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相處
吃完晚飯時間還早，穆楊決定出去走走，因為呆在家裏實在太無趣了。
一下樓就看見張大媽和一個打扮新潮怪異的年輕人站在院子中央正争執着什麽，張大媽紅着脖子看起來特別憤怒，而那小青年無所謂的聳聳肩，臉上全是痞子般的嬉笑。
穆楊湊過去問了問身邊的人，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因。這小青年是個夜貓子，每天晚上帶着一群狐朋狗友在家裏開派對，開着震耳欲聾的音樂，一群人鬼哭狼嚎，好不熱鬧，快要結束的時候他們便把啤酒瓶子摔得啪啪作響，嚴重幹擾了小區裏其他居民的正常生活。這不，張大媽找他理論，他不知悔改不說，還嘲笑張大媽多管閑事，把張大媽氣得半死。
穆楊瞪了瞪周圍看熱鬧的人，走上前替張大媽解圍，說話非常不客氣，“我說兄弟，你還講不講道理啊？你們晚上要唱要跳不能小點聲嗎？你以為人人都像你們這樣不務正業，第二天還得早起上班上學，做了錯事你還覺得有理了是吧？！”
小青年斜眼打量着突然從角落裏跳出來的穆楊，不屑地嗤笑一聲，“關你什麽事啊，小孩子家家的一邊呆着去。”
穆楊仰起頭，“嘿！這事我就管了，怎麽着？”
小青年擺擺手，“我愛怎麽樣就怎麽樣，你們誰也管不着！我還有事，懶得和你們羅嗦。”
說完他就想走，穆楊攔在前面，不依不饒，“今天不把話說清楚就不準走！”
小青年有點煩了，瞪着穆楊，威脅道：“別給臉不要臉啊，讓開！”
穆楊根本沒把小青年的威脅當回事，大聲諷刺道：“你還是不是男人啊？做了虧心事被人說幾句就發惱想跑，以後收斂點這事也就算了，要是做不到那就趁早搬走，咱們小區可容不下你這尊大佛，大夥說是吧？”
“是啊，是啊！”穆楊這麽一說，站在一旁圍觀的人馬上跟着附和。
被一群人指責令小青年感到惱怒，他把所有的怒氣全撒在了穆楊身上，抓起穆楊的衣領，咬牙切齒道：“你找打吧？！”
穆楊最瞧不起這種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人，拿眼斜視對方，一撇嘴，鄙夷道：“操！吓唬誰呢，怕你啊！”
黎凱帶着點點來到樓下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幕，他不了解事情的原因，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心想，這小子的脾氣得改改，太喜歡惹事了。
小青年和穆楊之間的戰火越演越烈，眼看快要打起來了，黎凱皺皺眉，大步向前走去，視線一直停留在拽着穆楊衣領的手上，對他來說那只手看起來特別礙眼。
“你他媽的把手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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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怒吼在身後響起，嗓音高亢嘹亮，話音未落，黎凱就看見一個男人怒氣沖沖地沖到人群中間，甩開小青年的手，把穆楊拉到一旁。
那個男人一直抓着穆楊的手，居高臨下地望着小青年，目光充滿了敵意。
黎凱又皺了皺眉，他覺得那個男人比小青年看起來還要礙眼。
小青年見來了幫手，氣焰頓時消去不少，低聲咒罵了一句轉身離開了。随着他的離去，聚在周圍的人群也漸漸散去，留下穆楊和男人站在那兒面面相觑，一時無語。
“羊子，你真不夠朋友！為了那麽點小事還準備和我絕交嗎？”
自從早上挂斷電話之後，馮星給穆楊打了一天的電話都沒打通，他知道穆楊這次是真的生氣了，他是個GAY，而且是天生的，之所以瞞着對方，還不是怕說出來連朋友也做不成。
被說中了心事，穆楊滿臉別扭，“到底誰不夠朋友，你我心裏都明白。”
馮星捏了捏穆楊的臉，笑道：“你還來勁了，好好好，是我的錯，你總得聽我的解釋吧？”
穆楊拍掉馮星的手，仰起頭正好看見站在不遠處的黎凱，驚訝地問：“你怎麽下樓了？”
黎凱已經在這裏站了幾分鐘了，可穆楊到現在才注意到他，一種被忽視的感覺油然而生，他覺得心裏悶悶的。
“我去遛狗。”丢下這句話，黎凱便帶着點點離開了。
對于男人這種莫名其妙的表現穆楊根本就沒在意，而馮星好像察覺出了什麽，“羊子，你什麽時候和他有了來往？你們不是關系不好麽，你看他剛才沉着臉好像有心事一樣。”
穆楊沒這個感覺，“他就是那樣，高興不高興都板着一張臉，我現在住在他家裏呢。”
“什麽？住他家裏？！”馮星大驚小怪。
穆楊解釋，“還不是要怪你！我家漏水了，正在裝修房子，本來想住你那兒，早上給你打電話就準備說這個來着。”
“那你現在搬我那去住吧，住在別人家多不好啊！”
“算了。”穆楊想到了電話裏的那個男人，“我可不想做電燈泡。”
“我和他沒什麽……”
“沒什麽你們還睡在一張床上？”
穆楊的語氣中帶着絲絲不快，同性戀他能接受，對他的隐瞞也可以不計較，但他不希望看到自己的朋友生活作風這麽混亂，他骨子裏其實是一個很傳統的人，覺得兩人在一起必須以感情為基礎，那種糜爛的生活他真的無法接受。
同性戀的圈子是複雜的，馮星無法向穆楊解釋這其中的原因，他了解穆楊的想法，對方太過于單純，思想還停留在學生階段，對愛情抱有一種美好的幻想，可如今這種社會徹底物質化了，感情在紛繁複雜的社會裏顯得非常單薄。
馮星笑了笑，他會選擇和穆楊做朋友，還不是因為對方一直保持着一顆純淨的心。
他用手臂撞了撞穆楊的肩膀，望着遠方，輕輕地說：“今天你挂了電話後，我就在心裏發誓再也不會欺瞞你，我和他剛在一起不久，如果合得來會好好相處下去的。”
這話穆楊聽了還很滿意。兩人閑聊了一會，馮星便打算回家，走之前他又想起了剛才那個男人看着自己的目光，冰冷中混雜着殺氣。殺氣？！這個念頭一冒出來，馮星被自己吓了一跳。再一看穆楊，對方正在水果攤前買西瓜，還說要拿回去和同屋一起分享。
馮星無語，本想叫穆楊去酒店裏住幾天，可對方一臉的高興，看樣子和那老男人相處的不錯。
愛怎麽着怎麽着吧，只要他高興就好。
馮星揮揮手，朝小區的大門走去。
穆楊抱着大西瓜爬了八樓回到家裏早已經氣喘籲籲了，黎凱在卧室裏上網，聽到開門聲也沒理會，連頭也沒回一下。
穆楊把西瓜洗幹淨後切成兩半，分別插上勺子叫黎凱出來吃，對方卻說他晚上從來不吃東西。穆楊有點掃興，抱着半邊西瓜來到卧室，坐在一旁看黎凱玩游戲。
鮮紅嫩透的瓜肉讓人垂涎欲滴，穆楊覺得好東西就應該拿出來和人一起分享，舀了一小勺遞到黎凱嘴邊，“嘗嘗，真的好甜。”
正在全神貫注玩游戲的黎凱突地一愣，這麽親密的動作讓他感到有些不适，瓜肉就在嘴邊，鼻尖還能聞到西瓜特有的香甜而清新的味道。他猶豫了一下，張開口想要拒絕，那勺西瓜緊接着被喂到了嘴裏。
“怎麽樣？很甜吧？”穆楊笑嘻嘻地看着他。
黎凱的生活方式是一成不變的，過了晚上9點他絕不會吃任何東西，這是他多年來養成的習慣，而在同居的第一天裏，穆楊就打破了他這種生活習慣，他覺得他應該生氣，可是就是氣不起來，相反心裏一下子順暢了許多，似乎已經忘記了先前的不快。他猜想，對方這麽做應該是喜歡他的一種表現。
黎凱将口中的西瓜咽了下去，算是認同了穆楊的說法。
吃了第一口，肯定就有第二口，穆楊見黎凱沒有拒絕，幹脆一勺一勺地喂他吃起來。
黎凱的心情是矛盾的，一方面潔癖的老毛病又犯了，他覺得兩人同吃一只勺子不太衛生，另一方面被人這麽喜歡着，他心裏又是一陣竊喜。
而這些對于穆楊來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平時他和馮星經常在一個碗裏吃飯，喝同一瓶礦泉水，他把黎凱當朋友，自然也不會計較那麽多。
吃完西瓜，穆楊看着《幻跡OL》的游戲畫面拉開了話匣子。
“看不出來你也會玩游戲呀？”
“恩。”
黎凱這時候正帶着S國的人在刷副本，每次一遇到怪物，他先用法術控制住怪物，邊指揮邊為隊友加狀态，怪物死後爆出的東西他也不撿，頗有大将風範。
“像你這樣玩游戲還真吃虧，帶着別人殺怪，又不要東西，完全在浪費時間嘛！”穆楊很難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這麽傻的人！
“我可以得經驗。”
穆楊不屑，“大哥，你都70級了！滿級了還要經驗幹嘛！”
黎凱回過頭，平靜地問道：“你怎麽知道我70級了？你又怎麽知道滿級是70級？”
聽了這話，穆楊暗呼不妙！眼前的這個男人可是LK！他還不知道自己在游戲裏的身份，怎麽能把這麽重要的事兒給忘了呢！
還好穆楊腦子轉得快，馬上便想出了應對的辦法，摸了摸腦袋，笑道：“其實我原來也玩過幻跡，但沒玩多久，你身上穿的是術士頂級裝備，我當然知道你有70級了。”
“哦，是嗎？你在哪個服務器，玩的什麽職業？”黎凱說話的語氣很平緩，讓人看不透他此時的想法。
穆楊雖然不知道自己所說的話對方到底信了幾分，但他知道絕對不能繼續編下去了，他怕再次說錯話，也怕對方沒完沒了的問問題。
“很久以前玩的，估計在半年前吧，當時好像玩的劍客，我也記得不太清楚，當時選服務器也是瞎選的，是啥來着，我還得想想，其實我就玩了兩天而已！”穆楊用手托腮，皺起眉頭作思考狀，好像真的在想問題。
“想不起來就算了。”黎凱淡淡開口。
穆楊暗自松了一口氣，心想，還好對方不是一個愛計較的人。
看着黎凱玩游戲，穆楊也很想玩。仔細觀察了一下路由器，問道：“我能接根網線上網麽？”
黎凱說：“可以，你現在要接嗎？”
穆楊擺擺手，“不不，明天吧，我家那臺臺式機太笨重了，搬來了也沒地方放，明天我出去買臺二手筆記本。”
黎凱沒回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這天晚上穆楊決定早點睡覺，因為他實在是沒事幹，和黎凱聊天吧，通常都是他一個人在那兒自言自語，對方很少搭話，看電視吧，捏着遙控器換了幾圈臺，他就是看不進去。
因為家裏小，放不下太大的沙發，穆楊躺在窄小的沙發上連腿也伸不直，整個人蜷曲成一團，有些難受。還好他這人适應能力強，閉着眼睛數羊，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去了，聽着客廳裏的鐘擺聲，他竟然真的睡着了。
睡夢中穆楊好像聽見黎凱在叫自己的名字，迷迷糊糊中好像又被對方抱了起來，跟着躺在了一個柔軟而又溫暖的地方。
穆楊挪動身子，換了一個自己喜歡的睡姿，又一次進入了夢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