宇宙之中。

本來，靈魂缺失一半之後，新降生的生命很難存活，更不要說兩個小生命都完好無虞，還各自都擁有不錯的發展前途。你說原主天賦太差，那都是空間拖累的，怪不到原主身上。

當空間感覺到伴生者即将消亡，它不得不自救，感應到原身另一半靈魂之後，強行把人給拉了過來，融合原主正在消散的靈魂碎片。原主是徹底消失了，這些靈魂碎片只是他的記憶，莊玉軒一點沒被原主影響到，他還是來自地球的那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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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為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莊玉軒做事才沒之前那麽小心謹慎，生怕哪裏不自覺露出了破綻。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算是紀飛遺落在外的孩子，從那以後，他就非常自然地享受着紀飛給予的親情。父子間的相處，少了生澀之感，更加和諧融洽。

“真的下個月就去登記，你決定了？”紀飛還是有些不敢置信，再次詢問用以确定。

“爸，別為兒子擔心，并娶對兒子來說并沒有損失。”

紀戰不是多言之人，他默默聽着兩父子的談話，盡職地做着一位管家該做的事，進行着查漏補缺的工作。

“少爺，你和闵少校只登記，不打算辦婚禮？”

紀飛不由撫額，事情太過突然，好多事情他一時都沒有想到，結婚怎麽能沒有婚禮呢？不過這事還得以兒子和闵少校兩人的想法為準。想到此，紀飛也加入到默默看着兒子的行列中。

“爸，事情太過倉促，我當時也沒想到，稍後我和闵臻再商量一下，不過不要抱太大希望，闵臻好像沒這個意思。”莊玉軒話雖如此，卻沒有動作，現在那邊已經有些晚了，要商量事情也得等到明天晚上。

并娶是件很麻煩的事，不是說事情本身麻煩，而是并娶雙方怎麽選擇居住地點，這一點很是耐人尋味。

并娶，意味着雙方都有贍養父母的義務，普通家庭也就算了，比較容易處理，這要是放在大家族裏，此事頗為棘手。

耀文聯邦一貫的傳統就是，父母會跟着下一代一家之主一起生活，理想的情況是将時間分攤，并娶雙方在各自的家族輪流居住。

光這一點，就有很多父母不會樂意，好好的一個孩子，作為一家之主，本來能陪伴他們的時間就不多，還要分出一半時間去另一家生活，放在誰身上心态一時間都難以放平。

從現有的條件來說，莊玉軒嫁過去更為普遍，偏偏他是紀飛唯一的孩子，這一條路基本很難走。排除這一條，就莊玉軒本身而言，他怎麽可能同意自己嫁人？無論是在地球上生活的經歷，還是他一早就已成型的性格，都不允許他這麽做。

要讓闵臻出嫁，那更不可能，闵臻同樣不會樂意。并娶雖然以後麻煩一些，倒也不失為一個折中的方案。

其實，莊玉軒很好奇闵臻為何會答應的這麽爽快，還如此有決斷。莊玉軒可不相信其中沒有摻雜進其他更為重要的理由。闵臻何其優秀，放眼整個耀文聯邦，在新生代中都排名極為靠前，作為闵家前程遠大的新一代，沒有目地就這麽輕率的提起婚事，莊玉軒表示一萬個不信。

甭管闵臻此舉多麽不妥，有一點莊玉軒能夠确定，那就是闵臻沒有惡意，對他也有點心思，對莊玉軒而言，知曉這一點就足夠了，其他的他不需要探究太多。

翌日，莊玉軒再次和闵臻聯絡，将紀飛的意思傳達給他，并詢問他的想法。莊玉軒對婚禮并無要求，辦不辦都無所謂。畢竟他只有原身的記憶，很多事很多人都要碰上才能全然對上號，要說對婚禮有多期待，那倒并不見得，他反而覺得直接扯證比較符合他的口味。

既然紀飛有這個意思，他便問上一問。

那頭，闵臻沒有即刻回話，沉吟半晌才開口，說的卻是和莊玉軒剛才的問話完全不搭邊的事：“你準備什麽時候去上大學？”

莊玉軒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大學？這和結婚有什麽關系？”

“耀文聯邦所有人必須在高中畢業後三年內選擇一所大學，你還有兩年多時間可以考慮。我的意思是先領證，酒席暫時不辦，等你确定大學後再宴請賓客。中間這段時間就用來賺錢，你不想婚禮由我包辦吧？”闵臻人看着冰冷，卻不是沉默寡言之人，他語氣很是篤定，顯然對莊玉軒性格把握的很準。

确實如闵臻猜測一般，并娶和嫁娶不同，嫁娶通常娶人一方婚禮會辦得更加隆重，嫁方也只需要準備嫁妝就行，其他一切由娶方全權負責。并娶則是雙方之間的事，沒有嫁妝一說，要麽兩家各辦一次，要麽就合二為一，費用雙方均攤。

以莊玉軒現在的家業來看，他根本沒法負擔這部分費用。解決的辦法不是沒有，光棍一點，幹脆不辦婚禮，雖然會被人诟病，不過被人說幾句罷了，不痛不癢，只要不那麽在意外人眼光，這條道未必不能走，當然這是下下策。

闵家是個大家族，莊玉軒雖然被家族驅離，他卻還是莊家人，只是被邊緣化，失去了繼承權，同樣也不用對莊行歌和繼父盡贍養義務。舉辦婚禮，邀請函是必須發的，來不來那是莊家人自己的事，要是連邀請函都不發，就會給人留下指責他的話柄。

其實問題的根源在于莊玉軒結婚的對象，要是他的配偶只是個普通人，莊家和紀家收到婚禮邀請函，也只會無視，最多就紀揚一家會出席，其他人估計連禮都不會出，更不用說人親臨。

現在人類都很長壽，紀飛外家都還在，可惜他母親去世的早，他爸紀成再婚後，自小就隔離紀飛兄弟和外家的聯系，因而紀飛紀揚同外家并不親厚，同樣也沒有結仇，只是往來不多罷了。這也是為什麽紀飛寧可向紀揚借錢，也不願意叨擾外家的緣故。

有着闵臻這個耀眼的後起之秀在，不舉辦婚宴也就罷了，不然莊玉軒的父家外家定然會派人出席，原本毫無瓜葛的體系，好不容易有了聯系的樞紐，自是要試着聯絡一番。人情往來可不就是這麽回事，來往多了，人脈自然而然就會拓寬。

要讓賓客知道婚宴的錢都是闵家出，顯然莊玉軒會很沒臉面。到時候不光闵家不樂意，莊玉軒和紀飛也不會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