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從[我恨缪爾斯]這一頁之後,牛皮日記本都是空白。後面再沒什麽有效信息,阮白便将筆記本重新放回原位,目光搜索起了其他的小東西。

讓人意外的是,整個墓地內,連最簡單的照片都找不到。

阮白站在原地沉吟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選擇繼續往裏走。這也是他剛剛不經意間發現的,寬敞的墓室壁上竟然還有一道門。那門也不過常人高度,伸手一推就輕易推開了。與愛麗絲的墓室沒什麽區別,新墓室內安靜極了,被手電筒燈光掃過的角落裏揚起塵屑,漂浮在空中。

墓室的正中央放着一個水晶棺,是空的。

阮白前腳剛一擡起,耳邊便想起了悠揚的音樂聲。面前昏暗的墓室正在急劇收攏,眨眼間就變成了另外的畫面。

富麗堂皇的宮殿內,無數侍從端着餐盤魚貫而入,長長的餐桌前坐滿了人,從白發到不過五六歲般年幼的女童。一名身穿長裙的女人含笑喂着身旁的兩個女孩,見一個女孩躲着不肯吃飯蹬蹬蹬跑到男人的身後将自己藏起來,眼底是無奈也是寵愛。

她輕聲哄道:“朱利安,你要跟姐姐一樣,每天都按時吃飯多吃一點才能長大,你看着太瘦了。”

被稱之為朱利安的小女孩卻只是搖了搖頭,嘟着嘴小聲抱怨:“姐姐要保護我才多吃飯的。”

“唔,這是我答應朱利安的。”

母女三人間氣氛正好,卻唯獨忽視了餐桌其他人的目光。

畫面一轉,兩個小女孩已經長大。

那是女孩們十八歲的成人禮,照理說,缪爾斯公爵家小公主的成人禮宴會與皇室幾乎毫無差別。然而今夜的雙子古堡卻格外沉默。不到午夜,燈光已全然熄滅,整個古堡像是變成了一座空城。

小女孩中的姐姐伸手推開一扇一扇的門,并未找到父母和妹妹。

直到她來到了五樓盡頭。

盡頭的房間是雙子古堡的儲藏室,姐妹倆平時都不會來這裏。但今天是個意外,找遍了所有地方的姐姐只能推開門去。儲藏室內一片陰冷黑暗,女孩輕輕地喊了一聲:“有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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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回答,然而書架卻被人輕輕一碰,那些厚重的書籍哐哐哐地全部都砸在了地上。

女孩吓了一跳,又喊了一聲。

這時,月光從窗戶悄悄落下了一片,隐約照亮了一小塊地方。角落裏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朱利安探頭看出來,在月光的照耀下對姐姐露出了一張相差無幾的笑臉。

“克拉克,我在看書。”

“看書?”

“對的。”

“可是你都沒有開燈。”克拉克反駁。

朱利安垂下眼眸,聲音變得很輕很輕,“沒有關系,我已經能背得出上面的內容了。”

說罷,她又問克拉克:“你可以幫我把儲藏室的門關上嗎?”

克拉克隐約察覺到今晚的妹妹有些奇怪,但多年來對妹妹的寵愛讓她選擇聽從妹妹的話。她轉身走過去将門關上後又走回來,也是這個時候,藏在陰暗處的朱利安站起來。

她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更多的月光落在她身上,将她的大半身形都照亮了。

一步,兩步。

茲拉茲拉。

怪異又刺耳的摩擦讓克拉克皺起了眉,然不等她詢問,她便清楚了緣由。朱利安的手中拖着一把碩大的斧頭,那福頭上沾着厚厚一層血和碎肉,随着朱利安的移動,血水和碎肉不斷往下跌落,露出了泛着銀白的、鋒利的刀刃。

女孩緩緩沖姐姐露出一個與尋常無異的淺淺的笑容,“克拉克,我真的很抱歉。”

話音一落,斧頭唰一下在克拉克的身上劃過一刀血光,重重落在地上。

濃厚的血重新包裹着鋒利的斧頭刀刃。

而由于朱利安到底是個女孩,力氣并沒有很大,一斧頭削下去時竟然未能将克拉克的小腿完全削斷,皮連着骨肉,血流了滿地。

朱利安捂着嘴似乎說了什麽。

阮白只聽到一句:“抱歉克拉克,這是你們逼我的。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畫面再度旋轉,阮白一怔後目光聚焦回來,眼前已經重新恢複成了墓室的模樣。那座水晶棺依舊靜靜地擺放在墓室中央。

阮白站在原地等了許久,正欲上前觸碰水晶棺時,耳邊突然傳來摩擦的聲響。

那是從愛麗絲的墓室裏傳來的。

有人過來了。

阮白的目光迅速搜索四周,可惜的是四周除了水晶棺之外什麽也沒有。他挪到角落裏去,幾乎是眼睜睜看着兩個墓室之間相隔的門被打開,緊接着一個小腿拖在地上的女生緩緩走了進來。

她行走的速度格外慢,目光卻始終直視前方。

而後,她打開水晶棺,拖着斷掉的雙腿躺了進去。

阮白:“……”

這、這是沒看到他還是看不到他?

阮白擰了擰眉,卻也不敢多動。他等了一會兒,見水晶棺裏的人閉上眼睛似乎睡得非常安穩,才輕悄悄地邁步走了出去。

墓室被關閉的那一刻,水晶棺裏響起了克拉克溫柔的輕哼。

草地上墓碑周圍的血霧已經逐漸散去,阮白站在愛麗絲的墓前等了一陣,忽然聽到了一陣貓叫。小黑貓不知從什麽地方跑來,此刻正圍着阮白的腿打轉,它輕輕聳動着鼻子,碧綠色的眼睛裏流露出了幾分不喜。

阮白卻沒發現,彎腰将小黑貓抱起來,輕輕撥了撥它脖子裏的鈴铛。

五分鐘後,血霧徹底散開,來時的路又重新出現在阮白的面前,他離開花園往古堡處走。推開門時王汪等人正坐在餐桌前吃晚飯,王汪穿着白襯衫,肩膀上隐隐有血印出來。阮白腳下的步子一頓,立刻上前走去,按住他的另外一只肩膀,低頭看他,“你的肩膀在流血。”

王汪叼着羊排愣了一下,放下刀叉随手一抹果真摸到了一手的粘稠,他的表情變得疑惑極了,“奇怪,明明沒疼了,我以為傷口已經愈合了。”

“等會我給你換藥。”

“好。”

記挂着肩膀上的傷口,王汪進餐的速度加快了許多,迅速解決完自己的食物便推開了椅子。兩人往二樓的卧室走時,阮白被刀疤喊住了。

刀疤與董海坐在一起,前者皺着眉問他:“你剛剛去哪兒了?”

話一出口,董海便低下了眉眼,假裝什麽也沒聽到。但阮白的視線依舊在他們二人的身上轉了一圈,随後沖刀疤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我在花園,如果有什麽問題的話,你們也可以挑個時間去看看。”

刀疤被他說得臉一紅。

連忙胡亂點頭表示知道了。

剛才董海跑過來跟他說阮白鬼鬼祟祟跑到後面去了,連與他關系還不錯的王汪都沒有帶上,指不定是去做什麽壞事。随即又扯了一堆的有的沒的,刀疤便真的對阮白的去處起了疑心。

他喝了口牛奶,壓住了尴尬。

阮白含笑收回目光,卻忽然愣住了。

一滴血落在了地板上。

順着血珠上方看去,赫然就是沈瓊。沈瓊一直以來都穿着黑色的便服,乍一眼看去還真看不出什麽,可那血卻越滴越快,很快便在椅子邊上的地板上聚起了一灘。

阮白抿了抿唇,二話不說便走到沈瓊的身邊,一手按住了對方的肩膀。

熟悉的粘稠觸感很快沾滿了阮白的掌心。

他将手伸到沈瓊的面前,問他:“你的肩膀在流血,你沒感覺到嗎?”

沈瓊:“……”

少年反手摸了一下,掌心是和阮白一樣的痕跡。

他擡眸去看阮白,後者收了目光,又問:“需要我幫你上藥嗎?”

“要去。”

另一只手拽住了沈瓊的胳膊,紅姐淩亂的發下露出眼睛,眼裏罕見地帶了幾分嚴肅,她重複着:“要去。”

沈瓊便乖乖站了起來。

望着四人一同離開的背影,董海抿了抿唇,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摸完就是一愣,他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指尖上的血液并不濃稠,只有淡淡的幾條痕跡。

但依舊表明,他的肩膀也受傷了。

回想起那夜的經歷,董海的臉色瞬間煞白無比。

怎麽會這樣?

王汪肩膀上的傷口非常誇張且恐怖,昨天晚上不過只是深了點,今天的傷口便向外延伸,中間像是被剜掉了一塊肉。

偏偏,王汪沒有感到任何痛楚。

房間內,處理好了傷口的王汪逼逼叨叨嘴上話不停,他在阮白的房間裏來回亂轉,越想越覺得害怕和驚慌。一慌,他就往阮白的身邊跑,“阮白,你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好端端肩膀上出現個傷口也就算了,怎麽我還不疼呢?”

傷口不疼是好事,但不是這種死了都不疼的不疼呀!

最關鍵的是,沈瓊肩膀上的傷口與他的幾乎如出一轍。

王汪抿着唇咽了咽喉嚨,他扯了扯阮白的袖子小聲問:“阮白,你說是不是這個古堡裏的鬼——”

“有可能。”阮白說着看了眼紅姐,“您肩膀有不舒服的嗎?我可以碰一下嗎?”

紅姐點了點頭。

阮白用指尖碰了碰,紅姐的衣服幹燥,指尖下也很平穩,看樣子似乎沒有遇到王汪和沈瓊那般古怪的事情。

他收回手斂下眸思考半晌,忽道:“不如咱們來對一下這兩天的行程?”

三人都沒有拒絕。

或許他們只要找到沈瓊和王汪的相似點,就可以判定緣由了。

十分鐘下來,四個人面面相觑。紅姐和沈瓊幾乎形影不離,三者對比過後完全找不到特殊的相似點或者不同點。

氣氛有些沉默。

正在這時,房間內的窗戶突然被敲響。阮白上前開了窗,小黑貓的兩條前爪抱着一條魚坐在窗棂上,豎起尾巴沖阮白搖了搖。阮白揉了揉它的小腦袋,目光落在那小魚上,忽的一怔。

他回頭,“紅姐,你和我一樣,吃素嗎?”

紅姐偏頭看他,緩緩點了下頭。

王汪腦子不笨,聽到這話立刻便想到自己面對餐桌上的肉類大快朵頤,而他的肩膀缺了一大塊

王汪臉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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