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争婚

寧國公府正堂,永昌伯正誇誇其談,對福宜郡主滿是溢美之詞。寧國公聽得十分高興,不時附和兩句,然寧國公夫人越聽面色越不好,明明不了解女兒卻說的天花亂墜。

“永昌伯,他們并不大合适,聽筠性格不好,将要及笄卻還是小孩子脾氣。至于鄧公子,想必整個夙京城都知道,玩性很重,不沾家也是常有的事兒。”寧國公夫人壓着脾氣,已經盡量說得委婉。

永昌伯幹笑兩聲,“這...這不都是還小麽,指不定成親後,益兒也會懂事許多。”

寧國公夫人淡淡一笑,“我雖是婦道人家,目光短淺了些,但我好歹是養了聽筠近十五年的娘親,永昌伯也別怪我說話難以入耳,我辛辛苦苦将女兒撫養長大,不是讓她去教會別人懂事兒的。況,令郎今年也二十有一了,不小了,據說還收了兩房妾室,身為母親,我卻是想讓女兒清清靜靜的嫁人。”

這話就說的不客氣了,寧國公尴尬的笑了笑,“那個,永昌伯啊......”

“沒事沒事,我這也是覺着郡主雖然年紀還不大,但天資聰穎,慧然伶俐,若能有幸娶回家那最好,若是不能,咱兩家關系也是照舊。”永昌伯臉色并未太大變化,依舊是笑呵呵的,好似沒被寧國公夫人一番話惹怒。

“永昌伯能這般想,那我們也放心了。”寧國公夫人不待寧國公說話,立時接話道。

待送走了永昌伯父子,寧國公夫人喚住寧國公,肅容道:“老爺,兜兒是你的孩子不錯,但這孩子的婚事有我跟太後操持,就不勞老爺費神了。老爺在外應酬,莫要說兜兒半字,免得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寧國公張口結舌,“我...我,這永昌伯不是我招來的啊!”

“我知道,只是先這樣與老爺說一聲,老爺只需管好夕華苑的那兩個姑娘即可,婁姨娘那兒老爺也多去幾次,自她喪子,精神就一直不大好,整日盼着老爺呢。”寧國公夫人說完就施施然的離開了,全然不顧寧國公青黑的面色。

永昌伯府,永昌伯一回來就将兒子打發回院子裏,既然管不住,就眼不見心不煩。

他疾步走向寝室,将門外的仆人驅散,小心翼翼關上門,轉進內室,眼前正坐着個黑衣男子,手執一茶杯,閑适喝茶。

“我已經如你所願,前去提親,而且被拒了。你該将那些東西交還給我了吧。”永昌伯連連抹汗,按耐不住的急切追問。

黑衣人鐵面遮臉,揮手将一封書信扔到桌子上。

永昌伯撲過去拿過來一瞧,“這、這就一封信,其他的呢?”

“這次只是讓你幫個小忙,其他的,待往後再還你。”黑衣人聲音粗啞,說罷就從窗戶閃出去,眨眼間沒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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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昌伯追到窗邊,面對空無一人的後園,又氣又怕,手指哆嗦不已。

翌日,請假未去早朝的公儀疏岚早早梳洗完,坐在案幾後,一身慣常的白袍,玉冠束發,面容清冷貴矜。

他斯裏慢條地翻着面前下屬遞過來的公文,房門一動,他手指頓住,擡眼看過去。

久安提着個食盒進來,一面将食盒裏的粥菜取出擺好,一面低聲說:“昨兒永昌伯到寧國公府求親,求娶福宜郡主。”

他偷偷一瞥瞧見公子瞬間沉下的臉色,立即補充道:“雖然寧國公府拒了,不過寧國公夫人也将福宜郡主拘在家裏,輕易出不來,這食盒是她的婢女拿過來的。”

“嗯。”公儀疏岚面色不虞,眼神落在一旁架子上的木盒,才将将好些,只沒多久,他又陷入沉思。

良久後,“久澤,随我出府一趟。”

慕聽筠在府內拘了幾日,日日随林夫子學琴,煩悶的不行。她戳着碗裏的米粒,又一次長長嘆息。

寧國公夫人面色不變,夾了一箸青蔬到她碗裏,“既然林夫子跟着夫君回南方了,還未找到新夫子的這幾日,你練完字後,就讓習嬷嬷教教你女工,十四歲的女子,怎能連個帕子都不會繡。你看阿琤,人家繡的花就連宮裏繡娘都稱贊。”

“我可不能跟阿琤比,娘,我今兒午後去喬府看阿琤可以嗎?”慕聽筠期待的問。

“不行,”寧國公放下銀箸,接過朝霧遞過來的茶水漱口,忽而她手一頓,“這琴聲,是從公儀府上傳來的?”

慕聽筠凝神聽,點頭說:“是啊,應當是夫子彈的,在書院時,我瞧安夫子都向他請教過呢。”

“可惜,若不是你年紀不小了,若是能跟公儀大人學琴也不錯。”寧國公夫人雖是将門女子,但尚在閨閣時也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一身武藝也令人折目。

“兒子覺得,其實兜兒可以跟公儀大人學習一二。”慕聽诩快步進來,向寧國公夫人行禮。

寧國公夫人吩咐晚霜給他端座,而後問:“怎麽這時候回來了?早說,我們也等着你一起用飯了。”

“只是回來取個物件。娘,今年的紫薇花宴據說是長姐要為皇上選妃,要讓衆位千金獻藝,兜兒雖不會進宮,但總不能什麽都不做吧。”慕聽诩含笑道。

寧國公夫人沉吟,“紫薇花宴與兜兒的及笄日差不多吧,還有不到兩月,她這琴藝學了這麽久尤是不妙,不知公儀大人可願教她月餘。”

“此事,我去問問公儀大人吧。”慕聽诩摸摸妹妹的發辮,起身離去。

慕聽筠狐疑的目光一直追随二哥哥的身影直到看不見,她默默扒了口飯,總覺得二哥哥好似有所陰謀。

次日她要進宮,照舊是宮裏來了景壽宮的大宮女接她入宮。慕聽筝時不時讓人去問,聽說小妹已經進了正門,便讓辛嬷嬷去接。

“長姐,長姐。”慕聽筠一進門,就叫着撲進長姐的懷裏。

慕聽筝摸摸她的額發,柔聲問:“身子可全好了?”

“嗯,好了,讓長姐擔心了,霖兒外甥呢?”慕聽筠環顧一圈,沒看到皇帝外甥。

“霖兒在跟襄南郡王議事,不過傳信來,說是一起用午膳。吃早膳了嗎?我讓辛嬷嬷給你做了紅棗糯米糕。”

慕聽筠眼睛亮晶晶的,不住點頭,“那我要吃。”還似模似樣的對辛嬷嬷說‘謝謝’。

慕聽筝看着小妹嬌豔清妩的笑顏,以及那掩不住的純質天性,她心下一嘆,這樣看着,确沒人能配得上兜兒呀。那區區永昌伯,她從不曾看在眼裏,兒子教導成浪蕩子,如何能與兜兒般配,能讓她們疼若心尖的小妹下嫁。

未過多時,就見宣德帝匆匆而來,他年紀雖小,但臨政多年,眉眼間已經有了當權者的威嚴氣勢,明黃色龍袍更添幾分少年穩重。

只他此時面目猶豫,瞟了眼吃的專心的小姨母,又将為難的眼神投向母後。

慕聽筝了然,啓唇道:“兜兒,長姐給你做了身衣物,不知為何制衣司沒送過來,這也正好,你随辛嬷嬷親自去一趟,試試合不合身,再挑些其他的布料。”

慕聽筠轉身瞧見霍伯霖,先是矮身行禮,“好,霖兒外甥,那我一會兒回來,希望你還在這兒。”

“放心吧,我等你回來用膳呢。”霍伯霖爽朗應道,讓方元也跟着去。

待她們一行人離開景壽宮,霍伯霖才迫急地說:“母後,方才兒臣與襄南郡王議事,他向我透露了有意為幼子迎娶兜兒的意願。”

“曦兒?”慕聽筝目露訝然,稍一深思後,她問,“霖兒覺得如何?”

“堂叔父的這個兒子,一個月前已經通過了衛尉府考核。更重要的是,聽聞他二十有二,一表人才,但身邊還沒添過女子。所以,兒臣覺得,比永昌伯之子好數百倍,與小姨母當配。”霍伯霖也是特地詢問了一番,越想越覺得,有永昌伯之子這魚目在前,更顯得霍伯曦這珠玉卓絕,除卻這如絲線般纏繞的親眷關系,兩人還是般配的。

慕聽筝無意識轉着腕間的鎏金玉镯,心下各種思慮。誠然,曦兒這孩子她也略有耳聞,品貌俱佳,也是皇家子,她能時時庇護。只是,當年先帝留的那份聖旨,還有公儀疏岚這個變數......

“容我想想,霖兒,用完午膳後,你将你二舅舅召進宮,母後有話要跟他說。”

慕聽筠跟着辛嬷嬷左拐右轉,很快就迷茫起來,“制衣司很遠嗎?”

“就快到了...姑娘,寶和公主在前頭,還有公儀大人。”辛嬷嬷低聲道。

慕聽筠張目一瞧,不遠處果然是笑若嬌花的寶和公主,身旁立着個玉樹臨風的官袍男子,正是将要出宮的公儀疏岚。

“每每見到夫子,都笑得這麽難看,夫子都不理會還巴巴的纏着。”慕聽筠嘟囔,她時常進宮,偶有兩次在等皇帝外甥從上書閣回來的路上遇到過,看着都是寶和公主說個不停,公儀夫子垂眸肅容并不應話。

她狡黠一笑,舉步朝他們走去,這次皇帝外甥不在,她決意親自去拯救夫子于水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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