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惡人

倚在公儀疏岚肩上, 慕聽筠長長的打了個呵欠,手指擺弄着馬車裏擺置的白栀, 不知不覺一舉一動間都凝着濃濃的栀子香。

“困了?”公儀疏岚撫過她略微青黑的眼底, 憐惜地問。

慕聽筠搖頭, 抓過他的手比大小, 懶散道:“想到歸家我就興奮, 可是身子貪軟,想趴着, 你說娘見了會不會說我?”

“不會,岳母大人舍不得的。”公儀疏岚輕拍她的脊背,寬厚的大掌撫過單薄的後背, 讓慕聽筠越發不想直起腰肢。

但馬車一停,她還是迫不及待的要出去,反被公儀疏岚攔了一下。

“我先下去, 再接你。”

慕聽诩已與同在門口等候的弟兄站在一起, 三個兄弟臉色都不大好,虎視眈眈的瞪着攬着妹妹細腰抱她下馬車的妹夫。

“大舅兄、二舅兄、三舅兄。”公儀疏岚扶穩小妻子,走到妻兄面前,不卑不亢作揖行禮。

慕聽褚擡手随意回禮,不再看他, “小妹啊,快來, 母親等候你多時了。”

一行幾人進了門, 在暗香園處遇見了慕聽璃夫婦。慕聽璃瞧起來臉色泛白, 旁邊的袁岸看着他們癡癡地笑,被慕聽璃拍了胳膊後怯怯的看了她一眼,像模像樣的作揖。

“二姐姐,二姐夫。”慕聽筠禮貌颔首,并不多說,繞開他們往褚玉居去。

慕聽璃看着他們的背影,神色莫辨。

寧國公夫人雖說滿意公儀疏岚這個女婿,但對他‘搶’走了最愛的小女兒也是頗有怨言。不過公儀疏岚久浸官場,察言觀色的本事練得爐火純青,不動聲色間誇捧岳母及小妻子,不過寥寥幾語就讓寧國公夫人緩了臉色。

這兒畢竟是後院,公儀疏岚很快告退,在三位舅兄的陪伴下去往前院見寧國公。臨走前,公儀疏岚摸摸她的發髻,柔聲道:“莫要貪涼。”

“知道啦。”慕聽筠紅着臉推搡着他出門。

寧國公夫人含笑看着小夫妻互動,心底哪裏不明白兩人正是感情好到如膠似漆的時候,但是該問的還是得詢問一遍。

“圓房了?”

慕聽筠羞得咬唇,點了點頭。

“他待你如何?可憐惜你?”

“嗯,夫子很好……”慕聽筠聲音細弱蚊蠅,垂首攪着帕子不看自家娘親。

寧國公夫人心裏有了數,愈發滿意這個女婿,又拉着她細細教導些閨房之事,直到長媳與二兒媳帶着兩個孩子過來才堪堪不提,彼時慕聽筠已經從害羞變得好奇起來,還主動纏問了幾句。

男女隔屏用完晝食,公儀疏岚似乎被岳家的男人們灌得多了,一向清明的眼神也稍稍迷離起來,如畫眉眼間微紅,見到慕聽筠時漫不經心的一挑眉,神色既魅惑又清矜。

“兜兒,乖,過來。”公儀疏岚單手撐着額角,對慕聽筠柔柔一笑,微紅的面容上仿佛覆上一層柔光,愈發顯得清隽無雙。

都喝成這樣了,慕聽筠氣呼呼的連瞪三位兄長,“哥哥們真是,作甚灌得這麽兇,夫子哪能喝得過你們三個人呀。”說罷,揮手驅退小厮,親自扶着公儀疏岚慢騰騰的往蓁姝閣走。

慕聽褚臉色難看的點點新妹夫的背影道:“腳步絲毫不見虛浮,那厮是故意的吧,讓妹妹對我們不滿?”

慕聽策哼聲,“不愧是今朝的老狐貍。”

“大哥和三弟不覺得,這府裏沒了兜兒,太過寂寥了些嗎?”慕聽诩眼睛微眯,一抹算計飛快掠過。

慕聽褚和慕聽策一聽便知他有了主意,先幸災樂禍的笑了。

雖然蓁姝閣空置下來了,但依然每日有仆婢打掃,處處整潔幹淨。慕聽筠費力的将公儀疏岚放在拔步床上,還沒想起身歇口氣,就被他一下子拉進懷裏,綿綿密密的抱住。

“夫子?”

“喚‘晅哥’。”公儀疏岚眼也未睜,撫順她肩後烏濃的青絲,呼吸間醇厚的酒香彌漫在帳內。

果然是醉了,慕聽筠也不理他,伏在他胸膛上,聽着他沉穩的心跳,漸漸感到困倦,她打了個呵欠,下巴磕在他胸前不動了。

原想着趁着醉酒的由頭好好‘欺負’她,不想她又睡過去了。公儀疏岚啼笑皆非的望着小姑娘酣睡的面容,無奈嘆息。

這麽嬌嬌小小的一個人兒,怎麽就這麽招人疼呢。

夫妻兩交頸而卧了一個多時辰才醒來,慕聽筠蹭了蹭公儀疏岚的頸窩,柔嫩的肌膚劃過他的頸項,使得他忍不住呼吸沉重了幾分。

“夫子,什麽時辰了。”

“約莫申時過了。”公儀疏岚微微閉了閉眼,半攬着她起身。

慕聽筠伸了個懶腰,從他身上翻過去,趿拉着軟底鞋去淨臉。公儀疏岚半靠着床柱,環顧小妻子的閨房,微微勾唇。

寧國公夫人對這個最小的孩子似乎傾注了母愛,偌大的蓁姝閣滿滿當當皆是寶貝,不提用各色寶石鑲嵌的金邊拔步床,妝臺是百年好木打造,其上放置的妝柩高高低低摞了不少,金鎖挂不住的盒子裏一片灼眼寶石珍珠飾品,幾十重格子的多寶架上不是珍稀瓷器,便是些價值連城的玉飾,有的甚至是大內敕造,從閨房可見,生活在這兒的女子有多受家人寵愛。

不過,也止步于此了,往後的幾十年裏,有他寵着疼着,且不說這些身外之物,有着百年族史又另謀他計的他給得,其他的但凡是他的小妻子想要的,他也給得。

誰讓他,心甘情願的給自己造了個劫,又甘之如饴的赴了劫。

“兜兒,過來把鞋子換了。”

與墨蕪說話的慕聽筠很快跑回來,坐到床邊,公儀疏岚俯身将她的繡鞋拎過來,握住她小巧玲珑的小腳。

“癢。”腳底感受到粗粝,慕聽筠嬉笑出聲,情不自禁的動了動。

公儀疏岚更是握緊,低聲道:“噓,別動。”他拇指摩挲過她精致雪白的玉趾,一瞬間心裏閃過無數在床上讓她哭鬧的法子,面色卻如常的替她穿好繡鞋。

巴掌大的墜頂珍珠紅面繡鞋被她繁複的裙裾擋住,也擋住了腳面的白嫩皮膚。

公儀疏岚喉結微動,拉着她起身道:“時辰不早了,該回府了。”

“要回去了啊……”慕聽筠面上帶了幾絲失落和不舍,惹人疼惜。

“乖寶兒,往後你若是想回來看看,我會陪你回來。”公儀疏岚溫言哄着她,小姑娘脾氣來得快去的也快,出了門後那低落的情緒就好了不少。

在娘親的仔細叮咛、爹爹想說話卻插不進嘴和兄長們神情各異的情狀下,慕聽筠被扶上了馬車。

公儀疏岚溫謙有禮的作揖道:“請岳父岳母放心,小婿會常帶兜兒回來探望。”

“你有心就好,現今你們也是有家之人,好好過日子就行,等過兩日進宮跟太後娘娘請個安吧。”寧國公夫人看着馬車車窗裏眼巴巴瞅着的小女兒,淺笑搖搖頭。

“是,小婿記下了。”

回去的路上,公儀疏岚照常陪着小妻子坐馬車,為照顧着她的身子着想,馬車行駛的緩慢,慕聽筠伏在他膝上,戳他的膝蓋骨和小腿玩。

他揉捏着她細膩的後頸,撩開簾子看街道景色,卻瞧見已成郡王爺的霍伯曦。兩人的視線交錯,眼底皆是一沉。

公儀疏岚似笑非笑的望着霍伯曦,深邃的眼睛微暗,神色冷漠,直到再也瞧不見那人,他才垂眸看着膝上乖巧的人兒,修長的指尖流連在她溫熱的後頸上,在那兒輕飄飄落下一吻。

“怎麽了?”慕聽筠剛想仰臉,就被他不輕不重的壓住後腦。

公儀疏岚細薄的唇在那雪白處厮磨許久,牙齒輕輕磨咬頸肉,在聽見兜兒細弱的□□後,略微失控的留下一個清晰可見的牙印。

“夫子?”

“嗯。”公儀疏岚漫不經心的撫摸牙印,想到霍伯曦不甘與癡愛的眼神,唇邊顯出一抹嘲諷。

慕聽筠迷茫的望着他俊美沉思的面容,摸摸後頸的牙印,卻被男人握住了手揉捏。

“兜兒的桃花真不少呢。”

“什麽?”慕聽筠沒懂他的意思,雙膝抵着他的大腿半起身對上他的雙眼。

公儀疏岚在她額角親了親,“我記得,剛到書院時,你很是怕我?”

慕聽筠‘撲棱’一下坐直身子,杏眸大睜,眼前的男人還是溫和的模樣,她卻感到冷風陣陣。

“聽說,你做過一個噩夢,夢裏我是個對你欲行不軌的惡人?”公儀疏岚指腹撫着她嫣嫩的紅唇,聲線平淡。

慕聽筠默默挪得離他遠些,總覺得這是個危險的話題,雖然她現在極想知曉那個告密的小崽子是誰,但是,過了眼前這一關更重要。

“夫子莫要相信這種話,夫子風光霁月、貌美如花……呃不對,才貌雙絕,怎會是惡人呢,即便是做夢也應當是神仙般的人物。”慕聽筠琉璃眼珠子亂轉,想要蒙混過關。

公儀疏岚輕笑,“可我是親耳聽到的呢,兜兒這怎麽說?”

“……夫子你怎麽能偷聽人說話!”慕聽筠先是一呆,而後極力板臉,裝作義正言辭的模樣。

“我是惡人,偷聽人說話也沒什麽不對。”

話音剛落,馬車停下了,慕聽筠纖密的睫毛輕動,動作極快的想要蹿下馬車,卻被一只微涼的手掌握住了腳腕。

慕聽筠回首看着夫子寬大的袖袍下線條流暢的肌肉,洩了氣,嗓音哀然,“夫子,我錯了……”

“可我忽然覺得做個惡人也很有趣呢,”公儀疏岚抱起她,穩穩當當的走下馬車,“既是惡人,就應當做些惡人應當做的事。”

“……比如?”慕聽筠顫顫巍巍的問,有些不好的預感。

公儀疏岚狹長的眼睛微眯,眸裏劃過愉悅的微光,“比如,白日宣淫?”

于是,天邊還大亮時,雲栖院想起細密淺淺的哭聲,慕聽筠被公儀大惡人壓在身下,灼熱的吻落在滿身,留下朵朵紅梅,尤其是那雙淨白小腳,更是被一只大掌又掐又揉把玩了許久。

“兜兒說,我是誰?”公儀疏岚黑淵似的眼眸裏盛滿情.欲,邊問邊克制不住的在她平坦的小腹上種下一朵豔麗梅花。

慕聽筠雙頰早已淚濕,明澈的雙眼淚水迷蒙,她嗚嗚咽咽的想要抓住他四處碰觸的手掌,反被男人握住手腕壓在頭上。

“乖,我是誰?”

“夫君,你是夫君……”慕聽筠泣聲說完,有些羞惱的咬上他光潔臂膀。

“嘶,真是個愛咬人的小貓,不乖,該罰。”說罷,公儀疏岚深深穩住她張合欲言的小觜,下身一沉。

這場‘懲罰’從白幕被黑夜替代許久後,婉轉低泣才慢慢平息,又好似并未完全靜谧下來,薄雲裏的銀月露了個尖,沒多久又羞回了雲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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