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餘家村的人對顧青瑾一行人十分感激, 所以在他們離開的時候,準備了不少東西給他們,不過鄉下地方, 也沒有什麽名貴的東西, 就是一些當地的土特産,什麽紅薯幹,還有一些幹果,聊表心意了。
離開的時候,王恒站在村口那裏往後看去, 與他們進來時的死寂不一樣, 現在的餘家村像是重新煥發了新生, 便是連遠處的天似乎都藍了許多。
等下一次來, 這個村子大概就會有很大的變化吧!
王恒這麽想着,伸手跟送他們的村民們擺了擺手,坐上了車。
餘家村距離機場有一段不短的路程, 而後是趕機登機,等飛機落地b市機場的時候,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b市這兩天在下雨, 此時外邊也是細雨蒙蒙的, 也幸好這場雨,幾日的高溫降了下來,還算涼快。
王恒的朋友來接他們, 便道:“這兩天下雨,溫度總算是降了一些,再熱下去, 我覺得我都要熟了……對了,你們事情處理得怎麽樣了?一路上順利嗎?”
顧青瑾和蘇盼盼坐在後邊的位置, 而王恒則是副駕駛,此時聞言點了點頭,回答道:“已經處理好了,事情辦得很順利。”
朋友點了點頭,道了聲:“那就好。”
因為王恒出的是公差,所以朋友也沒多問,警察局很多事情都不是能跟其他人說的。
車子往長青路走,在等一個紅燈的時候,朋友突然想起了什麽,道:“對了,就在你去G省的時候,長青路那邊發生了一場命案。一個新娘在婚禮現場的時候,被一個人拿刀給捅了。”
“什麽?兇手抓住了嗎?”王恒立刻問。
朋友點頭,道:“當然抓住了,那麽多人看着,她難道還跑得掉?”
王恒皺起眉頭,問:“兇手為什麽要殺新娘?”
朋友嘿了一聲,道:“還不是情殺。”
“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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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兇手是新郎的前女友……诶,也不能說是前女友,準确來說,她是新郎背着新娘找的小三。不過其實她也是被新郎給欺騙了,應該說是被“小三”了。”
新郎當初和新娘還是男女朋友的時候,耐不住寂寞,背着女朋友又找了一個“女朋友”,兩人這關系竟然還維持了不短的時間,一直到新郎和新娘結婚,新郎便決定徹底結束這段不正當的關系。
可是他突然分手,“女朋友”哪裏能答應啊,後邊這位“女朋友”發現新郎要和她分手是因為要和新娘結婚,便心生嫉妒怨恨,帶着刀去了新郎新娘的結婚現場,并且在衆目睽睽之下,将刀捅進了新娘的腹部。
朋友的語氣有些嘆息,那個兇手說起來也是半個受害者啊,就因為一個渣男,殺了人,坐了牢,這一生差不多都毀了。
蘇盼盼忍不住吐槽道:“她無辜個屁,她無辜,那新娘又做錯了什麽?那個男的辜負了她,騙了她,讓她被小三,那她應該拿着刀去捅那個男的啊?幹嘛去殺人家新娘?人新娘上輩子刨了她家祖墳啊?”
這件事情裏邊,要說無辜,誰還能有新娘無辜啊,新娘做錯了什麽?遇到渣男還不算,還要被人拿着刀捅,真的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了。
顧青瑾點頭,同仇敵忾道:“渣男賤女,天生一對,建議鎖死!”
這是她在網上新學的網絡詞語,真的是太符合新郎和“女朋友”了,簡直就是為他們兩量身打造的。
王恒更關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那新娘還好嗎?沒事吧?”
朋友皺眉,道:“我聽人說新娘好像是陷入了昏迷,一直沒醒,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得到的消息,都是從網上看來的,這兩天有關這件事的視頻,都在網上給傳遍了。”
聞言,蘇盼盼立刻拿着手機在網上搜了起來,很快的就搜到了朋友所說的這個視頻。
視頻應該是當時的一位客人錄制的,雜音很多,一開始便是新娘入場,而新郎則是站在臺子上等着她。婚禮現場播放着《夢中的婚禮》這首曲子,再看着新郎新娘的樣子,整個視頻都充滿了一種唯美浪漫的氣氛。
走過紅毯,新娘來到新郎面前,兩人站在臺子上,相視之間都是脈脈含情。這一切,目前到現在畫面都仍然很唯美,直到一道纖細的身影沖上了臺子。
沖上臺的那個女生哭着喊道:“丁朗,你不是說你最喜歡的人是我嗎?你為什麽要和這個女人結婚?”
聞言,衆人嘩然,皆是面面相觑,便是臺子上的新娘,也有些懵了。
新郎臉上的表情有些慌亂,他大聲的道:“你是誰啊,我不認識你!保安呢,保安去哪了,怎麽什麽人都往裏放?還不快來人把這個瘋女人給拉走!”
看到他的表現,來人失望的搖了搖頭,道:“不是的,不是的……”
很快的,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突然伸手指着旁邊的新娘,大聲的質問道:“是不是她?是不是因為她!所以你才要和我分手?那麽,是不是她死了,你就會回到我身邊了?”
什麽?
聽到她的話,衆人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她突然擡起左手,直接朝着新娘的胸口插了過去。
這一切的發生不過是短短幾秒鐘,其他人根本來不及阻止,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個女孩子将刀插進新娘的胸口裏,幾乎是瞬間,新娘潔白的婚紗上就出現了鮮紅色的血跡。
視頻裏能聽見許多人嘩然尖叫的聲音,無數人都朝着新娘奔去,而視頻,也是到這裏戛然而止。
蘇盼盼眨了眨眼,忍不住道:“這女的是不是有病啊?那男的不是離她最近嗎,那麽想殺人,捅男的不是更方便嗎?人新娘子招她惹她了?”
她真是抑制不住想吐槽的心情,最後她張了張嘴,冒出來一句:“什麽**玩意!”
顧青瑾在一旁聽得直點頭,人類就是奇奇怪怪,一邊說冤有頭債有主,但是一邊,卻又喜歡遷怒無關的人,真的實在是太讓人難以理解了。
不過視頻裏的那個新娘,似乎有些眼熟啊?她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顧青瑾開始思考起來,不過一直到車子到達她的花店,她都沒想起來到底在哪裏見過那個新娘的。作為一朵花,她每天要思考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所以實在是不能怪她沒想起來。
不過等下了車,看着自家的花店,她突然就想起來那個新娘她在哪裏見過了。當然,不是因為她記憶突然變好了,而是因為她看見了那個新娘,就在她家門口。
她記得這個女生好像是叫……燕秋?
“大王,有個鬼在我們家門口!”
“是新娘子呀。”
“我認得她,她是那個經常到花店裏來買花的那個姐姐,不過這段時間她都沒來,原來是變成鬼了嗎?”
三只小湯圓說道。
看着顧青瑾站在那裏不動,蘇盼盼有些奇怪的問道:“咦,顧小姐,你怎麽了?”
顧青瑾回過神來,道:“沒事。”
王恒幫她把行李箱拖了出來,顧青瑾跟他道了聲謝,站在那裏目送着他們離開,然後才拖着行李箱去開門。
一道白色的人影就站在花店門口,她穿着雪白的婚紗,而在她左邊胸口那裏,有血跡蔓延開來,在一片白色中十分的刺目。而她的表情十分茫然,目光也虛虛的沒落到實處,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呆滞。
三只湯圓們飛到她的身邊,叫道:“她好像傻了啊!”
湯圓小三軟乎乎的道:“傻了啊,那就是傻子鬼了,那肯定會被其他鬼欺負的。”
“诶呀,那怎麽辦啊?”
三小只叽叽喳喳的,好在他們的聲音并不難聽,聽起來倒是不讓人覺得聒噪。
在它們圍着那只鬼轉的時候,顧青瑾已經把門打開了,雖然有幾天沒回來了,花店裏的花草也沒人打理,但是裏邊的花花草草仍然是一片生機勃勃的狀态,而且整潔如新。
三只小飛進來,繞着花花草草打轉――它們是最喜歡花草多的地方了,它們天生地養,便是誕生于花草樹木茂密的地方。
顧青瑾将行李放在一邊,然後徑直去了裏邊,從這裏是可以通往花店的後院的。後院是她住的地方,一進去便是一個院子,院子裏搭着葡萄架,然後便是種着的各種各樣的花,眼前全是一片姹紫嫣紅。
而在葡萄架下擺放着一個石桌,此時石桌上放着一盆花,一盆無葉只有枝幹與花苞的花。
顧青瑾将那個狐貍面具拿出來,伸手咔嚓就掰成了好幾半,然後仔仔細細的插在了花盆裏的土壤之中。
雖然只有一個狐貍面具,但是聊勝于無嘛,上邊還是有一點點的養料的。雖然對于她來說,這點養料不過是杯水車薪。
顧青瑾嘆了口氣,養花好難啊。
小紙人舉着茶壺茶杯還有爐子過來,急忙生了火,十分勤勞的給她燒水泡茶喝。
顧青瑾看它們在自己腳邊亂轉,道:“小心別把自己給燒起來了啊,其實我喝白開水也一樣……”
紙這種東西,那可是沾火必燃的。還有水,沾了水,那可是會變得軟塌塌的啊。這燒水泡茶,簡直就是水火都碰了。
“這是自殺啊!”顧青瑾感嘆。
小紙人們不會說話,但是會叉腰,幾只小紙人插着腰對她叽裏咕嚕的,當然,紙人不會說話,但是這态度明顯就是在指責她。
顧青瑾:“……”
“難你們泡茶吧,我還挺想喝的。”她道。
聞言,小紙人們終于滿意了,又去勤勤懇懇的繼續泡茶。
顧青瑾則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單手托腮撥弄着花苞,然後讓三小只将那只鬼拉進來。等那鬼站在自己面前,她伸手在對方的眉心點了點。
有的剛死的鬼會陷入一種迷障的狀态,沒有意識,一直混混沌沌的,一直到魂魄消散。而現在,眼前的鬼便是這樣。
……
燕秋的眼睫毛顫了顫,半晌,她擡起眼來,眼中迷茫盡去,變得清明,只是有些懵,等看見坐在自己面前的顧青瑾之時,她的表情更懵了。
“老板娘,你怎麽會在這?”她下意識的問道。
顧青瑾靠着石桌,道:“這話應該我問你,你怎麽會在這?”
燕秋愣了一下,然後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竟然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這裏是哪裏?”她有些緊張的問。
顧青瑾微微擡起下巴來,道:“這裏是我家。”
“那我怎麽在這?”燕秋更懵逼了。
顧青瑾笑了一下,道:“你忘了嗎,是你自己走……飄過來的。”
燕秋疑惑的看着她,顧青瑾道:“你難道忘記了嗎,你結婚的時候被人捅了一刀,你現在是鬼。”
“……”
過了幾秒,她的表情突然大變,低頭就朝自己胸口看去,等看見胸口的血色,她這才捧着臉,大驚失色的道:“我tm真死了?”
說完,她氣了個仰倒,道:“我竟然因為一個狗東西,就死了?哦,不對,是兩個狗東西!我,我這人一向不爆粗口的,但是我今天忍不住了!”
以下省略一百個字。
将那兩人給噴了個爽,她的表情又變得有些茫然。
她才二十五歲,誰能想到,她的死,不是因為什麽助人為樂,也不是什麽生老病死,而是因為遇到了一個渣男呢?這天地那麽廣闊,z國的不行,還有國外的啊,那麽多男人,她為什麽偏偏找了一個渣男?
她喃喃道:“我也太倒黴了吧……我大概是世上死得最沒有牌面的人了。”
也不想着形象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神色悵然。
小紙人們已經将茶跑完了,将茶杯頂在頭上,穩穩當當的将茶送到了顧青瑾面前。就連燕秋,它們也送了一杯。
燕秋接過茶,下意識的道了聲謝:“謝謝啊……”
嗯,等等!好像哪裏有些不對……不對!!為什麽紙人會泡茶?
要是腦內語音可以播放,大家現在絕對能聽見她腦海裏崩潰的“啊啊啊”的叫聲。
不對,她死了還能變成鬼,這就已經超出科學範圍了啊!
這麽一想,她又冷靜下來了。
不過……
想到了什麽,燕秋擡起頭來,看着坐在石凳上的顧青瑾,讷讷的道:“我現在既然是鬼,那老板娘,你怎麽能看見我的?”
然後,她想到了更多,想到當初她因為結婚去花店給老板娘送請柬,可是老板娘卻說:
“你還是不要和他結婚了,他不是個好男人,他會害死你的。你的父母,你的親朋好友,會親眼看着你死去,然後一輩子都陷入痛苦之中……”
想到這,燕秋渾身一震,一句話脫口而出:“老板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結婚就會死啊……”
顧青瑾糾正她的錯誤,道:“準确來說,是你和那個男的結婚就會死。”
“……”
燕秋喃喃道:“我要是早聽你的話,不和他結婚就好了,那我就不會死了。”
“我是真的沒想到,他竟然背着我,還有一個“女朋友”……我們兩大學讀書的時候就在一起了,六年的感情,我以為他和我一樣,都十分珍惜這份感情的。”
她語氣自嘲,說這些不過只是傾訴,也并不需要別人的寬慰。
她還記得當時那把刀插進心口的感覺,真的是太痛了。比起氣憤,其實現在她的心裏更多的是失望,只恨自己認錯了人,也怨不得別人。
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來,她道:“我真的,一點都不想死啊……”
顧青瑾看她垂頭喪氣的樣子,突然道:“誰說你死了?”
燕秋猛的擡起頭來,驚訝的看着她,道:“什,什麽?老板娘你這話什麽意思,我難道還沒死?”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腳,道:“那我現在這是怎麽一回事?”
顧青瑾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又問了她一個問題:“我給你的那朵花呢?”
燕秋回答道:“那朵白玫瑰嗎?我有好好養的,我回家就拿了一個碗把它養在水裏的,養了好幾天,它還是水靈靈的,一點都沒有凋謝的跡象了。”
顧青瑾微微點頭,道:“花在就好……”
她垂眼看着燕秋,哼笑道:“如果花凋零了,那就是真的回天乏術,你也就是真的死了。”
那是她給燕秋留下的一線生機,如果燕秋當時将花給丢了,那麽那一刀,她大概真的就一命嗚呼了。不過因為燕秋把花好好的養着,所以她現在還好好的站在這裏。
燕秋瞪大眼睛,十分慶幸自己當時因為喜歡,把花給好好的養着了,她道:“那我現在這是怎麽回事?我竟然沒死,那我為什麽……”
顧青瑾道:“你現在是生魂離體,身體大概正在哪個醫院接受治療。那朵玫瑰花,便是維系你身體與魂魄的那個媒介。現在只要你能及時回到你的體內,及時醒過來,那麽就能活過來。”
燕秋松了口氣,然後心裏便湧出一股對顧青瑾的感激。如果不是老板娘,她現在可能真的死了。
“老板娘,你放心,以後我就是你花店的忠實粉絲!等我活過來,我的花都在你家這裏買。”她保證道。
顧青瑾瞥了她一眼,朝着她招了招手,燕秋立刻就湊了過來。
“蹲下。”顧青瑾指了指地上。
聞言,燕秋立刻蹲在她面前,問:“怎麽了嗎?”
然後,顧青瑾朝着她伸出手,指頭輕輕的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
“回去吧……”
燕秋只聽到老板娘的這句話,然後便覺得眼前一黑,不知道是哪裏來的一股力量,直接把她往下拉拽,下一秒,她整個人便失去了意識。
此時,在b市的某家醫院中,燕秋的母親因為太過困倦,坐在病床邊已經沉沉的睡了過去。所以,沒人注意到,病床上緊閉着雙眼的人,眼睛顫了顫,竟然慢慢的睜開了雙眼。
雪白的天花板……
燕秋眨了眨眼,緩緩的轉過頭去,便看見了自家母親的身影。
“……媽。”她輕輕叫了一聲。
燕母本身睡得就不熟,聽到動靜,立刻就睜開了眼,等看見清醒過來的燕秋,她老人家一時間還以為是在做夢。
等确定這一切都是真的,她直接撲到了床邊,道:“秋秋!你醒了?醫生,我女兒醒了!”
大半夜的,整個病房卻都熱鬧了起來。
醫生過來檢查了燕秋的身體,确定她已經徹底的擺脫了危險期。來的醫生還不止一個,而是好幾個,加上護士,都快把病房給擠滿了。
幾個醫生一邊檢查,一邊啧啧稱奇,看着燕秋的目光像是在看着什麽稀奇的東西。
“真的是奇跡啊!”醫生忍不住感嘆,道:“當時你被送進醫院的時候,我們都覺得沒有希望了,那刀直接就插進你的心髒了。在手術臺的時候,好幾次你都停止心髒了,但是竟然都撐過來了,大概是你的求生意志太強了,所以才會出現這樣的奇跡。”
不,不是的,不是我的求生意志強,而是有人救了我一命……
燕秋在心裏默默的回答道。
等醫生們檢查完之後,她問燕母:“媽,等天亮了,您能回去幫我看看我碗裏養的那朵花嗎?”
她向來就喜歡飼弄花花草草,家裏陽臺上就有不少。
燕母忍不住道:“你啊,都這個時候了還惦記着你的那些花花草草,也不惦記惦記自己。”
燕秋道:“媽,那花對我很重要,這次要不是那朵花,我肯定就死了,所以你一定要回去幫我看看,看看那朵花還活着沒有。”
燕母驚訝的看着她,道:“秋秋啊,你是不是腦殼出毛病了啊,一朵花而已,怎麽就和你的性命扯上關系了?”
燕秋:“……”
她無奈的嘆了口氣,道:“我說的是真的,我跟您說……”
她将自己當初去花店給老板娘送去結婚請柬,卻被告知自己和丁朗結婚就會死的事情,還說了自己生魂離魂的事情。
末了她道:“老板娘說了,那朵花要是凋零了,我就會死的。”
聞言,燕母頓時就着急了,站起身來就道:“那我現在就回去看看!”
“等等……媽,這都幾點了,你等天亮再回去啊。”燕秋道。
燕母哪裏還等得了天亮啊,那花可事關她女兒的性命啊。可是燕秋又哪裏放心她這大半夜的出去,最後兩人誰也說服不了誰,只能折中,打電話讓燕秋她爸爸過來,讓他和燕母一起去。
她爸爸也守了她好幾天,連續幾天都沒合眼,燕母看不過去,便讓他今天先回去休息了,哪裏知道燕秋剛巧今天就醒了。
知道燕秋醒了,燕父急忙的趕了過來,看見自家言笑晏晏的女兒,大男人也是老淚縱橫,忍不住掉起眼淚啊。
“哎呀,你別哭了,快帶我去秋秋家,我得去幫她看看花。”燕母着急的道。
燕父抹了抹眼淚,這才擡起頭來道:“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惦記着花……秋秋竟然醒了,那就能吃東西了,我得回去給她炖湯了。”
燕母打了他一下,道:“你懂什麽,你先送我過去,原因我路上跟你說。”
兩口子趕着去燕秋的公寓,燕秋工作之後便搬出來了,自己一個人獨立生活,好在她的公寓距離醫院并不遠。
在路上燕母已經跟燕父解釋了那朵花的重要性,兩口子急急的趕到燕秋的公寓,但是卻沒有找到她說的那朵花。
“……秋秋說是養在碗裏的。”燕母道,急得腦門上都是汗。
燕父默然了一下,最後伸出手,手指顫顫巍巍的指着她床頭的那個大碗,語氣虛弱的道:“不會是這個碗吧……”
燕母的目光落在那個大碗上,也是沉默。
燕秋說她的那個碗就放在床頭櫃上的,而她的床頭櫃上只有這麽一個碗,其實一眼就看見了。只是燕父燕母選擇性的當沒看見,因為那個碗裏,只漂浮着一些枯黃的花瓣。
燕母表情僵硬的問:“花呢?”
燕父伸手拿出幾片已經變黃的花瓣來,花瓣還隐約能看見玫瑰的影子。
“……”
燕母有些崩潰有些恐懼的道:“花都凋謝了,那我家秋秋怎麽辦?”
燕父安慰道:“肯定沒事的,你看秋秋現在已經醒過來了,醫生不都說情況很好嗎?”
燕母哭道:“可是秋秋說的,那個老板娘跟她說,這花凋零了,她也會死的。現在這花謝了,那該怎麽辦啊?”
燕父道:“別着急,我們打電話問問秋秋。”
燕父去打電話了,等知道那朵花竟然已經凋謝了,燕秋整個人也有些慌,不過好歹還能保持冷靜。
回憶了一下顧青瑾的話,她道:“當時老板娘跟我說,只要我的生魂及時回到體內,我就能活過來……現在我已經醒過來,那就代表我已經活過來了,所以這花應該和我沒什麽聯系了。”
不過這也是猜測,其他的還是要問過老板娘才知道,因此燕父燕母兩人又趕去顧青瑾的花店。
這時候天也才蒙蒙亮,路上都沒什麽人,燕父兩口子已經做好了過去可能要等好一會兒的準備,但是他們倒是沒想到,花店的門竟然是開着的。
“……這,現在花店的的生意已經這麽難做了嗎?晚上都要營業的嗎?”燕母小聲道。
兩人小心翼翼推門進去,門上的風鈴頓時鈴鈴作響。
綠色的蝴蝶飛過,落在雪白的指尖上。
顧青瑾擡起眼來,扭頭看去,笑道:“兩位晚上好。”
燕父兩人相視一眼,然後轉過頭來,燕母問道:“你好,你就是我家秋秋說的那個老板娘嗎?”
顧青瑾指了指身邊的兩個位置,道:“你們二位請坐,有什麽事情坐下說吧。”
兩人坐下,面露緊張,看着顧青瑾的目光裏免不了帶着幾分好奇――他們秋秋可沒說花店的老板娘竟然這麽年輕啊。
顧青瑾伸手給他們倒了一杯茶,道:“我知道你們二位是為何而來,那朵玫瑰花是牽系她魂魄與身體的媒介,能保住她的一線生機。現在她的生魂已經回到了體內,那朵花自然就凋謝了,對她并沒有什麽影響,所以你們完全可以放心。”
燕母道:“您,您知道我們是誰?”
她記得他們兩好像還沒有做過自我介紹吧?難道她記錯了?
燕父卻是用手肘拐了拐她,道:“老板娘那麽厲害,肯定知道我們是誰,是來幹嘛的。”
說着,他站起身來直接就對着顧青瑾跪下了,把顧青瑾給吓了一跳,下意識的差點跳到椅子上去了。
燕父這麽做卻只是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他眼中淚水打轉,哽咽道:“事情我們都聽秋秋說了,老板娘,真的是太感謝您了。我們兩只有秋秋一個女兒,要是她真的出了什麽事,我們兩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們只有這麽一個女兒啊,燕秋要是死了,他們兩老怕是也不想活了。
顧青瑾道:“……那你跪都跪了,你快起來啊。”
燕父诶了一聲,嘴裏還一疊聲的說着謝謝。
顧青瑾沉默了一下,道:“你們女兒是一生順遂,衣食無憂的面相。這一次的意外是她命中最大的死劫,如今這個劫跨過去了,以後她便不會再出什麽大意外,你們以後都可以放心的。”
聞言,燕家父母心中又是大喜,只覺得一顆心真的就穩穩當當落下去了。
“真的是太謝謝您了!”兩人又是連聲感謝。
顧青瑾出口趕人道:“那你們謝也謝過了,是不是該走了?”
說是趕人,她的語氣卻也是軟的,甚至還帶着點虛弱,一點都不會讓人感受到冒犯。
燕父燕母站起身來,燕母道:“對對對,今天什麽東西都沒帶,怎麽能就這麽上門呢?改天有時間,等我們準備好了,我們再來好好的謝謝您!”
燕父附和道:“就是就是,您可是我們家的大恩人啊。”
顧青瑾虛弱的拒絕:“不用。”
燕母熱情的道:“哪裏不用了,我們家可不是那種知恩不報的小白眼狼,等秋秋病好了,我們就帶着她一起來跟您道謝!”
“……”
燕父燕母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就已經決定好了下次要更鄭重,準備也要更充分的上門,絕對讓顧青瑾感受到他們的感激與真誠。
顧青瑾:“……”
不,真的不用。
風鈴聲響起又消失,顧青瑾坐在椅子上,表情放空――人類好可怕啊。
三小只湯圓擠過來,發出和顧青瑾一樣的感嘆,道:“人類好可怕啊。”
顧青瑾忍不住附和的點頭。
這時候天已經快亮了,她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轉身去了後院,三小只一只怕她頭頂,另外兩只一人占了一只肩膀。
唉,當初多虧它們三個厲害,把山上其他的想要跟着一起來的山精地靈都給打跑了,不然肯定會有很多湯圓會和它們搶地盤(顧青瑾的頭肩啊)。
走進後院,顧青瑾來到一塊空地前。
後院種了很多花花草草,當季的啊,其他季節的啊,只是無一例外的,都在這個小小的後院裏盛開了,完全沒有依循季節的循環。
而顧青瑾,便把自己變回了本體,然後跳進了土裏――綠色的花莖,以及被綠色花萼所層層包裹着的花苞,這是一株纖長漂亮的花。
顧青瑾抖了抖自己的花苞,只是很可惜,她的花苞如今還是十分牢固的緊緊包裹在一起,只有那麽一條細細的縫能看見裏邊的花朵是雪白的。
“……等開了花,我的花肯定是又大又白的,是世界上最漂亮的!”
顧青瑾心裏想着,晃了晃花苞,把旁邊擠過來的花花草草給擠開。
每次她紮進土裏,這些花花草草都往她這裏擠,簡直要把她的花苞都給擠扁了,不知道她這麽多年,就只打了這麽一個花苞嗎?
不過把那些擠過來的花花草草擠開沒多久,它們又故态複萌,又慢慢的擠過來,把它簇擁在一起。有一些花花草草因為擠不過來,還打了起來,一時間花花草草的枝葉花朵纏在一起,打得是天昏地暗,日月無光,不一會兒地上就落了一層掉下來的花草葉子。
幾敗俱傷!
顧青瑾:“……”
算了算了。
她擡起花苞看着天,争取讓陽光均勻的灑在她的身上。不一會兒,便見天空中有金色的“雨滴”落了下來。
這是一場金色的雨,小拇指大小的雨滴慢慢落下,有的像是金色的珍珠一樣在葉子上滾落着,散落在地上,有的卻是沒入了土地之中沒入了院子的花花草草的葉片花瓣之中。
此時後院之中濁氣盡消,一片清靈之氣,只是卻帶着幾分熾熱之意,不過卻不會讓人難受。而後院的花花草草,
“哇,好多日精啊!”
三小只在空中飛來飛去,一人懷裏抱了好幾顆日精,而小紙人們則是捧着玉制的碗勤勤懇懇的将滾落在地上的日精丢進碗裏。很快的,就收獲了一大碗的日精,瑩瑩的金色一碗,像是一碗金色透明的水,帶着一股怡然的香氣。
顧青瑾晃了晃身體,身上的日精紛紛滾落在地上,沒過多久,便滲入了泥土之中。埋在土地裏的野草種子還有其他花花草草的種子,從泥土中擠出來,眨眼間抽枝發芽,又是一片姹紫嫣紅。
人都說日月精華,而這金雨,便是日月精華中的“日精”,那乃是太陽的饋贈。有許多生靈,便是在一日又一日的吸收日月精華之中,開了靈智,那便成了妖。
世界上不管是什麽生物,都能夠吸取日月精華,但是像這樣,日精成雨落下,要是讓對日月精華有所了解的人類看見,那定是要跌破眼鏡的。
那可是日精啊!
在以前,非是末法時代的時候,天地對世間生物還沒有那麽吝啬,不管是任何生物都能吸取到日月精華,不過是多少的問題。可是随着時代變遷,天地間靈氣消失,天地對世間生物便吝啬起來了。
如今日月精華,那幾乎已經成為了傳說中才存在的東西了。
三小只是山精地靈,是蘊天地精華而生的,日月精華對于它們來說,那可是很重要的。小紙人們拿了好幾個玉碗,裝了不少日精在裏邊,三小只跟種蘿蔔似的跑到碗裏泡着,只露出軟綿綿白花花的腦袋在外邊。
此時花園裏簡直就是繁花似錦,蝴蝶們穿梭在叢花之間,甚至還有蜜蜂。
顧青瑾看着飛來飛去的蜜蜂,突然啊了一聲,道:“想吃蜂蜜了……”
是不是可以在花園裏搭一個蜂箱?