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趙心水一震,雙眼失了神的重複:“殺了他。”說罷,她緩緩的擡起頭,握着匕首轉過了身。

“你不要命了嗎!”黑衣轉過身質問蔔繪,一雙眼睛重新隐藏了起來。

蔔繪忍不住的笑出聲:“你這是在救我?”

“以後小心行事。”黑衣冷靜了下來。

蔔繪上前一步,悄悄的伸出手想要摘掉他臉上的東西,只是手剛擡到一半,黑衣就像是魂飛魄散一半在她的眼前消散的一幹二淨。

手頓在半空中,心裏竟然産生了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悄然,一聲撕心裂肺的喊聲響起,蔔繪一擡眼,就看見一把刀正插在王力的心口。

“不是我…不是我……”趙心水一個勁的搖頭,哆嗦着步步後退。

“蔔繪!”

一聲呼喊從不遠處傳來,蔔繪一轉頭,看見的卻是張安霖。

張安霖笑着走過來,對上了蔔繪的目光。

目光一時躲閃不開,蔔繪只覺得他的眼睛就好像是一個深淵,擁有着強大的吸引力,要把她吞進去一般。

蔔繪盡力的克制住昏沉的感覺,裝作着了魔般的向他走了過去。

一步兩步,一些畫面突然從她的眼前掠過,有殘破的屍身,有鬼的哀嚎,還有拿劍指着她的那個男人。

她心怦怦的亂跳,迫切的想要看清他的臉,只是還沒來得及看清,心口劇烈的疼痛就扯碎了一切,讓她的眼前恢複了正常。

“你竟然破了幻象!?”張安霖臉色大變,模樣就像是脫了皮一般的掉了粉末,最後變成了接陰婆。

蔔繪掃過她的眼睛,偏了偏頭:“你也是來殺我的?”

“自然不是。”接陰婆搖搖頭,很快調整好了神情,下一瞬卻向着她沖了過去。

“殺我你還不夠格。”蔔繪抽出紅繩,一下纏住她的脖子,沒給她反應的機會,就以最快的速度向一側跑了去,将她拖倒在地。

接陰婆抓住紅繩,斷斷續續的出聲:“你現在殺了我,就不怕接陰一脈失傳嗎?”

蔔繪冷笑一聲:“有趙心水在,留着你也沒有什麽作用。”她說着,用力勒緊了手裏的繩子。

趙心水緩過來,見了這幅情景,過去跪下了身:“蔔師傅,求求你放過婆婆,她也是為了先生才這麽做的。”

“先生?”蔔繪頓了一下,垂眼看接陰婆:“你什麽人?”

“是婆婆的心上人。”趙心水搶過接陰婆的話。

接陰一脈多為孤寡,就算在一起也沒個好結果,蔔繪看着年齡極為不符的兩個人,不禁感覺接陰婆是饑不擇食了。

王力緩緩的醒了過來,強撐着坐起身,看見接陰婆在,就起身跑過去擋在了她的身前。

“阿生,你回去吧,這裏的事情我自己解決。”接陰婆神情冰冷的看着蔔繪,推開了身後的被她喚作阿生的王力。

“死門衆多,生門只有一個,你也只有一個,要麽就一起生,要麽就一起死,更何況你還是為了我才犯了錯,我就更不能丢下你一個人。”阿生說着,雙手舉過頭頂,撕下了一張皮,露出了一張已經蒼老的臉。

易容?手藝還挺好的,竟然一點都看出來,蔔繪驚嘆着,面前的接陰婆卻已經伸出那雙皮包骨的手,向自己的臉抓來了。

靈活的一仰身,她躲避了接陰婆的手,反而打了一下她的脖子,成功的把她打暈了過去。

可不料,還不等她眨眼,接陰婆的魂魄竟然從身子裏掙了出來,對着蔔繪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

“死了?”蔔繪頓了一下,聞見她屍身突然散發出的腐敗味道,掩住了鼻子:“死了有幾個月了吧,能藏到現在挺不容易的。”

接陰婆陰沉一笑,如同祈雨一般張開雙臂。

一陣風旋過來,所有的燭火盡滅,周圍靜的可怕。

眼前半黑半明,蔔繪看見接陰婆在吐着肚子裏的陰氣,而阿生則悄悄的繞到了自己的身後,對着自己舉起了匕首。

回身一腳踢去,正中要害。

阿生慘叫一聲,整個人就如同散了架一般,蹬了幾下腳就不動了。

“這人怎麽這麽脆。”蔔繪皺着眉頭。

接陰婆見此,大怒着發出了喊聲,像是着了水的胖大海,開始膨脹了起來,吞噬着周圍的陰氣。

突然,身後傳來了佘連缥缈的聲音,引蔔繪下意識一回頭。

接陰婆見此,正好鑽了這個空子,飛速的上前給了她一擊,掐住了她的脖子,把她舉離了地面。

強烈的窒息感湧上來,蔔繪還是第一次覺得有些累了,可是佘連還在,伍牙還沒成親,她的命也沒到頭,她舍不得。

接陰婆無感,死死的盯着她,濃烈的殺氣似乎是要把人活活的淹沒。

人都能被鬼死,鬼為什麽不能被極陰之體掐死呢?蔔繪勾了勾唇角,僵硬的擡起手伸向她伸了過去。

“住手!”張安霖一聲大喊,吸引了接陰婆的注意力。

蔔繪順勢向她的臉上抓去,掙脫了她的手,轉身向張安霖靠了過去,可第一句話問的卻是:“佘連呢?”

“他很好。”張安霖裝作輕松的答。

蔔繪信得過他,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轉到了接陰婆的身上。

接陰婆披散着頭發,緩緩的擡起頭,一雙眼睛化為了黑色,甚至還從腳底下流出了濃黑色的水,向她們流了過來。

出于警惕,蔔繪後退着躲避。

“啊!”一聲哀嚎響起,引他們扭頭去看,只見那阿生剛從身體出來,整個鬼剛沾到黑水,就冒起了黑煙。

接陰婆雖怨氣重,可也沒到分不清人的地步,她聽見聲音轉過頭,即便看見是阿生,她也沒有絲毫的動情,反倒是驅使黑水,将他包裹了起來。

“我幫你策劃一切,幫你殺人獻祭維護你的肉身,如今利用完了,你就要殺了我嗎!?”從黑水裏傳來阿生的嘶吼聲,可也不過轉眼就安靜了回去。

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明眼人都知道那所謂的心上人就是接陰婆的一個棋子了,只是不知道,他這個棋子究竟當了幾年。

“怨氣化水,這可是幾十年都不出一個。”張安霖意外。

蔔繪邊退步邊笑:“她一個接陰婆,從姑娘到現在滿頭白發,說不受苦也不可能,所以那些長年累月積累下來的,就變成了現在的心有不甘,怨念化水。”

“這麽多年不打交道,你倒是學了不少。”張安霖笑顏看她。

“趙心水,躲開!”蔔繪一聲急喊,讓趙心水反應過來,躲避開黑水,飄向了遠處。

“身體,是我的。”接陰婆的聲音響起來,腳下的黑水化作了一條直線,向蔔繪驅了過去。

張安霖伸手把蔔繪拽在身後:“你躲好,我來處理。”

“張司令,你身上沒帶什麽東西吧,”蔔繪一笑,把他的胳膊壓了下去:“你還是自己保重,我來解決,要不然她要是發了狂,把怨氣散出去,讓現在那些躲在陣中的魂魄發狂,我們就真的得埋在這了。”

接陰婆方才一擊落空,很快的再次向蔔繪攻了過來。

蔔繪一躍而上,躲避着黑水努力的向接陰婆靠近。

接陰婆冷哼一聲,将黑水分為了數條,分別控制着它向蔔繪團團的圍了過去。

刺骨的冷迎面而來,蔔繪毫不顧忌的用雷擊木接過去,像是砍蘿蔔一樣砍斷了它。

黑水崩裂開,沾了蔔繪一身,不知不覺的就隔着衣服鑽進了她的皮肉裏。

感覺到身體裏有別的東西在游動,蔔繪也沒停下來,繼續的看着接陰婆的動向。

接陰婆煩躁的顫抖着手,身上浮現出了一層若隐若現的白霧,與那黑水糾纏在一起,最後化成了一個很似蛇的東西,張大了嘴向蔔繪咬了過來。

這東西乃是陰怨所化,一旦入了普通的生人之體,別說很快會死,就算只沾了一點,也會久病,無藥石可醫。

張安霖面色凝重,蔔繪卻毫不在意,用雷擊木狠心砍去,把它從頭開始一劈為二。

接陰婆看到一半,不禁怒吼一聲,将散落在外的陰怨之氣重新吞入腹中,轉身跑了。

這要是在外面,怎麽還能追幾步,可是眼下這在地下,蔔繪追不得,但有一點可以确認的是,她強闖不出去,只能從生門出去。

怨氣極重,所到之處必然留下痕跡,現在只要找到佘連,她就可以大搖大擺的出去了。

趙心水目睹了一切,現在吓的已經完全沒意識了。

“趙心水,趕緊起來,我帶你去找你的兒子。”蔔繪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一句我帶你去找兒子,立刻喚醒了趙心水,讓她歡喜的起了身問:“真的嗎?”

“真的。”蔔繪點點頭。

趙心水的目光悄然沉沉下去,擡起頭看向上面:“你知道嗎?我的頭上有張網,它在網着我,甚至連我都不讓我走遠一些,只能在這片方寸之地徘徊。”

蔔繪擡頭看去,靜靜的沒說話。

趙心水還以為她不信,就轉身向遠處跑,沒跑出百步,她就被硬生生的彈了回來,摔在了蔔繪的面前。

“你這是幹什麽。”蔔繪把她從地上扶起來。

“從入棺的那一刻,我的魂魄就被拉了進來,和這陣法捆在了一起,除非它破,要不然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出去。”趙心水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那你到底想不想出去。”蔔繪問,心卻在想着,就算你不想出去也得出去,要不然接陰一脈沒了人接,她可是犯了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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