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五七
夥計帶回鄭成安寫好的話本,?賀管事越看越覺得有意思,且因為他之前的言論,縱使有時控制不住自己下意識的想法,?也會刻意讓自己把女主當作男人來看待,如此一番下來,?不僅故事讀得酣暢淋漓,?他還覺得整個人似是從上到下被洗禮了一遍。
因而這本他也接着印了出來,?并在下月發售時直接放在了《星月大陸》的隔壁。那些來買話本的人一眼就看見了,好奇道:“這是什麽?神醫棄女:廢柴九小姐?這什麽笑掉大牙的名字?”
周圍的人也跟着笑了起來,“不知道什麽不入流的寫手起這等低俗的名字,?還指望着有人看到名字就來看嗎?”
“讓我瞧瞧是誰寫的來着,啧,著者華星安。是他啊……嗯?”察覺到不對,那人又拿起來仔細看了看,?甚至和手中的《星月大陸》對了對,“還真是華先生寫的,?分毫不差。”
“他怎麽會寫這種話本?”有人對此嗤之以鼻。
“不管了,我先看看。”他是盲目信任華星安的話本,?畢竟之前那兩本哪一個不是剛一發售就被搶購一空的,趁別人還沒發現的時候,?趕緊買回去藏好才是。
此書一現世,?便引起了話本屆巨大轟動。
上本《星月大陸》主力軍是男讀者,畢竟這個時代還是男人普遍讀書識字的多,但也有很多小姐夫人什麽的買了許多,不過她們更多偏向自我欣賞,并未和他人讨論過,因而聲量較小,?便給了許多男人錯覺,那就是這些話本都是給男人寫的。
其實哪怕之前那些表面上給女子寫的話本,才子佳人多麽般配,實際上依舊是窮書生的意·淫,畢竟現實中窮困潦倒的掉書袋,怎麽可能有佳人小姐看得上呢。遑論她們平時見過更多才華家世樣貌皆可的公子哥,怎會被窮書生的幾句詩就打動,心甘情願抛棄家人而去呢。
然而他們不懂得這個道理,只覺得女人就該看那種話本,菟絲花一樣只等着遇見一個合适的男人就攀沿而上。
因而華星安的這冊話本引起劇烈争議。
一些人認為這個筆名之下的人肯定換了一個,但他們左右對比之後,卻又怎麽也說服不了自己,這幾本用詞描述習慣都極為相似的話本不是同一個人寫的。
一些人認為華星安就是在夾帶私貨,寫出這樣的話本根本在敗壞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名聲,就等着這書被人罵、賣不出去當廁紙吧!
還有一些人初看時同樣氣憤,細細品味後卻發現了自己的不足,但畢竟是對自己幾十年習慣的沖擊,一時間難以緩過神來。
話本剛面世的幾天,銷量慘淡,後來幾家夫人小姐買過話本之後,銷量卻頓時翻了番。
那些男人本來都等着看笑話,卻又在回到家之後發現自己的妻子和女兒紛紛入了迷一般對這個話本着魔,不禁奇了怪了,這東西到底有哪裏好看,女人和雙兒不就應該守女德,那話本中的女子在外抛頭露面,還随意和男子打鬧嬉戲,不敬家長、不尊兄長、自私自利、好鬥善妒……簡直是一無是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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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這樣一無是處的話本獲得了諸多女性和雙兒的追捧,這些男子出門時一說,竟然家中的妻女幾乎人人都買了一本。
不禁怒不可遏。
卻又無可奈何。
于是一個個也偷偷買了一本,勢必要解讀出它能賣出的原因,但越看越讓人上瘾,不得不說,除了主人公是個女子讓人不适之外,其餘還是很吸引人的,該說不愧是華先生麽,連這種文都能寫得出神入化,引人入勝。
賀管事最初還擔憂這話本會賣不出去,可沒想到會買話本的女子和雙兒全都買了,好奇為什麽能賣出去的男子也都買了,銷量竟比《星月大陸》更勝一籌。
鄭成安收到這個喜訊後并未在意,只是淡淡一笑,但心裏還是有些奇怪的,畢竟當初寫出來只是單純為了滿足自己的心理,沒想到竟然一炮而紅,他以為那些男人都會抗議的。
不過他哪知道呢,抗議的男人不在少數,只是他們抗議、罵他的時候他又不可能看到或聽到,只能在後來賀管事派人來送錢的時候,簡單提上一句“最初有些人不喜,後來很快就賣上了”之外,再也不知道其他。
哪像他在現代的時候,整天看着評論區到處挑刺罵他寫的不對,這個人說他不符合史實,那個人說他作者沒讀過書嗎,還有人說他作者小學生文筆嗎,還有說他這種文也能上榜嗎……不一而足,他都忍了下來,當作自己沒看見,其實怎麽可能沒看見呢,只不過壞情緒都自己默默消化而已。
還是這裏好啊,他只管随心寫,愛說說,愛罵罵,反正他是看不見的。
舒爽!
這個冬天就在這些男人又罵又忍不住買下一本接着看的日常中過去,待到天氣回暖,冬雪消融,貓了一冬的人也開始出來了。
家裏的糧食還有許多,但肉類是幾乎沒有了,好不容易雪都化盡,太陽出來,鄭成安也和連星出門買了一堆東西回來。
現在村裏的人已經見怪不怪,早就知道鄭家有錢,沒看人家随随便便起了個青磚大瓦房,還天天買肉回來吃嗎?有哪個莊稼戶像他們這麽奢侈的。
不過也是,要是誰家能有鄭家那小子那麽會掙錢,肯定吃得比他們家更厲害。到時候就不止是做些好吃的讓他們聞着味流口水了,說不定還會直接出來讓他們看着炫耀呢。
天氣漸暖,麥苗返青,各類作物在經過一冬雪花的滋潤後,積攢了不少的能量,生長迅速,去年收的時候鄭成安就讓村長提醒過大家,要留些種子出來,油菜籽不能全榨油了。
這個時候就可以全都撒上了,而且不占用耕地面積,只用田間地頭和家裏哪塊空地,或者村裏的荒地上,反正到處都能長。
看着大家種得這麽高興,鄭成安又看了眼別村的方向,總覺得這其中蘊藏着無限的商機。
這時候的油多貴啊,大都是用肉熬的,花生雖能榨油,卻是用的白花花的糧食,又貴,百姓是決計吃不起的。
去年他記得這裏的荒地上大片大片的生長着油菜花,而這些決不僅僅只開在他們村裏。雖然為了榨油,那些村民已經很努力去到處割油菜籽了,但他最後看到他們割的只是九牛一毛,其他村的地裏多的是呢。
而且……他似乎偶然聽王二說起過他家管事家裏是有榨油的設備來着,若是這樣的話……
鄭成安望着遠方,嘴角勾了勾。
于是,就在不知不覺間,村民們發現,村裏的進村大道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院子。
裏面人來來往往,不知在建些什麽。後來有人在院子裏看到了鄭家小子,才有人把兩者結合起來看,但悄悄向鄭家人打聽之後,也依舊被他們諱莫如深的說辭搞得摸不着頭腦。
直到又過了兩個月,油菜花結籽,他們才知道了這到底是個啥玩意。
鄭家在村裏放出話來,所有人收割到的油菜籽都可以送到村頭的院子去,一斤籽十文錢,不限本村人,來多少收多少。
此話一出,引起軒然大波。
這些外村人現在才知道這種地裏到處長的野草竟能榨油,如今還能換錢,那青山村的村民已經用它榨過的油吃過一年了!
這東西可多得是,現在又還沒到夏收的時候,于是幾乎所有人都投入到了收菜籽的勞作中。
鄭成安這個油坊正是和賀管事合開的,在這裏能遇見一個靠譜的人真是難得,且賀管事為人厚道,有良心,又一碼算一碼,什麽都給算得清清楚楚,讓人一目了然,鄭成安也就願意和他繼續合作了。
雖然是想掙錢,不過大家也想家裏能多些能吃的油,但外村人幾乎都不會自己弄,哪怕是本村的,他們的利用率也低的可憐,于是鄭成安便放了話來,大家盡可以把備好的菜籽帶到油坊,油坊可以給榨好,只收些加工的辛苦費而已,況且還能用割來的菜籽來抵扣,幾乎算是不花錢的玩意,于是各個村的人都挑了幾擔幾擔的籽過來了。
這一出幾乎算是全民轟動,這麽大的事,但也是在好幾天之後,本縣的縣令才知道了。
他聽說又是這個鄭姓人氏搞的事情時,眉尖皺了下,上次的事讓他提到了正縣之職,然到底還有點良心,不過是借的別人的功,聽到這人在整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便也不想在意,能過得去就行了。
然而師爺卻對此頗有微詞,“我看這家夥不知道在搞什麽噱頭,分明是野草,卻騙村民這東西能榨油,不知道收了這麽多東西究竟有何用處?大人,我覺得事有蹊跷,值得一探啊!”
縣令大人推辭不過,只得挑了個時間親自出巡。
一到就發現這裏幹得熱火朝天,人來人往,一個漢子接着一個漢子的往裏頭運東西,還有許多女子和雙兒也挑着少一些的擔子過來。
這些人幹得專注極了,甚至沒有人注意到這裏來了他們的縣令大人。
縣令大人挫敗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