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染血
安撫了院中騷亂的宮人, 覓雙等人送衣服的活被暫時的停止了,她們只能幹點別的。
不一會,尚姑姑和夏姑姑來了, 她們的臉色不太好看, 大概是被訓斥了吧!
見兩位主事面色不善,院子中的宮人行事更加的小心了,就怕一不小心成為兩位姑姑遷怒的目标。
衆人避讓着兩位姑姑, 但兩位姑姑反而找上了衆人。
“都過來集合。”尚姑姑說道。
衆人忐忑的對視一眼後小心翼翼的上前,這期間, 都磨磨蹭蹭的不敢站在最前方,因為最前方會與尚姑姑、夏姑姑面對面。
這個時候的覓雙當然也不會出頭去站在最前面,她太知道在艱難的環境中,泯然與衆是一個人最大的保護色。
衆人的動作被尚姑姑和夏姑姑看在眼中,尚姑姑還好,夏姑姑滿臉的不耐, 呵斥道, “還不快點是想要受罰嗎?”
衆人礙于夏姑姑盯着的視線, 有幾個運氣不太好的人站在了最前排, 而覓雙, 她既不在最前也不在最後, 就這樣混在人群中。
宮人們站好後,夏姑姑看向尚姑姑, 問道, “你來?”
尚姑姑微微一笑道, “那我就不客氣了!”
夏姑姑臉色一僵,但強撐着道,“尚姐姐你是這院中的管事, 應該的。”
尚姑姑和夏姑姑的互動就在衆目睽睽之下,覓雙自然也看在了眼中,她垂下眼簾猜測,為什麽夏姑姑态度大變?
以前,夏姑姑可是鼓着一把勁、仗着她對這個院中比尚姑姑熟悉,事事都要與夏姑姑争,似是想要将尚姑姑壓下去、坐穩這個院子中的一把手管事。
就是今天早上,夏姑姑的态度還是一如既往呢!
怎麽早上出去禀告了一下後回來,夏姑姑的态度就變了,确切的說是慫了, 現在夏姑姑的态度就像是要事事以尚姑姑為先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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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姑姑和章太監一事,影響這麽大嗎?連和時姑姑一個陣營的夏姑姑,都因為連累萎了!
只見尚姑姑淡淡一笑,當仁不讓的上前站在了最前列。
“等會所有人去大院集合,記住了。”尚姑姑面色越加的嚴肅的強調,“出去之後謹守本分,不可多言,不可胡言亂語,更不可擅離。”
浣衣局最大的一個院子,也是浣衣局的核心,像是常姑姑等人,日常就待在那個院子中,也沒有名字,衆人只是大院大院的叫着。
一般,去那個大院,都是有正事要宣布。
“是”宮人們集體又整齊的答道。
“走吧!”尚姑姑吩咐道。
“是”夏姑姑答了一聲,道,“兩人一排,跟我們走。”
迅速的,宮人們兩人站成了一排,跟随這尚姑姑等人出了院子。
因為是兩人一排,隊列有些長,前頭的人都出去了好一會了,後邊的人還沒有走完。
覓雙和四喜兩人站成一排,安靜的站在隊列中,等出了院子,覓雙看見了其她宮的人,也像她們這樣,被管事姑姑領着,整齊的往大院走。
也許是因為不知道前面等待着她們的是什麽,忐忑之下,衆人都很安靜,不敢說話也不敢四處張望。
到了大院之後,覓雙看到院中已經等待了很多人,就像是她們這樣的宮女,有幾百個。
但最顯眼的還要屬院子的最中央,站着幾個“大人物”。
常姑姑、金姑姑都在,而讓覓雙心中一驚的是那個太監,這輩子她應該還不認識,但是上一輩子,她見過那人,皇上的心腹太監丁太監。
因為上一輩子的事,她見着這丁太監也有些犯怵,那可是皇上的心腹,他的一舉一動很多時候都代表着皇上的态度。
而上一輩子,她從來都沒有得到過皇上的歡心,自然,也從沒有得到過好臉色。
覓雙低着頭不敢再看,她怕自己洩露太多的情緒讓人察覺。
低着頭好一會,覓雙的心情才平複了下來,再擡起頭時,她能夠用平常的心态看向最中央的人了。
常姑姑和金姑姑都在,還有浣衣局中的其他幾個舉足輕重的姑姑和太監,不過最惹人注目的就要屬丁太監了。
皇上身邊出來的人就是不一樣,一舉一動似都帶着鋒芒,而常姑姑等人,都不敢輕易的忤逆,這就越加的顯得丁太監身份的不同了,更別說丁太監身後站着那麽多一看就身強力壯、滿身戾氣的人。
院子中站有幾百人,但還不斷的有宮人在姑姑們的帶領下來到院子中。
覓雙估算着,宮人的數量差不多有五六百時,再沒有宮人來了。
這麽多人站在這,常理來說應當很嘈雜,但現在的院子中,十分的安靜,無人敢發出聲響,于是,有宮人上前對着丁太監禀告的時候,覓雙等人也聽了個正着。
“禀告公公,浣衣局人都來齊了。”
丁太監揮了揮手,便有人拖着兩人上前,一人是那章太監,另一人是時姑姑。
章太監被綁着,雙目發紅,似是不甘掙紮,而時姑姑,一動不動的,像是昏過去了,這個時候的覓雙不知道,時姑姑早已經服毒自盡,被拖上來的是時姑姑的屍體。
不用丁太監說話震懾,院子中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常姑姑,這兩人所犯之事,按宮規該如何處置?”丁太監突然問道。
“按宮規該杖斃。”常姑姑說道。
“那就杖斃!”丁太監厲聲說道,他聲音中的狠意讓衆人心中俱是一驚。
這時,又聽丁太監說道,“至于時姑姑,別以為死了就能逃脫處罰,不是還有鞭屍嗎?來人,行刑。”
丁太監的話讓衆人俱都是失色,時姑姑竟然已經死了,那剛剛被拖上來的,是時姑姑的屍體?
意識到這些的時候,院子中異常的出現了喧嘩,倒不是說話,而是驚聞時姑姑已死,她們看到的是時姑姑的屍體中時的抽氣聲。
誰知還沒從這些中回過神來,就驚聞丁太監要鞭屍,衆宮人俱是被丁太監如此狠毒毒辣的手法吓的抽氣聲不斷。
覓雙也被丁太監的毒辣吓的臉色蒼白,但她不敢出聲。
丁太監似是對院中的喧鬧很不滿,眼神從衆人身上掃過,瞬間,院子中便安靜的落葉可聞。
“都睜大了眼睛看看,這便是違反宮規的下場!”丁太監毒辣的說道。
丁太監身後的另一個太監上前,高聲說道,“觀刑時,不可喧嘩,不可閉眼,不可東張西望,不可……”
總之,丁太監這是要讓她們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看着這場刑罰。
章太監和時姑姑被置于中間的空地上,身強力壯的太監拿着板子上前。
“行刑!”
一聲令下,板子一下一下的打了下去,這時還有監察的宮人上前查看是否有宮人陰奉陽違、閉上了眼睛或是是将眼神轉開。
因此,所有人,那怕是心中再如何的害怕,都得眼睜睜的看向那個行刑的地方,覓雙捏緊了自己的拳頭指甲因為太用力掐在掌中,刺痛感讓她保持了站立不到。
而那一下一下的板子聲,像不是打在那兩人身上,而是打在了覓雙的心中,一聲聲的都在拷問着覓雙。
也許很短的時間,也許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但覓雙覺得像是過了幾年那麽久,原本還大力掙紮的章太監變的悄無聲息,板子聲終于停下,而覓雙,她的身子晃了晃,勉力站穩了。
“扔去亂葬崗喂狗!”
丁太監的聲音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讓人聽不真切,但卻真實的感受到了那股子狠絕。
“不是還有幾個有心效仿這兩人的嗎,一起處置了!”丁太監又說道。
話落,便有人拖着幾個捆綁着的人扔到了最中間的空地上。
“杖斃!”
板子聲再次響起,這一下子,覓雙差一點、差一點就栽倒在地了,為什麽會牽連這麽廣?
這個時候的覓雙,心中翻江倒海,她再一次的發現宮中是如此的殘酷,看着自己尚且白皙的雙手,只是為了在時姑姑和章太監面前自保而不得不為之,她這雙白皙的手已經粘上了鮮血嗎?
她見過太多的生死,但是她上一輩子,就是被人害的處境凄慘,心中念着的都是別人的不得已和恩情,從來沒有想過報複,至她慘死,她的雙手從未沾染過血跡,更未染上過人命。
而今,不過是緣與一場自保,就讓浣衣局的大院中染滿了血跡,那她未來的路又會如何呢?
覓雙有片刻的茫然,雙手染上鮮血的感覺太過于痛苦,可她知道,浣衣局只是一個小小的院落,而後宮,那是比浣衣局要兇險白倍、千倍的地方,她未來的路又該如何走呢?是不是每一步的前行都伴随着鮮血和人命?
并不是後悔,也不是猶豫,她的目标從未改變,可是心中卻湧上彷徨和茫然。
覓雙的眼神有些茫然,她不知道什麽時候那些被處置的人被帶走,也不知道這一切什麽時候結束的,茫茫然的随着大家一起行動,等她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院子中,而四喜,正撲在她的懷中痛哭出聲,本該放聲哭泣宣洩情緒,可因為害怕,只能發出嗚嗚咽咽的嗚咽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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