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發財風車
除夕夜，窦迎南按響了誠哥家的門鈴。
開門的是誠哥的女兒小清。小清不過十幾歲，嬰兒肥還沒褪，一見窦迎南笑得見牙不見眼：“南叔，你可來了，再不來，我爸都要哭了。”
窦迎南手裏拎着一堆禮物，被她拉進了屋。
誠哥的老婆聽到動靜，親熱地迎上前來：“還是你大氣，別跟他計較。來來來，正趕上吃連夜飯。”
窦迎南笑着把手裏的東西遞給她：“嫂子，我今年就不吃飯了。我特意過來說一聲，有幾句話，想跟誠哥當面說。”
誠嫂臉色有些尴尬：“不吃了？那你……到哪兒過？”
“吃什麽吃，我請他來吃了嗎？窦迎南，有什麽話，咱們出去說。”誠哥從裏屋沖到門口，臉紅脖子粗，沒個好臉色。
他一邊說，一邊氣洶洶地拉開衣櫥門，扯出羽絨服套上。
*****
室外，窦迎南的車後座上，誠哥一臉怒容扭臉看着車窗外：“有什麽話趕緊說，我家人還等着我吃連夜飯呢。”
“誠哥，你瘦了。身體還好嗎？”
“暫時還死不了。”
“誠哥，我知道你罷工是為了我好，想叫我吃點兒苦頭，回頭是岸。我也知道，你為什麽這麽生我的氣。”窦迎南語氣誠懇，表情有些凝重。
“我哪有本事讓你吃什麽苦頭？是我老了，跟不上了，《難忘少年》你到底賺了錢。算了，今天既然你來了，我就識相點兒，我主動辭職。咱們以後橋歸橋路歸路。”誠哥拼命眨着眼睛，看向黑漆漆的窗外。跟窦迎南一路走來的一幕幕不覺湧上眼前，頓時再也忍不住，老淚縱橫。
“誰說的？我這一個月可沒少吃苦頭。在後頭黑我割韭菜的，肯定是吳嵩的人馬。沒您在，都沒人幫我去抹平這些。”
“哼……”誠哥本想傲嬌地哼一聲，卻被淚水堵住了，最後發出的聲音反而類似“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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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哥，這樣吧，咱們各退一步。金紫晶就完全交給小白，您願意帶米菀就帶米菀。”
“你……”誠哥粗魯地擦了擦眼淚，轉過頭來：“你真放心把你的寶貝兒交給小白這個生手帶？”
窦迎南挑起眉頭，訝然失笑，伸手抱住了誠哥的肩膀：“誠哥，我就知道，您在吃金紫晶的飛醋。您的醋勁也太大了。你在我心裏，如父如兄，這分量誰也比不了。”
誠哥揚起手肘拐了他胸口一下：“少跟我甜言蜜語的。誰吃醋？吃什麽醋？我是為了你好。你天天跟她牽扯不清的，你到底為了什麽？”
“不把她趕緊捧紅，她哪輩子能掙夠兩千萬還我？這次《難忘少年》開了個好頭，接下來，應該不會有太多問題，把她扔給小白就行了。”窦迎南面帶笑意，半真半假。
“我不信。你說，你是不是對她起了虎狼之心？！”誠哥雖然語調還是那麽兇狠，可是面色卻完全緩和了下來。
“呵呵呵呵……”窦迎南雙手搭在前面椅背上笑出聲來。
半天，他止住笑，“誠哥，不跟你胡扯了，連夜飯都冷了。過完年，回來上班吧。”
“你……你有情況，你不來我家，要去哪裏吃連夜飯？！”
窦迎南伸手替他打開車門：“兒子大了，總得有點兒私生活吧。走了！”
看着遠去的車燈，誠哥覺得一個多月來的憋悶一掃而光，渾身舒暢。他腳步輕松地轉身往回走，可走了兩步，又扭過頭來，自言自語道：“私生活？這小子，不會真有女朋友了吧？是誰？”
*****
而此時，金紫晶家已經香氣四溢。
小白往年都會回老家，今年卻因為《難忘少年》留在了帝都，自然是到她家過年，還叫上了小錢。
小白十項全能，主動肩負起了做年夜飯的任務，金紫晶給她打下手，她都嫌礙事。金紫晶只好當個閑人，盤腳坐在沙發上，樂呵呵地看着春晚。
她看得太入神，連門鈴響都沒聽見。
反而是往外端菜的小白聽見了：“晶晶，有人按門鈴，你沒聽見？”
金紫晶十分詫異，跳下沙發：“不會是菀菀來了吧？我去開門。”
小白把韭黃蝦春卷往桌上一放，一個健步攔住她：“你說什麽？你叫了米菀？你叫她來幹什麽？”
門鈴再度叮叮咚咚地響了起來。
金紫晶低聲道：“我聽說她也沒回老家，叫上她沒什麽呀。”
小白氣得擡起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腦門：“你真是的，除夕啊，她來咱們多不自在呀！”
金紫晶一臉笑，拍拍他的肩：“忙你的，我去開門。”
小白無奈搖頭沖進廚房繼續苦幹去了。
*****
金紫晶吧嗒吧嗒沖到門口，一把拉開了門，看到門外站的人，她睜大了眼，倒退兩步，吃驚得尖叫了一聲：“你……你來這裏幹什麽？”
窦迎南一身寒氣，烏黑的頭發上有幾粒水珠在發光。
他黑眸帶笑，一臉理所當然：“來吃年夜飯。”
金紫晶攔在門口，張着小嘴，腦子一片混亂。
這時廚房裏的小白小錢聽到金紫晶的尖叫，一個拎刀，一個手握擀面杖沖了出來：“晶晶，你沒事吧？”
待得沖到門口，看見站在門外的人，兩人像是被孫悟空使了定身法。
只有窦迎南最鎮定：“你們不會小氣到，連頓連夜飯都不肯請我吃吧？”
小錢第一個回過神來，沖上前去，滿臉堆笑，一把拉開金紫晶：“你還攔着做什麽？趕緊讓南哥進門呀！”
他忘了自己手裏還握着一把沾着血點的刀，情形并不喜慶。
窦迎南十分自然地上前一步，用側身擋在金紫晶面前：“小心你的刀。”
小錢：……。
*****
窦迎南進了門，小白拉着小錢立刻又沖進了廚房：“晶晶，招待南哥，我們繼續做飯。”
金紫晶看看關上的廚房門，又看看抱腿坐在沙發上，一派閑适看電視的窦迎南，想了想，問：“南哥，喝茶嗎？”
“不喝，只喝水。”
金紫晶端了杯水放在茶幾上，又不自在地看了看廚房，低聲問：“南哥……你來這兒多不好，萬一被人看見了，又是腥風血雨。”
窦迎南側目看她：“我無處可去。”
金紫晶不信，指了指春晚：“怎麽會？你不忙得連春晚的邀約都拒絕了嗎？”
窦迎南瞥了一眼正在唱歌吳嵩，半真半假笑道：“沒有的事，那是我讓小錢挽尊的說法。今年人家請了他，沒請我。拜你所賜，我糊了。”
金紫晶一時搞不清真假，不過想到他挨的那些謾罵，到底覺得愧疚：“那你就更應該離我遠點兒呀。《難忘少年》你別管了，白白給我聯系了好幾個綜藝，還能上跑跑跑呢，我好好宣傳，反正現在已經不會虧錢了。”
窦迎南往沙發上慵懶一靠，斜睨着一雙魅惑迷離的眼睛，挑起眉尾看她：“你現在紅了，嫌棄我糊？”
金紫晶趕緊捂眼。
南哥……你這樣看我，是會要我命的，你知道不知道？
*****
這邊廚房裏，小白小錢緊貼在門板上，金紫晶聲音太低，她聽不太清，可窦迎南的話，可是聽得明明白白。
小白一臉不解，低聲問：“小錢，南哥說的是真的吧？往年除夕他都去誠哥家，今年兩人鬧翻了。”
小錢拿手指戳了戳她的腦門：“笨死了。就算不能去誠哥家，也可以去吳律家呀。這麽明顯的事，你還看不出來？你還當個屁的經紀人。”
“你是說……”小白手上帶着白面，伸出兩只大姆指對着勾了勾，“金銀CP？”
小錢一臉肯定地點頭。
小白想了想，頭搖得跟鐘擺一樣：“其實我也希望如此。不過之前追南哥的哪個不比咱們晶晶強……就說米菀，也是身家清白。還有……晶晶以前那些緋聞，南哥能不介意？”
“那你到說說看，南哥為什麽要騙晶晶？”小錢一叉腰，表示不服。
“騙她什麽了？”小白也挺起了腰。
“春晚真的有邀約，《煙花》大爆，可是南哥一口回絕了，說是排練時間不夠。”小錢很是得意。公司裏的消息，他比小白靈通多了。
“什麽？為什麽呀？多好的機會？”小白被震住了。
“笨啊。當然是因為南哥想把全部精力放在《難忘少年》上。南哥不計一切代價想要捧紅晶晶。這都看不出來？！”
小白一愣，心裏卻突然冒出了原來沒有的擔憂。南哥對晶晶不錯，如果全是在經營公司藝人，也無可厚非。可晶晶那麽單純的傻孩子，要是誤會了可怎麽辦？！她可不能眼看着晶晶犯傻，傷到自己。
*****
小白的手藝沒得說。一桌子的菜也是色香味俱全。
四人圍坐，小白和小錢頻頻向窦迎南敬酒。
可窦迎南只是沾沾杯沿算是意思意思。兩人自然也不敢勉強。
雖然兩人也算是多年跟着窦迎南的助理，可是從來沒這麽親近過，難免拘束。金紫晶也一副怕沾窦迎南邊的疏遠模樣，于是沒說兩句話，場面就冷下來了。
倒是窦迎南面帶微笑，慢條斯理地吃着菜，又把話題轉到了《難忘少年》上。
“有個好消息告訴你們，星光院線明天會把咱們的排片增加到10%，而且主要排黃金時間。”
“這麽好？！”金紫晶一聽，喜得忘了尴尬，先叫起來。
“也不算太好。星光的銀幕數排第三名，以小規模的2D場為主。”小白這個萬事通，立刻給她科普。
金紫晶偏頭想了想，仍然笑得露出八顆小白牙：“那也比沒有強。”
“咱們的電影也沒有什麽特效，小規模2D場，正好适合。”窦迎南瞥了她一眼，自己夾了塊糖醋排骨，才又帶笑道，“而且他們主動要求要咱們周邊的獨家銷售權。”
聽到周邊二字，金紫晶更是像通了電的電燈泡，閃閃發光：“他們要放在電影院賣嗎？”
窦迎南含笑看她：“不錯，所以，晶晶，金色風車，應該很快也會一掃而光。”
過年期間，合家歡電影居多，帶小孩子的家庭也多。小孩子看中的玩具，價錢又不貴，家長哪會不立刻乖乖掏錢。
雖然院線要分帳，純利不如自己線上賣的多，但總比扔倉庫積灰強。
金紫晶最後一點小小的擔心終于完全放下。
她興高采烈端起酒杯，學着剛才小白小錢的樣子：“敬南哥一杯！”
窦迎南伸手拿起酒杯，唇邊含笑：“晶晶，祝你明年紅得發紫！”
說完，他仰頭一口飲盡杯中酒。
小白小錢目瞪口呆。
正呆着，好容易喝完杯中酒的金紫晶突然一臉疑惑，問道：“南哥，你剛才叫我晶晶？”
窦迎南看她，目光流彩，諱莫高深：“別人都能叫，我為什麽不能叫？晶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